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柳子希

16、记忆

　　得知皇甫冰在临江楼中被劫，苏家的二公子带着双胞中的弟弟，第二日下午便赶回城里。

　　十六公子苏云渡，原本是苏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濯雪盟当家异主那一年，十七岁的少年拒绝了哥哥的照顾，留下一封短信离家出走。两年后，濯雪盟年会上，新的会员被介绍给年轻的当家。出乎引荐人的意料：那个年轻的川西木业商人看到当家的，竟然大张着双臂欢天喜地地扑上前去一把抱住，孩子似的欢呼：“哥哥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当家的被紧紧抱住，俊美的脸上，却是平日万难见到的舒心。

　　有着一张与苏茗有三分神似的脸的苏家继承人飞扬跳脱，一脸的乐观。
　　“小冰吉人天相，不会有事。”十六公子以一种不知何处来的信心笑道。
　　苏茗笑笑没说话。倒是陪着十六公子坐在一边的刀明月瞬间炸了毛，红了脸摸出一大堆毒虫暗器向着皇甫雪扑上去就要拼命。这边厢沈银屏和苏茗连忙拦住了，苏云渡也小吃一惊，把一脸鄙夷的皇甫雪藏进身后。
　　“小嫂子！”苏云渡嘴甜，虽没见过刀明月，但听大哥叫了两声，也跟着甜甜地叫，“我为那事已经教训过小雪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别计较了。嫂子你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明亮美丽；心胸像广阔的大海一样——”
　　“得了吧你！”刀明月气得喘气，一时半会儿咽不下被那小子用自己的迷药放倒的恶气。沈银屏劝了半天，这才嘟着嘴一扭头，不再作声。
　　苏茗正在感慨看来柔弱的银屏居然不怕那些花花绿绿的毒虫，眼角却瞄见皇甫雪在苏云渡身后目光怨慕的望着自己，悄悄使个眼色。苏云渡会意，笑吟吟地把皇甫雪从另一边拉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皇甫雪挣动了几下，踢了苏云渡一脚，不甘心的安静下来。
　　苏茗笑笑，还是冷下脸，唤了那少年一声。
　　皇甫雪连忙挥开十六公子的手，急急忙忙探出半个身子来。
　　苏茗定定望着他，问：“你们两兄弟，到底是什么人？”
　　皇甫雪一怔，转开了目光。“我不知道！”少年闷闷地开口，语气中有一丝愤懑，“以前都是哥哥一个人在管，我什么也不知道！”
　　苏茗静了静，走到他身前，握住了他的手。
　　“那么，”十二公子柔声说，声音里有一丝没藏住的焦虑，“把你知道的事都说给我听。你哥哥应该是怕连累其他人，没跟我说实话。现在他被人抓走了，我们没有半点线索。你告诉我你们以前的事，说不定我们能发现些头绪……”
　　皇甫雪轻笑，眼神里有掩不住的悲伤：“没线索吗？濯雪盟会请不起顶尖的刀手？”
　　苏茗猛地收紧了手。少年轻哼了一声，抬头看他，却见十二公子满眼的忧虑恳求，揪心的担忧、牵挂和思念，不由看得痴了。一时间，好像被那目光刺穿了胸肺，呼吸艰难，痛不可当。
　　少年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在无底深渊挣扎的溺水者：“你……那么爱我哥哥吗？”
　　苏茗坚定的点了点头，声音柔和下来：“我想，你也一定很爱他对吗？”
　　少年低下头，听着他温柔的声音，爱恋、妒忌和悲伤席卷了心房。在那一片疯狂的潮水之后，那张与他相同容貌的脸温柔又疼爱。自从那一日的逃亡开始，无论何时，都有这张笑脸为他遮风挡雨。而他，似乎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保护，习惯了时时刻刻一回头，就能看见熟悉的、让人安心的笑颜。
　　少年下意识的回了回头。苏云渡却以为他是在找自己，向前走了两步。
　　皇甫雪静静挣脱了青年的手，没有再看那个曾经不顾一切去爱恋的人，逃走一般，走到了苏云渡面前，用尽全身的力气，轻声回答道：“好，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