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小庄周

5、第 5 章

　　病房的窗户上，雨水落下来，声音闷闷的，在这要黑不黑的，灰蒙蒙的天，让人心生烦闷。
　　“是我。”
　　于笙有些疑惑，“你是谁？”
　　门口那边的人沉默了许久之后，说了句，“奶茶。”
　　奶茶两个字，于笙起初有些懵，白皙的小手抓着小老虎的耳朵把玩，她反应了一会儿后才恍然大悟，是那天那个人，给她送了一杯奶茶的那个人。

　　于笙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前走打开门，一张小脸在医院走廊明晃晃的白炽灯下照的有些苍白，“你怎么来了？”
　　林笼给于笙递了一杯芝士葡萄。

　　“上次答应给你买这个的，”林笼微微抬了抬下巴，“你试试好不好喝。”
　　芝士葡萄上面厚厚的一层白色的芝士，下面是淡紫色的葡萄汁，外面的杯沿上还有冰块的水往下滴，在这夏季解渴是最舒服的，于笙还站在那里发呆，手里就被塞了一杯芝士葡萄。

　　的确很冰，握在手心里的第一触感让她觉得很舒服，像是把她压闷的情绪给统统驱赶走了。
　　“谢谢。”于笙握紧了那杯芝士葡萄，将它放在了桌面上，然后指着另一侧的沙发，“你别粘着，坐一下。”
　　走到了白炽灯下，于笙才发现外面下雨，他的头上都湿了，他穿了白色的T恤，肩膀处都已经变得有些透明，于笙赶忙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一条粉色的碎花毛巾递给他，“我这里没有别的毛巾，医院的毛巾消毒水味道太大，你用我这个吧。”

　　她样子长得很好，皮肤很白，鼻子小巧精致，一双杏眼微垂，翘卷的睫毛轻扫，看上去温温柔柔的，比学校里那些闹腾的女孩子安静许多。
　　可那条粉色碎花的毛巾，一时之间有些陷入了两难。
　　他身上的确是湿哒哒的难受，可他也下不去手啊，这条粉色碎花的毛巾感觉和他特别的不搭，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便听见她说，“放心吧，干净的，我没用过。”
　　她说着，还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柜子，里面一叠厚厚的毛巾，五颜六色都是碎花的，不单是毛巾碎花的，包括杯子和一些私人物品都是小碎花的。

　　林笼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毛巾，看她还在和他强调自己没用过这个毛巾，他拿起来擦了擦自己的湿头发，然后将一张小卡片丢在了桌面上，语气倦怠道：“对了，刚买芝士葡萄的时候，送的一张卡片。”

　　这时候气氛有点尴尬，于笙看着放在桌面上的卡片，眼眸动了动，本不想上前的，可站在原地，她像是一个被审判的犯人，犹豫一会儿，她还是上前拿起了卡片。
　　卡片被盖住了，她翻了页，上面的卡片写着一行字
　　——你人生中最想要完成的十件事是什么？

　　“看那里很多人拿着笔填，”林笼拿了一支笔给于笙，“你看看是不是也要填。”
　　于笙看着卡片，又看了眼林笼。
　　上面的确写了注意事项
　　——请一定认真填写，才能保证愿望会成真哦。

　　于笙默默的拿起了笔，然后坐在了沙发上，看上去有些犹豫。
　　林笼垂眸，“填完了就给我，我帮你放在他们的许愿箱里，保密的，图个乐子，放心。”
　　得到了这句话的于笙再次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卡片，原本想随便写一下的她，听见保密二字忽然有些动摇，她低头，手抓紧了笔，埋头认真的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房间内明晃晃的白炽灯照下来。
　　他拿着粉色的碎花毛巾慢慢的擦着头发，她坐在沙发上像是做作业一样，认真的写着卡片。

　　她写写停停，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写好一张卡片。
　　她将卡片的页面翻回来，盖住了她的字，然后她将卡片拿着，看着林笼：“这家奶茶店在哪里啊，不如我明天自己去把卡片给他们吧。”

　　林笼擦着头发的手一顿，“给我吧，我是微信支付的，他们只认人和支付页面。”
　　于笙慢半拍的啊了声，垂眸看着林笼伸出来的手。

　　犹豫了一会儿，她慢慢的将自己的卡片递给了他，然后又不确定的问了句，“确定保密吗？”
　　林笼将卡片握紧然后嗯了声。

　　病房的门开了又关。
　　林笼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把那条粉色的碎花毛巾带出来了，他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修长的手拿着毛巾一边擦一边坐在了书桌前，发梢上的水滴掉落在了桌面上。
　　沾湿了那个卡片。
　　他抿了抿唇，就在眼前，他伸出手就可以拿起来打开看的东西，可犹豫了许久他也没打开看。
　　卧室内的灯啪嗒一下关掉了，他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

　　周末的时候，于笙刚检查完出来，就看见自己的病房门前一个男生靠墙站着，看上去好像很困，闭着眼，跟没骨头似的。
　　于笙走上前，小手握住了门把，低声的道：“你怎么来了？”
　　林笼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然后看向了于笙。

　　“找你有事，”林笼问：“对了，你现在可以出去玩吗？”
　　于笙啊了声，懵懂的点头。

　　林笼跟着于笙进了病房，都是同龄人一来二去的也都熟悉了，林笼也不是那种内向的男生，他坐在了沙发上，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票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什么？”于笙看着花花的两张纸。
　　“学校给的，说是组织大家去海边看烟花秀，”林笼抿了抿唇，“多了一张，班主任给了我，说可以带自己的朋友去。”
　　病房里响起他低低的咳嗽声，然后他问：“你去不去？”

　　于笙慢半拍的啊了声，然后这才注意到，刚刚被她说花花的纸原来是清市最大的海，这个海环境好，要门票也说得过去，特别是晚上还有烟花秀。

　　于笙：“真的可以带朋友去吗？”
　　林笼嗯了声，修长的手指指着上面的时间，“五点之前进去。”

　　于笙低头一看，果然是，五点之后就停止检票了，她又看了眼现在的时间，下午一点，两点出发正好。
　　可于笙又有些犹豫，她润了润嗓子，有些不自在的问：“那你怎么把这个票给我了？”

　　“那天的事情，心里过意不去，这次请你去看海，就当道歉了。”

　　于笙一猜就是这样，她本想说让林笼不必往心里去，可犹豫之下还是答应了去海边，一来是真的想去，二来是她这次去了，林笼心里头就不用总是惦记着这件事了。
　　她拿起了海上世界的票，然后低声道：“谢谢你。”

　　林笼看了眼时间，“现在一点多，我们两点出发就刚好。”
　　于笙点头，看着林笼站起身往外走，她低低的喊了句，“林笼。”
　　可能是生病了，加上她平时说话本来就温温柔柔的，她喊林笼的时候，让他停住了脚步，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她喊他地名字，有些怪怪的，不是不好听，而是他听多了别人喊他林小爷，很少听人喊他全名，要不就是班主任要不就是他爸妈。
　　总而言之，还是觉得稀奇。

　　“还有一个小时，你去哪里啊？”于笙问。
　　“外面走走，你先休息吧，”林笼看了眼外面的天，“太阳太大了，两点我来找你。”

　　“那个，”于笙指了指自己的沙发，“不如你就在这里吧，等两点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就好。”
　　于笙说着，把空调调低了一些。
　　“睡个午觉刚好，”于笙笑着说，手中紧紧的捏着那张海上世界的票。
　　林笼也没客气，点了点头，然后躺在了沙发上。

　　于笙也上了病床。
　　林笼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来了，他困得不行，半睁开眼，看见护士给于笙检查身体。

　　可能是病房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还是男生，护士有些新奇，“今天有人来看你了？是你哥哥吗？”

　　哥哥两个字让于笙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她从小到大住院，家人也没有特意的来陪过他，像是自尊心作祟，她不想让任何人都觉得她是孤单的，本想否认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默认。

　　于笙看了眼正在睡觉的林笼，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是我哥哥。”
　　护士：“还不知道你有个哥哥，他以前怎么没来？”

　　“他很忙，国外读书的，”于笙说，“他今日回国就来看我了。”

　　“你哥哥真好，”护士笑了笑，然后又在本子上记了一下于笙的心电图和状态，一边叮嘱她：“记住不要剧烈运动，现在好些了，但是你自己的身体还是要注意一下。”

　　于笙点头，然后低声的问：“对了护士姐姐，我能出去玩一下吗，看海。”
　　护士点头，“记得戴口罩。”
　　于笙开心的点点头。

　　护士刚走，门啪嗒一声关掉。
　　于笙正打算再眯一下，却冷不丁的听见睡在沙发上的男生，闷闷的声音响起，“没想到你撒谎技术还算可以。”
　　于笙一双杏眼瞪大，立刻往林笼的方向看去。
　　“你.......”于笙尴尬的脸色通红，“你不是睡觉了吗？”
　　她就是因为看他睡着了，才说他是她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