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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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离墨灵力耗尽，于面上表达不出比较明确的情绪，只能尽力在言语上体现他些微的不满，“你小子....，也好意思在老夫面前装什么小兔子......，再怎么说，我老头子也有合体境的修为，又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会识不破你这点伎俩？”
“舅舅，对不起，”云暮兮跪在榻前，真诚道歉，“没有和相认。”
“为什么会在临仙派混日子？”宋离墨问道，“天极宗那小子.....他容不下你了？”
“那倒没有。云沧赋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们亲如父子。”云暮兮很平静，说道，“不瞒舅舅，我来这里，是为了取一个人的性命。”
宋离墨心下了然，能让云暮兮耗时这么久，必然是难杀之人，“是姓梁那丫头吧。你可.....真是，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还记着呐.......”
云暮兮沉默不言。
和临仙派现任掌门梁大锤的恩怨要追溯到百年以前。百年前，几家玄门弟子出山历练，因缘际会于途中聚到了一起，这里面就有他嫡亲的哥哥，当时天极宗年轻修士中的佼佼者云炎兮。后来因为各家修士意见不一，发生激烈的争吵。彼时年少，血气方刚，临仙派梁逍，也就是后来的梁大锤，盛怒之下锤死了云炎兮，没多久云炎兮的妻子惊闻噩耗自尽相随。仇恨，就是这么结下的。
复仇，是必然的。梁大锤非死不可，不然要怎么办？
云氏一族，是九州大陆上非常古老的宗族。分支繁多，能人辈出。数千年前，云家祖上有兄弟三人联手创立天极宗，以维护正道，达济天下，庇佑子孙。后逐渐壮大，位列修行界五大宗派之中。但这并不是说云氏一族每个人自出生就会成为玄门修士。愿不愿意修行，这要看个人志向。云暮兮自幼时起，就对修行没有兴趣，彼时不过是凡尘俗世中某个王侯家饱读诗书的少年公子，虽然根骨奇佳，却一心向往读书考功名。是兄长的死亡，以及间接引发出的家族的一系列变故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这才不得不离开凡尘拜入天极宗。
云炎兮死的那一年，云暮兮十八岁，说来与梁大锤是同龄人，可惜入门太晚，论水平，自然敌不过当时已入筑基境的梁大锤；同时要悉心照顾幼小的侄子云沧赋，并不能专心致力于修行，而梁大锤年纪虽轻，不仅有修行天赋，又勤奋刻苦，风里雨里没有落下一天。能高他好几个头他是服气的。
但她冲动杀人，云暮兮就很不服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当年为什么起的口角，为什么动的手，于现在而言都非常遥远，就连失去兄长的悲痛，经年之后渐渐消散。唯一压在心中的，是云家的尊严与报仇的使命。恩怨经过两派宗主出面协调，决定由当事双方私下解决，后果也由双方私人承担。定了之后，梁大锤来找过他，说了几句话，“我梁逍这辈子最痛快的事情，就是杀了你大哥，所以别指望我会忏悔，会道歉。云暮兮，不必浪费时间掰扯是非对错，我把话撂这儿，随时欢迎你来找我复仇，明的暗的都可以，愿赌服输，杀了我就算你赢！”
梁大锤口气不小，但她的确有实力说这样的话。要是正面决斗，云暮兮根本杀不死她，一旦借助宗门的力量，会违背两派当初的约定，搞不好对整个修行界都有影响，所以只能独自想办法解决。
好在梁大锤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云暮兮虽受过最正统的教养，变故之后也不再刻板陈旧。在他看来，不管明枪暗箭，能报仇就成。在早期复仇失败之后，云暮兮明白端靠计谋并不能取胜，有实力是前提，两者两辅才能更好的实施报仇计划。于是改变了策略，等侄子云沧赋长大一些，便交与宗门。之后他便闭关潜心修炼，如非必要，绝不出来。
就这样渡过整整百年，只为杀死梁大锤，完成复仇。
可是每每等云暮兮大功告成出关的时候，就赶上梁大锤直面渡劫。她似乎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情了，并急切的想要飞升，但若真的让她渡过雷劫，他这一辈子，可能再也报不了仇了。
所以，在梁大锤飞升之前，他必须杀了她；如果杀不死那就想尽办法阻止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云暮兮陷入回忆，听宋离墨又说道，“暮兮，你杀不了她的。算了吧，都过去这么久了，有谁还会记得这件事呢。恩恩怨怨何时了，仇恨难消是最容易折寿的。”
云暮兮显然不同意，“舅舅怎知我杀不死她？我独居百年，出来后周围一切都变了，连我侄儿云沧赋都开始执掌天极宗。唯独不变的，是我心向所致。我那时候也修到了大乘境，就差飞升，如果不杀她，我不知道自己活到现在还能做什么？”
“唉.......，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看不透自己的心呐。”宋离墨浅叹，“也罢也罢。命中皆有定数，顺其自然吧。”
云暮兮确实有点看不透，毕竟梁大锤目前的修为差他太远，但报仇这件事总是欠了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才让姓梁的一直活到现在。
“暮兮，我身后事都交代清楚了。雪域长生门的继承者，舅舅曾经最属意你，可惜你闭关这些年，于宗派之事非常淡泊。舅舅担心圈着你，让你过的不自在。这才立了新门主，就是我那关门弟子。可是舅舅不放心，长生门内所有子弟，没有一个人的修为够得上你。我走了之后，要是有人在这段时间浑水摸鱼威胁到我宗门的安稳，你得帮我护着点儿。”
“好。”
云暮兮煮了热茶给宋离墨喝，并陪他一直聊着，回忆了很多往事。雪域长生门门主宋离墨，活八百八十六岁，是云暮兮母亲的老大哥。云暮兮父辈母辈以及上辈的所有亲戚，独宋离墨活到了现在。寻常修士，活三四百岁已经相当厉害了。五六百岁也有，但非常稀少，而宋离墨修到合体境后止步不前，却依然活到了现在，很受修行界上下的尊敬。只不过，人都是贪的，贪得一年是一年，总算不能再贪了。
这天晚上，下了场春雨，月半岛上繁花悄然盛开，宋离墨与世长辞。活这么大寿数，根据宋离墨临终交代，丧事要按照白喜办，从某个方面讲，很大程度上化解了雪域长生门和临仙派潜在的冲突。梁大锤安排临仙派最豪华奢靡的交通工具送宋离墨回长生门安葬，就连整个修行界也都在凭吊宋离墨，为照顾长生门的顺利交接，万仙联盟大会甚至为此往后推了一个月。不过这对临仙派影响不大。万仙联盟选举盟主，临仙派所有在修行界有姓名的高阶修士包括梁大锤从未得到过盟主提名，自然也不在意这个名分。宋离墨一死，就不关梁大锤的事情了，只要不触动临仙派的利益，谁爱当谁当去。
吊唁过后，梁大锤返回月半岛，继续她孤独的修仙之旅。她不得不放下急功近利的念头，毕竟整个修行界再没有什么高境阶的修士能配合她修习大心经了。
且因宋离墨的事情，梁大锤对于人生以及修行有了其他层次的感悟。从长生门回来之后，梁大锤选择闭关七日，这七日于修为上略有一丁丁进步，同时就修仙这事儿，梁大锤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内心。最终确认，仙还是要修的，劫还是要渡的。从前初心，不过为着惩恶扬善，匡扶道义，并不想着自己要飞升成仙。可修着修着，哪里就不一样了。
或许每一个人，心里都会有放不下的执念。梁大锤这辈子，大概也就飞升这么个执念了，哪怕理由只是为了维护历代掌门要飞升的优良传统，哪怕前路艰难，也要咬着牙走下去，而且这种执念，大概永远也不会改变。
日子如常，梁大锤出关之时，月半岛上的花开的正好，她让揽月崖的少年们采了很多花，说是要泡花茶，这天下午优哉游哉倚在榻上，品茶之时，才意识到为她煮茶的少年郎换人了。
梁大锤问道，“小兔兔呢？怎么不见他来煮茶。”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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