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异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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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好。
景天听着雪见非常懂地跟五毒兽在那里吧唧吧唧的说什么，他是半个字也听不明白；看来大概真得等这五毒兽成人了他才能听懂——真奇怪为什么自己那时碰不得土豆样的五毒兽，雪见却碰得，跟对方是棵树的果实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些杂念景天到底是转头就忘，毕竟五毒兽指了明路，他们也是时候该出去了。
这时候要提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走出门时，景天感觉自己牙突然疼了一下。
然后他摸了摸自己还白净的牙齿，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之后也许会出现的翡翠牙——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地方，一阵激动，即使后来唐姑奶奶为此叫了他“菜牙”这个外号，一直。
就好像白豆腐一直喊他“景兄弟”一样，有些短暂，却又含有某种永恒的意义。
大概就是他景大侠男人的伤疤了！
原因却没有记起来。
忽然，衣袖一动，旁边人手疾眼快地拉了他一下，接着就是毫不留情的数落。
“死景天，你发什么呆呢！没看到前面有个假山吗！”
景天的脸皮到底还是有厚度的，听完这句话后摸了摸自己鼻子，闷笑了一声——看向刚才自己将会撞上的假山石头，伸出手，在雪见无语又略微意外的目光中，弹了弹这石头。
简简单单，随随便便的。
“好了，我报了仇！”
“神经病哪你……”虽是这样说，雪见一边点了点本来在前面引路但是发现他俩不动了然后退回来的五毒兽，又亲昵地摸了摸它的头，一边嘴角却又扬了起来，她的心情很好。
因为唐老爷子、五毒兽，景天知道，所以脑海中关于这位老先生的画面立刻就浮现了出来。
看似和蔼但内心跟明镜样的睿智老人，可惜他无法预知到自己千宠万宠的养孙女会在他死后沦落街头最后“不幸”被他收留。
一切都太快了。
就跟五毒兽突然落下来睡着一样快——等会，睡了？他们才刚出来没走几步。
“它才刚苏醒，没力气了。”
五毒兽现任的主人温柔地解释着。
景天则面色抽搐地看着重新变成土豆静静躺在雪见手心上的五毒兽，然后从那庞大的记忆中翻出这一幕，是有这回事，所以接下来的路，就得他出手了。
他似乎被咬了，还有临走前——
景天就向雪见走近了一步，就一步，在她不解的目光中动了动自己的手，尴尬地从伸手临时转变为了揪自己头发——有种感觉自己头发会掉一大堆的感觉。
这事情挺纠结的，多了这些记忆后他越发纠结了。
本来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挺幸福的，现在却觉得烦了——这时灵时不灵的记忆！
“我……”到底还是背了手，依旧露出笑容，给这漆黑的夜色点缀了比烛光更盛的光芒，说：“我去前面探路吧！”
“那你，小心。”
接着便是她不出意料傲娇一样的关心，将白豆腐给他的解毒药“蛮横”地塞到了他的手中。
大抵也是如此，那个人才会逐渐沦陷吧。
景天捏了手里的丸子，拙劣地模仿着记忆中的滑稽让雪见张开了嘴，把东西塞进去。接着，他又迅速转身，小走几步路，忽然间就泄了气，只是背影伪装着平日的吊儿郎当，仿佛不在意前面的危险和近在咫尺的“危机”。
他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对她有同样的感情。
“……景兄弟？景兄弟？你在吗？”
走过了几座假山，通讯器忽然传来声音，是白豆腐那清俊的嗓音，一下子击碎了过分安静的夜色，也一下子沉淀了他内心的纠结。
不想了，不想了。
难不成他还能凭空想得出一个答案吗？连得到自己未来记忆的事情都遇得到，别成过段时间这姑奶奶还是唐家大小姐，他还是永安当的一个小伙计！
他便咳了一声，正打算说话的时候，忽然又看到了地面上散落的珍珠。
慢慢走下蜀山的徐长卿只听到一阵似乎是脚步又是布料摩擦的声音，然后是——“天啊！本大侠真是洪福齐天，走在路上都能捡到珠宝~”
是景兄弟惊喜万分之语。
他便在御剑途中，莞尔一笑。
“这里也有！”
“前面还有！”
徐长卿就听得通讯录中景兄弟不断发出压低了的声音，迟迟没有给他答复。
他微微皱眉，却并不是因景兄弟这贪财之举，只是路上的钱财连成一条线，莫非是什么陷阱吗？
“这位……夫人？”
糟了，景兄弟有危险！徐长卿一听，回头看了身后跟随的师弟们，这速度并不算慢，却也不快。
他便空出一手，掐指一算，当机立断地将通讯录扔进乾坤袋中，叫来常胤，说明一二，便手中御剑术一换，速度更快一分。
怎么回事！景天苦着脸看自己手臂上那被刚才一不小心抓破的伤口，心里想着自己应该是某种百毒不侵的厉害侠客，悄悄在雪见过来的时候将手臂的伤口背着。
他记起来了。
又是这个毒人，同样的事情，同样的场景——他也难逃成为毒人的命运。
景天虽然乐观，但又不是圣人，情绪起来了还能轻易压制，就连……
或许是想到了与其中不同之处，景天神情一亮，抓起通讯录喊“白豆腐”。
“白豆腐！白豆腐！白豆腐！白——”
根本没有亮。
他看见没有亮的通讯器，停止了无意义的呼唤。
其实他刚才的高兴都是假的——谁乐意拔牙，那么疼，又镶嵌一个老土冒似的翡翠牙。
反正他不想。
这时，茂茂与何必平赶到了唐家堡，只见唐家堡门口一片狼藉，从前那富贵大气、庄严肃穆的景象不再。茂茂与何必平也没多想，只记得自己老大（景天）与唐家小姐飞奔过来这边，此刻也应该是在这唐家堡内。
见此，茂茂情绪立刻激动起来，难免想到自己老大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便带着随身的竹篓子和竹竿子，三两步跑到正厅，后头挂了一身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道符拿着桃木剑的何必平慌张张地也跟了过来。
但是这正厅也一片灰暗，桌子凳子乱糟糟地倒了一地，任凭茂茂怎么喊“老大”，何必平怎么小声叫“景天”也没半个人出现；接着，茂茂看见地上倒了人，凑近一看也不是老大，回过神看着那人似乎是死了便惊吓倒地，后怕起来；何必平立刻就反讽试图叫出那不知跑到哪儿了的景天。
茂茂却感觉好受了些。
然后，一群毒人突然出现了。
起先只是些如老鼠般梭梭的声音，后来便是一个毒人没看门，直接撞了上去，一下子惊醒了前面正翻着桌子凳子找人的茂茂和何必平。
回头看一眼，茂茂倒吸一口冷气，便反应特机敏地抓起一个桌子挡在身前，而何必平见势不妙，趁着毒人还未过来，赶紧攀了一个柱子，使出浑身劲儿爬上了房梁，幸好这群毒人还不会爬。
不过看这毒人的冲劲，茂茂跟何必平同时想到自己时运不济，小命儿大概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俩悲从中来时，忽然金光一闪，一席白衣翩翩而来。
茂茂小眼睛瞪大了一看，原来是蜀山的徐长卿徐大侠来了。
“徐大侠！”茂茂惊喜地喊道，随即想到了自己那生死不明的老大，又喊“快去救老大！老大现在在唐家堡中，去了好久了！”
“徐大侠！快救我们！”
然而还是何必平发出生命的叫声盖住了茂茂。
徐长卿微微一点头，口中一念，手上一动，数道法术施展开，这些毒人就缓了动作，渐渐地如时间停止般不动了。
还好很快，茂茂就跑到突然出现救了他俩一命的徐长卿身边，跟着就差一步过来的何必平一同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几句话交代清楚，恳请徐长卿去救景天。
徐长卿听后，接着就眉头一皱。
他当然明白，此刻应该是刻不容缓去唐家堡救景兄弟，但是路上见景兄弟相近的此二人遇难，他也不得不停下来先救他们一步。
于是便少听了景兄弟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他只消得知道后头唐雪见过来，抓着景兄弟跑了，应是去了某个屋子成功躲避起来了。
如今他到了唐家堡却什么消息都没有。
救下茂山兄弟与何兄弟之后，只听得他们说自己老大之前到了唐家堡，危险，却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必多说，刻不容缓，我知晓了。”
他挥手让他们安静下来，接着转身正打算施展法术查询景兄弟他俩所在之地时，忽然听见安魂曲的声音。
便是不必去找了，寻声而去应该就能找到景兄弟他们，只是……他眉头皱得更深了，吹曲的定是唐姑娘无疑。
他之前感知到他们进了一个小屋躲避，料想毒人也难以进屋，那么就只剩下——景兄弟。
景兄弟……
想罢，他口中念着“安魂曲”三字，便立刻奔去。
茂茂跟何必平二人随后勉强跟来。
时间回到一炷香前，唐雪见扯着似乎有些走神的景天随便进了一间小屋躲避，她赶紧拿了东西把门拴上，才松了口气。
接着，她意识到那个家伙似乎没什么作为——平日里不是积极得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吗！
于是，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散乱的额发，回头厉声道：“景天，你怎么不动——”
“雪见……”
只听得他虚弱的回答，又看到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他的手臂，已被抓得伤痕一片，狼藉无比。
“你，你被抓伤……”
“是的。”
景天回答，这回答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清醒劲儿；很快他就感觉自己脑子一片混乱，仿佛整个世界都随之不停地变换色彩，黑白不再分明，红绿在眼前晃动，而自己未来的老婆唐雪见也似乎从人变成了某种可口——可怕，令他不由得狂躁的生物。
他又毒人化了。
尽管他很想保持自己大脑的清醒，但是正如蜉蝣撼动不了大树，他似乎也在片刻的清醒后逐渐滑向了深渊。
不！
不能！
他磨着似乎要长出来的牙齿，颤颤巍巍地对那个女人说，说“快、快走！快走！”，同时他的手伸出去，像是在驱赶，又似乎想要抓破面前的那个人。
快走！
他知道白豆腐他们快要来了，只要他们来了，他就伤害不了任何人，任何人——
啊，真疼。
手臂上的疼感染般传递了整个身躯，好疼，他想破坏，破坏！
嘴巴里的牙也在长，好疼，好痒，他想抓住面前的人，咬上去，咬下去！
人？
老天爷啊！求求你！疼！玉皇大帝啊！求求你！让我——
还没等景天求完四面八方的神明，他的意识已然沉溺。
黑暗，怎么又有光照在他的眼皮上？
困惑不已的景天睁开眼来。
接着，他闻见了一阵风，从他耳畔飘过，从他眼前飞过。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蓝天白云，接着又看了自己脚下，似乎，正是站立在一方宝剑上；这剑又似乎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也无妨，他似乎是要飞到那里去。
接着，一道光闪过，是宝藏！他的脑子里突然生出这个念头来。
嘿嘿，小爷要发大财了！景天把什么念头都抛之脑后，就一个劲地追了过去，脚下的剑也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随着他的心意而动，扰动云层，追过去。
那道光飞得极快，他的动作虽也快，但始终慢了三分，不过很快，它似乎慢了下来。
哟，他景天就要抓住它了！
他便放声大笑，叫：“宝物，我来也！”
随即，就驱动脚下的长剑加快一步，迎风飞驰上去；然后，是离那道光只有一尺的距离，瞥见光里面似乎包裹着一个看起来非常华丽珍贵的盒子，模糊瞧见上面的宝石晶莹剔透，宛如那些王公贵族家中珍藏多年的玉石；也不知这盒子里的是多珍贵的东西，看这盒子就定能卖上大价钱！发财了！要是里头放了什么……
——不行！不能碰！不要再碰！
这道念头忽如闪电般蹿到他的大脑中，令他手中一顿，竟是慢了一步，没有抓到。
随即又消散，他遗憾地打算站住看那光飞到那里去了，却没想到——盒子也没飞了。
还有一个人。
另一个人彻底地抓住了它。
“景兄弟。”
是谁温文尔雅地唤道。
景天抬头看那人，一身紫衣，却不再白如豆腐了。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异心（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