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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为囚 ...

  •   [题记]
      北来雪,南来雁,何来相思绕枕边。

      [正文]

      00
      沉碧流溢,月色如洗。
      龙凤喜烛燃到尽头,冷香晕染成如梦光景。
      恍惚之间一个回首,好像一切回归从前。混沌散去,又终于晓得那是一个梦境。

      01
      三月二十一日,九重天唢呐声声,新娘的面容被隐在血色的盖头下,只露出一截清减下巴,是白皙若雪的颜色。
      魂叶缓步走下去,眼睫低垂,灵魂却在感知那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的面容。
      一切只因她一句话。
      她说哥哥,我要他。

      02
      魂叶没有让药尘揭开她的盖头。
      女孩儿兀自抬了手,葱白指尖自行捻了殷红的绸子,金丝绣在布匹边缘,勾出华贵的凤凰来。
      她比较中意自己这副模样,是张年轻的美人面皮,凝了修为刻意保持成少女的样子,眉角眼梢都蔓延出俏丽。
      魂叶看向药尘,眉角轻轻地提上去,嘴角微微抿起,平添出一份艳丽。
      她的眼波流转,凝聚出一点妩媚的意思,就这样低声说:“药尘。”

      03
      药尘也抿着嘴角,却不是什么温柔情绪。
      无他,是因药尘药尊者,这个男人是被强行绑过来的,属于压寨夫人。
      魂叶看上他,于是央着兄长魂天帝,说她想要他,一定要得到他。
      魂天帝说好。

      04
      魂族的族长只身一人前往星陨阁,释放了浑身威压,表情薄薄淡淡,血色眼瞳无甚情绪地眄过去,他慢声说:“吾妹想要你星陨阁阁主,本座给你们七日时间。七日之后让药尘来我魂族成亲,若有异议,”言至此处眼睫冷冷一抬,眼底情态尽是威仪冰寒,“必将星陨阁覆灭。”
      黑发男人的目光缓缓移向风尊者,表情仍然是淡的,没什么真情实感含在里面,仿佛是人间帝王冷淡地传达命令,一字一句都是必须奉命的威严。
      “风尊者,”他说,这时候眼睛里终于浮出来一点笑意,唇角也稍稍卷起来,“风闲,你是个聪明人。你和药尘都是。”
      他扬长而去。

      05
      风尊者不同意把药尘卖给魂族。
      远古八族是个秘密,他和药尘能晓得此事,其实是因为药尘也是远古八族之一,为药族所属。尽管他是弃子。
      但正因如此,药尘才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必须前往魂族,无法抗拒,无法逃避。
      魂族乃八族之首,它太强了,而星陨阁虽是中州四方阁之一,却连斗圣都没有。
      敌不过的。

      06
      “可我还是不晓得……若魂族族长所言皆实,那魂族的小姐究竟是如何看上你的?”风尊者问药尘。
      药尘也不知道。
      他生得一副好皮囊,银发皓皓,着白衣胜雪,风骨如月,潇潇然绝伦出尘,狭长眼眸呈出绯红颜彩来,却是浅淡的,眼尾微微挑起来,凌厉而淡凛,延出一点冷冽味道,委实似北国冻雪。
      可他却不晓得何时何处遇见过她,他的记忆里没有这种东西,缘分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连惊鸿一眼都不曾有过。

      07
      药尘单刀赴宴,前往魂族九重天,目的唯一,只是去娶一个女孩儿。
      路途遥远,风尊者作为亲友随他一同前去,路上药尘有些恍惚,他心里想,我要成亲了。
      在这种时刻。

      08
      迢递的山水风雨像是一场幻梦,前往魂族只是魂族圣者手指撕裂虚空的事情,弹指一瞬间而已,但他却想起了此去经年,药族和丹塔,族人和红颜。
      他想起徒弟韩枫,想起药族旧事,儿时的经历,情缘深许的狐族公主,想起小丹塔里被他视为老师的女性,想起花玉玄衣。
      他红颜不少,故事也不少,可惜往后都要封存起来,再也不能触碰谈及,只能自己品味回想。
      风闲不愧是他多年旧友,只凭一个眼神便能分辨出他此刻的心境,于是叹一口气,说:“想想吧。再多想想,以后……就没机会了。”
      他笑着,嘴角上扬,弯出一个弧度来,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勉强。
      药尘说:“好。”

      09
      魂族的小姐是位美人。
      药尘是穿着喜服去的,大红映得皮肤苍白,却不能衬出什么血色来,显得他尤为病态。
      魂族小姐自个儿揭了盖头,露出年轻动人的秾丽眉眼来,眼睛里是含着笑意的,乍看温情缱绻,细看方能晓得,这双眼睛里其实没有什么温软眼波,柔光是假象,实则空芜得很,什么都盛得下,什么也映不出来。

      10
      魂叶说:“药尘。”
      她叫他的名字,轻轻柔柔地咬着字音,说药尘。手中执着的折扇却毫不留情地抬起他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眼底却是冰冷疏离,没什么姑娘家成亲的欢喜,更像是一个……活脱脱的女纨绔。

      11
      药尘的眉毛挑了一挑,眉心攒起。
      他心说我是为了宗族利益前来的,勉强算个联姻,绝非什么儿女情长。
      于是他摆出冷脸,连个假笑都欠奉,语气也冷淡:“魂小姐叫在下的名字,是有什么意思?”

      12
      “倒是个美人。”魂叶说,表情很是漫不经心。
      她也是强者,八星斗圣巅峰,是魂族天才,天赋好,人也厉害,是真正的魂族公主。
      床笫之间通常是男人占优,但魂叶修为深厚,比药尘强出许多,自然掌握了主动权。
      她笑起来,生动泼辣,活色生香,眼角勾一点冷意迷迭,红胭浮艳,是雪艳冰魂。
      “我第一次遇见你,”她继续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应是十年前,你收韩枫为徒,他第一次参加四方阁大会。”

      13
      十年前,四方阁大会,药尊者的徒弟韩枫在擂台上初展华彩。
      魂叶当时没事儿闲着,也去看了。
      于是一眼万年,她没看见韩枫技法如何,只看见白衣男人甩了袖子,银白长发卷起凉薄弧度,是雪一般的冷色,薄红的眼眸微微掀起来了,而这红不同于魂天帝的血色,是那种更为浅淡鲜活的艳。
      那时候她就想,这是个美人,若不能长久地得到,摆在青花瓶子里侍弄几天也是好的。

      14
      “也就是这一眼而已。”
      魂叶说,表情仍然漫不经心,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来,笑意却不能及到眼底,别样冷清。
      这一夜她是新娘,盖头被她攥在手里,最终搁置到柔软喜床上,整个房间都是赤色,仿若一片火海。
      而药尘永远不能脱出身来。

      15
      成这一次亲,其实是变相的囚禁。
      药尘始终觉着,他来到这里可以算作是质子。虽然魂叶没说要图什么求什么,但他心间就是缭绕着那种莫名感觉,仿佛有阴冷的毒蛇盘踞在脖颈,伺机而动。
      魂叶嫁给他,似乎只是一句成真的戏言。大婚那日他们圆房,他被引导着进入女孩儿的身体,随后世间一切温暖被冰冷吞噬,剥离殆尽。
      他喘着气,因着位置原因能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的手掌按在少女瘦削的肩头,目光迷离地扫过她的眼睛,描摹了鼻梁嘴唇,眉梢眼角,从雪白的肌肤到深色的眸子,全部望进去,却不能从中读出任何情意。
      冷冰冰的。
      他被冻醒了,浑身血气尽数褪去,不能再做出任何动作。
      而魂叶笑着亲吻他,冰冷的淡薄的嘴唇染上浓重颜色,红得刺眼,血一般艳丽,她的牙齿在他锁骨上留下痕迹,他呜咽着,也咬上她的肩头,不知为何,眼泪却掉下来。
      或许是因为一别永年,他想,往后药尊者就不能再是药尘,前尘往事大梦一场,而今要全部都忘掉。

      16
      她笑起来,说药尘,你别想逃。

      17
      风尊者被允许半年探望药尘一次。
      他们两个其实都不能明白,为什么成亲之后非要赖在魂族不出来,药尘不过一个斗尊,并没有什么威胁,也不需要提防至此。
      但很快两个男人就明白了——因为魂叶在议事时往往都是带着药尘的,什么话题都不避讳,怪不得要以这种方式囚禁他。

      18
      和魂叶结亲的第二年,天穹降雪,药尘一身白衣站在雪地里,怔怔地,伸出手来低头去看掌心微凉的、已经融化的雪花。
      那样冷,那样冰,仿佛要把骨髓都一同冻结。
      魂叶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华服的美人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不说话,眼中神情说不清是欣赏还是思索,又或者说,只是在单纯地考量他作为玩物的价值。

      19
      药尘从不以单名呼唤魂叶,他从来都是直呼大名,叫她魂叶,亦或“魂小姐”。
      而这一次,银发男人近乎迷惘地望进了冬日初雪里,他没有运转斗气御寒,鼻尖微红,有些脆弱意味,良久他抬起眼来,睫毛轻轻颤一颤,对魂叶说:“阿叶。我想出去看一看。”
      笼中鸟的请求,嗓音很轻,几近隐没在席卷着冰雪的空气里,温柔又低迷,仿佛失了所有力气。
      魂叶看着他,终于勾了嘴角,同样轻声地、慢条斯理地说:“好。”

      20
      他终于还是成为笼中鸟,在华金的囚笼里卖弄流光溢彩的羽毛,终于连歌也唱不出来,一声清亮的调子也不能再有。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明明是斗尊巅峰的修为却连伤病都不能抵御,尽管他这些年在魂族得到了足以让他破圣的功法秘籍,尽管他自己便是顶尖的炼药师。
      可是无用,笼中鸟终会死去。

      21
      结亲第二年魂叶带他回过一次星陨阁,游历中州的山水秘境,她保护他迁就他纵容他,就好像她才是丈夫,而他是她的妻。
      回星陨阁时,药尘笑过一次。幽微的笑容绽放在唇角,如同款款沐浴着月光的洁白纤弱的花,那个笑容很美,他却不知道在他的妻子眼中是何种模样,眼中只能映出她微微弯起的纤秀的眉、含笑的虚假模样和没有光芒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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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叶向药尘保证,每年会带他回一次星陨阁。
      而结亲第三年,她做了一个决定。

      23
      结亲第三年,该去星陨阁的那一日,魂族三长老魂叶之夫药尘被其弟子韩枫击杀。
      魂叶夺了韩枫的魂,冷眼将其封入魂殿,让他享受万劫不复的折磨,似乎是为了以此报仇。
      报的是伤害爱侣的仇。

      24
      有时候她自己也会觉得奇怪,因为药尘算什么爱侣,顶多也只是玩物而已。
      女孩儿柔软修长的手指触碰了胸膛,表情罕有迷茫,就像她曾经做的那样。

      25
      她曾经想这不算是折磨,至少对她而言不是。
      她对他感兴趣,于是想要他,于是掠夺,让他成为独属于她的东西。而他也终于如她所愿成为一只丧失婉转歌喉的笼中鸟,最终也终于得偿所愿,脱离苦海。
      这很好,是最好的安排。
      初见药尘时她那么小,只是个小女孩,一眼万年地看上他,心想一定要把他抢过来。
      于是抢过来了,却发现雪那么大,实在是太冷了。
      “这是我许给你的机会。”无人的庭院里,她低下头,目光扫过落入掌心的霜花,突然笑起来,嗓音难得低哑,“我许给你这一次机会,只是你没有察觉。若你要逃,只能选在这一天、择在这一日。这是绝佳的机会。”

      26
      又过数年。
      春去冬来,魂天帝埋在萧家的探子得到了陀舍古帝玉的消息,也带回来零零散散的一些信息。
      探子说,萧家三少爷一夕崛起,身边恐有炼药师相伴。
      探子还说,那三少爷曾用过一种森白异火,目的是杀一个炼药师。而那异火……依属下看,其实和药先生的骨灵冷火十分相像。
      魂族殿堂之上,她猛然站起来,嘴角终于浮出一个笑,但又很快回归了那种骄矜做派,依旧是从容端庄,眼底的光彩正慢慢散开。

      27
      于是她知道,他们成功了。他和她都成功了,两个人都是如愿以偿。
      魂叶轻轻笑出来,那笑音尤为短暂,似泡影般转瞬即逝,眼中却迸出惊鸿华彩。
      药尘那么傻,那个男人货真价实的天真,如雪一样白,当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成功逃出来。不过,就这样,她顿了顿,继续想,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也好,这样就好。他不需要知道。

      28
      救下云芝后,萧炎又碰见一个女人。
      与其说是女人,倒不如说是女孩儿。那是一个少女,华服罗裙,极沉着的墨色,黑的头发,黑的眼睛,秋水寒星与碎玉乱琼搅在一起,清凌凌的冷意。
      少女似乎感知到他的存在,立刻看过来,紧接着露出一个笑。
      那个笑容很淡,女孩儿的嘴角微微勾起来,弧度很浅,有些冰冷意味敛在里面,却隐约有些柔情的意思。
      萧炎品出来,那不是失而复得的欢喜,更像是……如释重负的解脱。

      29
      女孩子在他面前抬起下巴,她的肌肤欺霜赛雪,纤细的青色血管无端显出三分脆弱,人畜无害的模样。
      他不能在她身上感受到斗气,只觉得这姑娘是迷了路才走到这里,却不想并非如此。
      他的老师从戒指里飘出来,虚幻的身形似乎逐而凝实,神情却戒备,竟叫他觉出些慌乱味道。
      黑衣姑娘看到老师的面容,于是就又笑出来,如画眉眼微微弯起,艳丽得不可思议。

      30
      魂叶抬起头,仰视着飘在空中的药尘,良久,缓缓攒出一个笑。
      她似乎餍足地睎起眼睛,轻声说:“药尘,我说过,你别想逃。”
      老师的脸色一瞬间惨白。

      31
      但那个姑娘却再未出现过,她只撂下这一句话,而后隐去身形,无论如何搜寻都不能再找到。
      “找不到的。”老师的手指搭着眉骨,形容尤其烦困,眉心攒起,眉峰呈出深深沟壑来,“魂叶是八星巅峰……若她想藏,就连我也找不到她。”
      “八星巅峰?”萧炎扬眉,脸上依旧显出惊异神色,“您是说……斗皇?”
      “不。”药尘说,唇边渐起一个苦笑来,“八星斗圣巅峰。二三年前她是如此,只是不晓得如今是何种地步。”

      32
      魂叶再一次现身,是在萧炎与名为云芝的女人共度春宵时。
      少女突兀地出现在药尘身后,眉眼沉静,唇角含一点戏谑讽笑,却是个难得的笑模样,颇有一番柔情意味,她挑起眉,眼中浮开兴味,目光锁定山洞内的景象,饶有兴致道:“你就教他这个?”
      药尘没说话,一把年纪却红了耳根,冷白的肌肤掩映下更显绯色。
      她却笑起来,嗓音淡淡的:“二十三年过去,药尘,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33
      她的手温柔地抚上他的脸颊,极轻的触碰,从鼻梁摩挲到嘴唇,冰冷的指尖毫无留恋地划过。
      他闭着眼睛,睫毛在颤,明明只是灵体之身,却能体会到拥有身躯时的那种火热感觉。
      魂叶用带着笑的嗓音问他:“药尘,你想不想要一具身体?”
      他睁开眼睛。

      34
      后来魂叶再也没有出现过,就仿佛这是一句玩笑话,是在他梦中出现的字句。而他并未当真,好在没有信以为真。
      那些空闲的时日,他也会想起来魂族的庭院和大喜之日徐徐燃着袅袅冷香的龙凤喜烛,想起初雪降得空旷荒芜,想起舞姬们唱着有关浮生的曲子。
      浮生浮生,今日初雪,浮生来降。
      多么可笑。
      所谓浮生不过定格,早在成亲的那一日他就应该领悟到这个。可惜他没有,任由自己苍白消瘦,竟然在死后才彻底明白,冥冥之中,命运是左右一切的安排。

      35
      云岚宗一战云山咆哮着召出魂殿的使者,而药尘波澜不惊,因他晓得魂殿与魂族有那么些微关联,但凡魂族高层必然知晓他的存在,魂殿也不例外。
      只可惜西北分殿委实穷乡僻壤,被云山当做靠山的护法不晓得他是魂族小姐的亡夫,不能起到足够威慑。
      但好在,魂叶这个名字的威慑力要比他药尘强得多。

      36
      魂殿护法见了他,一瞬间变了脸色,旋即捏碎玉简,混沌的光影如繁花般绽放开来,那些或阴冷或明离的色彩通通涌现出来,葱削玉雕的手指撕开虚空,似凝霜雪的皓腕探出广袖,眉眼冷丽的姑娘抿着唇,清减的下巴微微一点,那是魂叶,她脸上的颜彩苍白。
      护法单膝下跪,深深地低下头,恭声道:“小姐。”
      名副其实的魂族公主回了他一个嗯字,而后看向药尘,那种他所熟悉的冷淡笑意再度回到唇角,她挑起眉,冲他微微一笑,平添些缕妩媚。

      37
      这一战终成闹剧,萧炎没有与魂殿结仇,只因药尘是魂族小姐的亡夫,他在二十余年前逝去,而今终于被找回来。是以魂叶做足了失而复得的姿态。

      38
      她还是会在紧要关头跑出来,就像他死后在魔兽山脉第一次见到她,她微微勾起唇角,凉薄的弧度点染一个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为他寻找身体,魔核药材,把丹药和天材地宝拿出来,仿佛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因为想这样做。
      药尘不能明白。
      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他是那样柔软干净的人,做不到真正去恨谁,在魂族清冷的那些年其实也可以忘记。他其实已经忘记了,投入进新的生活,有了新的弟子,为从前不屑一顾今日却高大非常的目标而奋斗,他已经找到了生存的意义,不必空虚。
      心中有颗种子缓缓发芽,速度很慢,一直生长到他获得身体,重回星陨阁。
      也终于等到魂叶来。

      39
      “魂族三长老魂叶,不请自来,还望药尊者莫怪。”
      女孩儿含着笑的嗓音传过来,眉眼飞扬,别样艳丽出彩,赤色的衣裙如火蔓延,纤长莹润的手指揽过发丝捋了头发,唇角仍然勾起来,是她一惯表情,就连笑容的弧度都未曾变过,那样漫不经心。
      他怔忪,想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开始不能离开他。
      徐徐图之,魂小姐好算计。

      40
      她死在魂族与古族的大战,古族族长的重拳湮灭她的灵魂,魂天帝震怒,百万雄兵直捣黄龙,谋略尽出,一举将古族覆灭,从此大陆以魂族为首,再无旁的霸主。
      最后一眼,他看见女孩儿苍白的手掌拂过虚空,像是在借此触碰着什么,手指弯曲的弧度如同在抚摸谁的脸颊,眼泪一瞬间掉下来,他知道是他。
      魂天帝为他讲一个故事,说一个少女,年纪轻轻碰上一个男人,当不上喜欢,却又着实感兴趣,于是囚禁他掠夺他。
      她要名正言顺地放走他,于是杀死他,替他铲除一切障碍,为他重铸身体,为他披荆斩棘。
      最终这个姑娘死了。
      魂天帝说,魂叶是个傻姑娘。
      药尘安静地听他讲,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听到魂天帝说那姑娘傻时却笑出来,眼泪也随之坠下,他想是啊,她觉得自己很聪明,其实没有错,是他傻,所以传染给她。
      这是一场囚禁,可究竟是谁囚禁谁,这个,却不能被说清楚。因而没有人再晓得,因此剩下的那个当事人主观臆断,说这是双向囚禁,两个人成为彼此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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