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修罗场的我很坚强》颜暖

26、乾元之治（6）

　　林斐染快马加鞭赶到京城时，身体已然不振，她仅是凭着一股信念这才到了宫墙门口。

　　骏马经过三天的奔波，在停止奔跑时直接腿一软跪倒在地。
　　被马的动作带动着倾落在地的林斐染动作极快地翻身跃起。

　　只是这动作扯到了她的伤处，林斐染脸色唰地变白。

　　佩剑上剑穗叮铃作响，守在宫门的侍卫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询问来者何人。

　　“边卫将领。”林斐染自腰间抽出一块虎令，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她沉了一口气道，“速速带我去觐见陛下。”

　　认出是军营中才有的令牌，其中一个侍卫快速跑进宫门里面去禀告总管侍卫，另一人则是搀着下了马脸色明显苍白的林斐染慢慢往宫殿那边赶。

　　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通传的人才来消息，让侯在殿堂门口的林斐染觐见。

　　搀着林斐染的侍卫明显看到在消息传来的那一刻，旁边的人眼睛顿时晶亮起来，如繁星般点缀起整片星空。

　　只不过这光亮在一炷香后，戛然灭了。

　　从御书房出来的林斐染面色冷淡，手指下意识摸向腰间的虎令，结果摸了空。

　　她嘴角微耸，对着侯在殿堂门口等待她出来的小侍卫颔首之后，便迈开步子直接离开了。

　　没过几步，小侍卫就看见前方的人忽然倒在了地上，连忙吓得跑过去搀扶，同时叫唤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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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第二日早朝，朝堂上忽然传来皇帝的大笑声，群臣摸不清头脑刚想问时，就听皇帝道：“天佑皇朝，镇守边关的将领带来了好消息，我朝领土有望再度拓宽，百年基业可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众卿与朕同乐，今晚朝宴共赏嘉景！”

　　“谢主隆恩！”

　　傍晚入夜之际，皇宫张灯结彩，一片欢乐。宴席上，群臣见了此次皇帝口中赞不绝口的将领林斐染。

　　只见她一身淡蓝色长衫，墨发高高扎起，漂亮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只是在众人目光瞥来的时候，她眉目一挑，狭长的眸子锐利而明亮，徒生匪气，眉宇间的温润顿时散去只余下煞气。

　　“……”这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儿。就在群臣心中默念，想打探一二此人情况时，又听到皇帝说这位将领主动交还了兵权，所以龙心大悦之下为了她才开办了庆功宴。

　　群臣这么一听，顿时明白皇帝意思了。敢情眼前的人就是纸老虎，他们不用忌惮。
　　放下了心事，群臣直接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有意无意中就将林斐染孤立了。

　　端坐在席上的林斐染面色冷淡，她喝了一口酒，酒杯入唇之际遮住了她嘴边的嗤笑。

　　原来边关这么长时间物资没有输送进来，皇帝并不是没有察觉到蹊跷，而是纵容某些人肆意妄为，目的就是把她从边关调过来，顺理成章的收回兵权，然后再让人去派送物资军饷么。

　　好一招调虎离山之计！

　　林斐染恨恨的将杯子放下，看着眼前载歌载舞的宴会，越发觉得朝堂上这群老狐狸都是极为碍眼的家伙。她本来就无意于谋权思势，更不爱结党营私。皇帝将她放回朝堂与这群老狐狸周旋，无疑是让她自生自灭罢了。

　　解除兵权，晋升职位，嘉奖黄金万两听着好听，不过是空的头衔、空的允诺，皇帝的用意不言而喻。

　　林斐染苦笑，只觉润入嗓中的甘酒带着热辣的凛冽，酸爽中带着刺痛，不由得上了瘾。
　　明明她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可是却没有人真正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在朝堂的官员眼中看来，如今被收回兵权的林裴染就如同一个老虎被豢养成病猫，不足为惧，也不值一提。

　　倒是蔺珺往林斐染那边看了好几眼，神色复杂，忽然眼神一顿，拿过桌案一角的果酒，跟着林斐染一样喝了几口酒，而后放置一边，心里头竟然有了几分兔死狐悲的感受。

　　这可是历史上著名的鬼才将领，如今没有战乱的时候，她只是一个武艺不错手握重权碍人眼的将领罢了。
　　皇帝一心想要收回兵权，从各方面压迫林斐染，致使有志之士不得报效国家，白白浪费了她的才能。

　　而她，会不会终有一朝也被皇帝以这样的借口把她手中的权势瓦解，任人欺凌？

　　蔺珺低叹，想不透为何现在她竟如此多愁善感，患得患失。她酌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嘴边的酒气。一杯茶水很快喝完，然后又倒了一杯，她掀开盖子慢慢散去热气。

　　对面桌子坐着的袁筱眼尖的看见了蔺珺的动作，桃花眸一眯，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喝酒哪有热气的存在？酒都是温凉的，蔺珺要是喝酒的话，空中就不会有那一缕热气了，可见蔺珺喝的是其他代替酒的东西。
　　且不说参加这么重要的宴会都滴酒不沾，袁筱恍然大悟——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喝酒，定是不胜酒力！就连度数最低的果酒，蔺珺却抿了几口后就置于一旁不管不问，这足以说明问题了。

　　她顿时有了想法，之前蔺珺不是一直在公务上算计她么。今天她就以牙还牙，让这位不胜酒力的丞相大人醉上一回，最好当着众人的面出个丑，她这心里头的气儿就缓和了！

　　于是，她起身离座朝蔺珺作揖，准备敬她一杯酒。

　　“蔺相，难得的佳节盛宴，一晚上没怎么喝酒可不行啊，这点果酒度数不高，你尝尝。”
　　她指了指手中的青色果酒，微微启唇道。

　　袁筱故意这么说，她觉得蔺珺第一反应是拒绝，到时候她再顺理成章地哭啕一句。质问蔺珺为何不接她的酒杯，难道是因为和她有龌龊，嫉恨之前她得到过陛下嘉赏么，这样一来肯定能在众臣面前落定蔺珺斤斤计较的形象。

　　这样一来，她敬酒的目的便就成了。如果蔺珺没有拒绝，那更好，她还有另外的法子。

　　被人找上门的蔺珺错愕，狭长的凤眸在那一瞬间闪过一抹惊讶和恍惚。

　　醉意上头的蔺珺头脑不甚清晰，她下意识分析当前的局面，脸色越发复杂。

　　她茶杯中的水颜色和果酒颜色相近，味道上也大体相同，只是有加酒精和没加酒精的区分罢了。
　　按理说，在彼此间隔这么大的地方，论旁人怎么看也不会知道她喝的是茶而不是酒，但是袁筱却看出来了，难不成她之前就有过调查？？

　　一个人平白无故调查对方无非是两个原因，一个是喜欢另一个则是有仇。袁筱难不成对自己……有非分之想？蔺珺下意识忽略掉有仇这一说法，在她看来她并没有招惹过袁筱，与袁筱无仇无恨，眼下的情况只能是……

　　蔺珺神色复杂，她望着袁筱挑衅的眼神，仔细望去，终于发现原来那一潭水汪汪的眸子里竟然还有着担心和期待之色。
　　只不过她以前从没有发现过袁筱对她会有这种感情啊。她们不过是相处了几次，袁筱就有如此深的感情了。

　　而且……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能够发现她喝的并不是果酒，袁筱是观察的得有多仔细啊，才能够在隔着这么多张桌子面前，能够一眼看出来她喝的是茶，足以证明袁筱对她感情深刻。

　　醉意上头的蔺珺却没有想过，你要说人家对你痴心一片，那她怎么会看不出来你不胜酒力，反而要故意敬你酒呢？

　　此时陷入诡秘逻辑循环·脑补帝的蔺珺不仅这件事没有想到，还压根就没有想到另一件事。

　　朝堂上的官员都怕得她要死，谁还会想去看她到底吃喝了啥。关键是宴会上大家的桌子都隔着这么远的一块距离，别人想看出来也没有办法仔细看啊！

　　也只有袁筱敢这么仔细认真地观察蔺珺到底喝了什么，换做旁人哪里还敢盯着这位朝堂煞神啊。不被她找麻烦他们就谢天谢地了，哪会主动去找蔺珺的麻烦。

　　偏偏袁筱就和蔺珺对着干，她挑衅地看了蔺珺一眼，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不知道大人可否赏我一个脸面？毕竟今晚大人滴酒不沾就回府，说不过去吧，这毕竟是与民同乐大喜的日子，就应该喝酒庆祝一下。”

　　袁筱说完这话后觉得不妥当，她是啥人，蔺珺会给她面子。而且她这话中强迫的意思太明显了，难怪蔺珺半晌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琢磨一会，换了个说法。

　　袁筱笑了笑，这次声响大了一些，“大家都是同僚，难得圣上特开嘉宴，若无美酒作伴岂能痛快？且喝酒谈话必能促进咱们的同僚之谊，圣上举办宴会也有这个意思在里面。大人不给我面子，总不该不给咱们陛下面子吧？”

　　“……”
　　蔺珺深深望了她一眼，“好。”说着便是一连喝了好几杯她端过来的果酒，袁筱暗自欣喜，偷偷把度数最大的果酒往前摆，一连灌了蔺珺三轮。

　　一炷香不到的功夫，蔺珺的脸颊就飞起了一抹绯红的薄烟，她微微张口道：“袁大人，本相有句话要对你说，可否到那廊榭中一坐？”

　　袁筱懵然，心满意足灌了蔺珺不少酒的她刚想拒绝，就听：“袁大人一定不会拒绝本官的请求吧，毕竟之前袁大人也曾说了，同为官僚，相亲相爱是应该的。咱们多谈回话，也能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不是？”

　　呸，谁愿意和你增进感情？

　　袁筱暗自翻了一个白眼，表面笑嘻嘻的答应着，在众人面前随着蔺珺一前一后的离开，实则一走出拐角，她直接转头就走。

　　她才没有闲工夫和一个醉鬼打交道呢。在她看来，蔺珺这种没有喝过酒的人，等会估计要耍酒疯了。她到时候落井下石正好，在旁边干站着指不定会被酒鬼抓住一起折腾呢。

　　只是她并没有想到，蔺珺见她没有过来，竟然猛地将她扯进了廊榭旁的竹林。

　　狭长的凤眸在暗夜中格外晶亮，熏红的脸颊似是飘红的晚霞，她张了张唇，喃喃：“为什么……”

　　“？？？”袁筱一脸茫然，她推了推眼前的人，却不小心摸到了一片柔软，顿时吓得缩回了手。

　　这时候，她的视线突然被人蒙住，手指被强硬地分开，竹林传来沙沙的风声。

　　炽热的温度在脖间反复，袁筱闷哼一声，半晌才腿软的推开了人。

　　此时趴伏在身上的人早已经昏睡，忽然蔺珺动了动，翻了一个身。

　　吓得头发上还沾有柳树叶子，脸色惊慌的袁筱连忙将蔺珺再一把推远一点，整个人还无法平静下来。
　　她狠狠擦了擦脖子，只是越是擦拭那痕迹愈来愈明显，连带着周围的肌肤都能感受到濡湿的滚烫，最后只能狠狠瞪了几眼蔺珺，转头就跑。

　　可惜跑了没几步，袁筱又调过头将人拖拽着离开了廊榭，然后找人将蔺珺送回相府。

　　袁筱安排好两人的离席事宜后便打道回府，她一回来就沉沉地趴在床榻上睡着了。

　　因为突然被袭击，袁筱压根提不起精神去想今日发生的其他事情，连带着忘记将最新的水渠进展汇报呈给皇帝了，直接睡得死死的。

　　但是在另一人眼中看来，袁筱今天似乎忙了很多公务，很疲惫，就连睡着了也不安稳，像是做了噩梦。

　　睡梦中的小姑娘一直蹙着眉，团着被子努力挣脱紧紧包裹住自己的东西。在似乎没有成效的时候，小姑娘憋闷了气，挣扎着从被子里伸出手脚，踹了踹被角，终于在感受到一股凉意时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

　　秦芩微叹，从房梁上跳下来，她捏住被角一方往上一托，忽然她目光一沉，定定地看向袁筱的锁骨，半晌没有动弹。

　　原本白皙柔滑的地方被蹭上了一抹红痕，宛若洁白晶莹的天山雪莲突然染上血色的斑驳，看着碍眼极了。

　　秦芩手指飞快地点了袁筱的睡穴，小姑娘头歪了一歪，睡得更加香甜。

　　她这才伸出手指，用力地搓了搓泛红的地方，没有抹去反而让那抹朱艳更加鲜明。

　　秦芩鼻息一重，掏出怀里的瓷瓶，用手挖了一大块凉膏，抹在了上面，好一会那红痕渐渐淡去，她眼中的暴戾之色才慢慢隐去。

　　第二日起身的袁筱首先就对着铜镜瞧了瞧自己的肩膀，那块红印不过一晚上就消失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袁筱摸了摸脖子，隐带微凉，与昨日的温度相比这触觉十分清爽。不同于昨夜辗转反侧时，曾经想推开的温度……

　　她想起这个，忽然脸一红，莫名地心虚气短。记忆中魅惑的面容犹在眼前，那唇齿间的辗转还印象深刻，袁筱捂住脸，整个人跟红透了的虾子蜷缩在凳子上胡思乱想着。
　　醉酒后的蔺相逢人便亲，要不是她拦住了这位丞相出格的举动，那昨日宴会不得闹翻天？

　　皇帝本是为招待边关将领而举办庆功宴，要是被这位宰相搅和浑了，估计等蔺珺醒了，定会吃不了兜着走。若真蔺莙出了事，那么有意敬酒的她肯定是首当其冲的待宰小羊羔。

　　袁筱这么一想，她这是为自己考虑啊！

　　所以她第一时间拦住蔺珺不让她重回宴会，直接送她回府以至于路上又被蔺珺啃了好几口却强自忍着没有单脚踹飞蔺珺，那是忍辱负重，为了她的人身安全才妥协的！

　　以至于她事后清醒过来羞愧，才不是什么因为害羞才脸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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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袁筱独自悲愤，自府中清醒过来，从下人那里得知是袁筱将她送回府的蔺珺脑中浮现一个想法：她果然是极喜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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