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雁春尘

2、城主02

　　“为什么会这样？！”城主刺耳的声音简直能够穿破整个城主府，他赤|裸的身子上披着一层薄纱，而房间里的另外一个同样脱掉了所有衣服的少女正瑟瑟发抖地卷缩在角落里，希望城主不要再看到她。

　　那个少女就是站在艾丽莎旁边的女孩，她的发丝是浅棕色的，虽然不及艾丽莎的样貌，却也算是上等了。

　　她的眼眸并非蓝色，所以她眼睛被一条布遮住。

　　愤怒中的城主将自己能扔到地上的东西，全部都扔了下去，什么名贵的酒杯，珍贵的金盘，躺在地上的一片狼藉之中，看上去可怜极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城主在砸完了自己能砸的东西后，将目光又转向了那个躲在一旁的少女。他从一旁抓起皮鞭，便开始鞭挞这名无辜的少女。她凄惨的叫声，配合着为了躲避鞭挞而反复翻滚在地上的样子，几乎能让所有铁石心肠的人染上同情。

　　可这其中并不包含城主。

　　他的眼中似乎带着血丝，愤怒地不能自抑。他明明是想要少女成为艾丽莎的代替品，在他征服艾丽莎之前的一盘小菜而已，没想到虽然他努力想让自己立起来，却依旧是毫无雄风。明明就在昨天，他还给不止一个少女带来快乐了，不是吗？怎么会？怎么会就在今天，他失去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再一想到艾丽莎，现在变成了只能远看不能亵玩了，他就满脑子只想摧毁点什么，才能将那股暴虐之气发泄出来。

　　少女胴体上，已经深深浅浅地带上了好些血痕，因为挥舞着鞭子而气喘吁吁的城主终于放过了她。

　　她的啜泣声绵绵不绝，呜咽中的无助里还潜藏着恨意。眼泪打湿了蒙住她双眸的布条，疼痛和躺在地上的寒意令她不住地颤抖着。她只能双手环抱着自己，努力给自己更多的温度。

　　城主扔下鞭子，扬长而去。

　　屋子里的满地狼藉几乎被瞬间收拾干净，另外的使女们将那少女扶起来，没有摘掉她的布条，只是草草地用湿毛巾给她擦拭了一下身子，鲜血仍然不断地往外渗着，但她已经没有更好的待遇了。一件单薄的外套被披在了她的身上，几乎下一瞬，她便被带到一个更加脏乱的环境之中。

　　少女可以感受到周围还有好几个人，呼吸声都带着虚弱，有的还有咳嗽的声音，让她甚至开始怀念起刚刚被城主暴打时的房间。至少，她那时候还有一个像样的房间？

　　“让……让我见城主。”

　　少女终于说话，却没有人回答她。

　　低声咳嗽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她不敢再嚷嚷下去，只得将自己裹成一团，将自己塞到角落里。她甚至没敢将自己的眼罩摘掉，因为她有些害怕，如果摘掉了之后，城主便不会再召见她了。

　　使女们早就离开，她们见多了这样的场景，心中早已开始麻木。

　　或许这个少女犯了什么错误，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将城主触怒了。不然城主怎么会发怒？尽管他总是会去找新的少女，但他是这个城的城主，他拥有这里的一切，他还能有什么不高兴？终归他对那些少女们生气，是有原因的吧。

　　他对她们不就挺好的吗？

　　他对那些听话的少女们，不也挺好的吗？

　　那些留下来的少女们也总是高高兴兴的，要知道，那些姑娘们可不都是从好人家里来的。如果她们长得漂亮又听话，就能过上吃饱喝足，穿金戴银，被人服侍的日子了……这可真是令人羡慕啊！

　　可惜这样的好事，从来都不会在她们这种使女面前发生。毕竟城主可都享用过她们的初夜了，是她们没能留住城主的步伐，所以她们就只能在这个城主府里做使女。

　　另外一边的城主则是愤愤地走向了那个浴池，他现在也不想等了，他就想立即，马上，让艾丽莎成为他的人。只是来到浴池里，艾丽莎的身影早就不见了。他刚想问使女艾丽莎究竟在什么地方的时候，眼角便锁定了那个从浴室离开的身影。只是前后脚而已，艾丽莎换上的同样是一身白色的袍子，看上去有些像是古罗马的女神一般。

　　飘逸的裙摆让她仿若登仙，离开的每一步，都像是随着风飘动的娇嫩小花。

　　城主不由自主地跟在艾丽莎的身后，没有惊动她，也没有告诉她，她该往哪里走。

　　艾丽莎站在花园中，望了望天空，随即开始往城主刚刚来时的方向走去。她的步伐迈得也不算小，城主跟着她甚至还有些费力。

　　走过花丛，走过一排房间，艾丽莎来到了一个看上去阴暗潮湿，又杂乱不堪的小茅屋前。小茅屋甚至不是密封的，栅栏只有半人高，里面躺着各种各样的少女。有脸上通红，一看就知道在发烧的，有衣服里渗血还带着遮住自己目光的少女，有浑身长泡，看上去面目可憎的少女，还有眼中只剩下绝望的少女。

　　每一个，都是被城主抛弃在这里的，每一个，都是陪过城主一晚上后被认定不洁的少女。她们不被城主认可，自然也不可能被这座城市认可。她们就只能呆在这里等死。

　　艾丽莎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她更没有厌恶这里的脏乱，她甚至还保持着那圣洁的微笑，推开了那扇本就困不住人的小门。

　　她首先来到了那个眼睛被蒙住的少女面前，蹲下身子后，她的手握住了那个少女的：“好姑娘，能把眼罩摘掉吗？”

　　少女被突出起来的碰触吓得直往后缩，然而神奇的是，她并没有把自己的手从艾丽莎的手中拿走。艾丽莎轻轻拂过少女的手背，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那惊慌失措的少女：“好姑娘，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忧，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只要你把眼罩摘掉。”

　　艾丽莎的劝说似乎开始起了作用，那少女弱弱地不再那么抗拒艾丽莎的碰触：“我……我不想摘掉……”

　　“为什么呢？”艾丽莎的问句几乎像是一个陈述句，让人完全感觉不到质问的语气，所以也就更愿意告诉她答案：“如果不摘掉，城主是不是就会觉得我更漂亮了？我是不是就不会挨打了？”

　　艾丽莎顿了顿，试探地将手放到了少女的额头。少女没有拒绝艾丽莎，虽然抖了一下，但她还是静静地维持着那样坐姿，没有再往后退。不过事实上，她本来也退不了了。她正在墙角。

　　布条随着艾丽莎的动作缓缓被掀开，仅仅只有那么不到两个小时的黑暗，就使得她格外眷恋光明。尤其是当她的面前是艾丽莎时。

　　少女被那绚丽的浅金色发丝，还有澄澈的蓝眸迷惑。她伸出手，想要抚过那双仿佛能包容万物的双眸。艾丽莎没有躲避，她的嘴角依旧挂着一个温柔的微笑，那使得她的眼眸微微眯起。

　　还留有不知道什么污渍手，碰到艾丽莎白皙而干净的脸颊，对比格外分明。少女害怕地将手拿开，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艾丽莎主动拉起少女的手，将它放到自己的脸颊上，同时又向那个少女伸出了手，拂去她眼角的泪痕。拨开了少女凌乱的发丝，艾丽莎一遍遍地抚过少女的头，一遍遍地重复着：“你真漂亮。”

　　少女的眼泪不断掉落，艾丽莎干脆地将少女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少女的背，像是在哄着一个不肯睡觉的婴孩：“好孩子，莫怕，你很美丽。”说完，艾丽莎吻了吻少女的额头，几乎是下一瞬，那个少女就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正在痊愈，她想要再看看艾丽莎，却发现自己似乎十分困倦，根本睁不开眼。

　　旁边那些迥然了无生趣的少女们，也不由自主地围了过来。她们怔怔地看着艾丽莎和她怀中的少女，眼中满是渴望。

　　艾丽莎笑着看看那些不再只有麻木的双眸，将已经睡着的少女放到地上，一个个地亲吻着她们的额头，像是在赋予她们最神圣的祝福。事实上，正在发热的少女被艾丽莎亲过之后，她的脸也不红了，身体也不再有那么酸痛的感觉。那个身上满是泡的少女，几乎是在一瞬间开始结疤，身上的溃烂逐渐在痊愈，而那个眼中只有绝望的少女，忽然开始变得透亮欢欣。

　　她侧着脑袋，看着艾丽莎，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就好像她是一个开朗的少女一般。

　　艾丽莎的食指放在唇边，给她比了一个“嘘”的样子。

　　她们都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一个个都乖巧地躺在简陋的茅草屋里，开始睡得香甜。

　　艾丽莎从茅草屋出来后，在花园里捡了几朵花，给那几个少女们一一戴上。在戴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起了她开始略显凌乱的发丝，露出那姣好带着微笑的面孔，正好被城主看到。

　　那是怎样一个美丽的少女啊！

　　城主的心再一次漏了一拍，他想，大概是爱上那个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