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四十章：瑞光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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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双使，这世上只能有两个。他得了授印在先，如今却做不到。便只能让这人消失了。”牟世尊使排开众人，袍角肃动向崖边走去。
赵建军听在耳朵，背脊倏然发麻……
这么坑爹？没有去纹身的技术？
重大技术失误！他抓着那诺基亚的电池，猛地转身。目光正对上垂手立在身后数步处的烟如涉。
他身后江上喊杀声连成一片，两边战船迎在了一起。刹那间兵刃相见，战火横江……如果还有什么比这更逼人窒息的，可能就是两人彼此的这一眼了。
赵建军握紧手中电池，没有说话。
烟如涉忽然面无表情地退开一步，拔身向后跃去，横臂拦在人群前。牟世尊使站住脚步，漠然垂目斜盯住他，“你现在还想阻我？”
烟如涉抬起眼睛，“不错。这件事，不劳尊使动手。”他伸手，从牟世尊使腰袍间抽出了那道鞭子，倏然转身。目光在阳林天的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赵建军身上。直直要看透了他一般，“烟某亲自了结他。”
只听“哈哈哈”一阵长笑，阳林天重剑“唰”一声抽了出来，格挡在赵建军前面。
“真是有趣，先前是我要杀他，左使你拦着。如今轮到你要杀他了。”他鹰眼中冷意和嘲讽交织着，“偏偏我现在不能让他死。”
“赵建军，现在还有个方法让你活下去。”他手里抛出一样东西，扔到赵建军怀里。赵建军低头接住了。阳林天道：“都说这瑞光麒麟仙乐圣光，能选圣拥贤居天下，就让这夷桑上的百千教众看看，它选的是谁！”他笑，“事成之后，让你继续戴着这双使印。”
赵建军手里抓着他的诺基亚手机，微微一颤。烟如涉冷冷眯眼看向阳林天，“你想让他做景教的左使？”
阳林天忽然大笑，“左使？我的左使不一直是你吗？我舍得换吗？”他说低低垂下剑尖，寒光微现，眼中也寒，“你却不想让我当右使。好，我就不当了！只是，看你用什么东西来还我……” 他说着，冷笑睨住了被护在众长老中间的小法王烟怀景。如同看上了兔子的鹰。
景教右使，他做够了。
今日是乱阵出将的风云。景教法王这个位置白白让一个黄口小儿坐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该收入囊中了吧。
小怀景感受到这股浓浓的逼迫之气，无措动了一下身子，抓住了挡在他身前薛长老的。只听一声清啸，这边烟如涉腾身而起，鞭如龙出洞扫向阳林天，“你敢！”
阳林天冷冽一笑。引剑而上。他等的便是烟如涉先动手。
烟如涉怎么可能是他对手？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烟如涉鞭子一罩，点向阳林天身前大穴。阳林天重剑甩起，一把千钧的剑，在他手里提拎随意，偏偏剑气如雷。一击之下顿时荡开了鞭风。
随后他长啸一声，重剑如奔，向长老阵中指去。烟如涉挑鞭拦上，不顾自己能与不能，一下子绕上阳林天的重剑。阳林天咧嘴一笑，剑身猛震。烟如涉被他内力震得虎口欲裂，气血翻涌。一松之下。阳林天左手探来，一把按住了他的颈侧脉门，狠狠卡住了他的脖子提在半空。
烟如涉脸色涨红，双手抓住阳林天的手。鞭子落在一边地上。
阳林天冷笑一笑，问道：“如何？烟左使。即便你找了牟世尊使，他也不会帮你的。”
牟世尊使远远站着，冷冷注视，像一尊无爱无恨的神像。景教内争得再厉害，天尊的规矩就是规矩。他只是在等结果。
黑袍掩盖之下，是永远无人知的目光和神情。……烟如涉颈脉被制，脚下更无处着力。气息卡在胸腔中，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住阳林天。
阳林天看着他道：“你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吗？”他单手回剑入鞘，摊手伸向赵建军，势在必得地看着他手里的瑞光麒麟。“要怪，就怪你认错了人。”
他从来不信什么秘籍密宝。也不信什么神迹。他只信一个东西，就是权。何公公是权，瑞光麒麟一样是权。
以一人之力，号令天下武林。这就是权！
赵建军抬起头，只见江上纵横交织，火网连绵。湘子那支赤马舟靠上了平底沙船，船上的人生死未卜。而这边，烟如涉抓在阳林天胳膊上的手几乎陷进他的肉里，阳林天却一丝松动也没有，似乎只要一发力，就能震碎他的颈骨。
赵建军“哒”一下，装上了诺基亚的电池。
“这东西，归你了。可是那右使，我也从来没有想当过……”他忽然想起以前一文艺哥们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人生最无奈的事：事与愿违的得舍，无可救药的爱憎。”当时觉得这哥们为了酸菜涮白肉里最后一块血肠就叽歪成这样，实在很酸。现在才知道，这话真是苦逼的很有境界。
他低着头按键。一片光在他手里漾了出来，照亮了他的脸。
与平常的火光不一样，和夜明珠也不相同。五彩光华出现时，非丝非竹的一阵音乐溢出。多么耳熟能详的声音，界面上写着8.59pm，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围得近的人惊呼起来。围得远的人看不见，却能听见潮水般的声音传开来，“瑞光麒麟！”“圣光显灵了……”
人挤着人向前，希望能多看一点。若不是景教弟子奋力拦着，只怕一个山头都要被踩踏平了。
就为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小手机？这么点微不足道的亮光……
赵建军此时却出乎意料地淡定下来，他仍然低着头。道：“只希望右使记着我的要求，也请你……”他复杂抬头看了一眼悬在半空中的烟如涉，“放了他。”
说着大步上前，竟然双手托着诺基亚，弯下身子。眼睛既不看烟如涉，也不看阳林天。只是低着头。
“祝你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这句话听着竟十分顺耳。阳林天猛然仰头“哈哈”大笑，一把将诺基亚抓在手中。他卡着烟如涉的手松了松，却没放开。将他一把拉到身前。烟如涉踉跄了两步。阳林天笑道：“他还记得要我放了你。一个瑞光麒麟要救这么多人，你说我答应不答应！”
他说罢将诺基亚高高举了起来。
如此小，却透着神奇。在一山众人的亢奋目光之下，似乎连他也要相信其中真的藏着神力了。阳林天扬声问道：“千秋万代的江湖，就在夷桑之外！重返中原武林，你们随不随我走！”
“随！”“紧遵右使号令！”
他听见。有个声音叫道：“请右使接任法王之位！”一位长老匆匆从长老队伍中迈出来，急急拜下，向他行了教礼。顿时景教的人群之中也澎湃起来，几乎忘了去拦阻满山挤逼围看的教众。薛长老目光沉稳，看着上前献媚的长老……
阳林天抓着烟如涉，一种得意和残忍的快意在胸口蓬勃胀大。“你哥哥……”他低了头在烟如涉耳边森森说了一句，“死的时候，应该永远想不到今天吧。”
烟如涉抬起眼睛。
几乎是电光石火之间。阳林天忽然怪叫了一声！一扬手，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样，将手里的诺基亚猛地甩开了！
诺基亚彩屏明亮在空中翻滚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啪嗒”一声掉在崖边的土地上。所幸没有散架。不但没有散架，屏幕还亮着，闪着，高响着诡异的声音。原地一圈一圈打着转，不停震动着。
赵建军看着屏幕上大大的“闹铃时间9.00pm”的字样。心想：恩，不错，很给力。古人果然都怕这个……
崖边的人全呆了。
方才的欢呼声戛然而止。远处依然亢奋着的人群也慢慢察觉了不对，静了片刻，噪杂声和询问声如草原风声四起。消息似是而非的传来，短短一程出了好几个版本。只是大意都……
不知道谁大嗓门叫了一句：“阳右使拿不住瑞光麒麟啊！怎么回事？”
“瑞光麒麟显灵了！它…它选的不是右使……”
阳林天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这是着了赵建军的道。微小却摧毁这一场苦心经营。他怒火盛炽满涨，双目赤红，“无耻诡计妖术也敢来害我，你是活腻了！”却听又近又轻地一声叹，就在他身前，“是你太大意了。”烟如涉眼睛挑上来，嘴角轻抬，“多谢你方才提了我哥哥。”
他手一翻，祭出袖中藏了许久的银刃短匕。不顾阳林天还抓着自己。举手向后，狠狠扎向了阳林天的面门。
寒刃血色一现，这一刀直直捅进了阳林天的眼窝。用力过猛，一下子卡在了他的眼眶骨间。
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响彻山江。阳林天脸上鲜血长流倒退几步。他眼中还插着寒刀，猛然抬掌，向着烟如涉胸口拍下去。
就在这个要紧关头，斜里一道身影自人群中掠出，一掌推在阳林天手肘侧。
这人拍得极其巧妙，得尽了四两拨千斤的精髓。阳林天手劲一偏，按在烟如涉肩头。只听“咔嚓”一声，烟如涉肩骨剧痛，嘴角噎出一口血渍，向后摔了出去。
他和那人打了个照面。忽然只觉，此时会出现的最不可能是他，却也当真是他……
来人一个跃身，翻到了赵建军面前。
江上战火，夜里山峦都在他的眼里。赵建军有点木讷了，怔怔看着眼前的人，“你来啦？”
文清宇点头，“我一直都在。”
他说罢，一把扣住赵建军，横推出去。赵建军只听耳边啸声大作。阳林天不知何时拔出了眼中短刀。满脸血渍遮掩了视线，怒色也如这血色烧燃了天地，一把重剑狠压下来。
文清宇一个回身长剑出鞘，挡了下来。他的剑身被压得陡然一沉，只听兵戈锵鸣声刺耳。阳林天内力一震，眼中杀气全盛。
赵建军曾见文清宇在南邵山林里接下过咕噜姆的大金刀，那时的文少侠何其意气风发……赵建军滚在崖边地上，一回头。只听“咔嚓”一声，文清宇的剑竟然被折断了去。
阳林天的功力自然远远强胜了咕噜姆，文清宇也不复当日气定神闲。阳林天这时候竟然脸上还拉开了一个狰狞的笑，一剑追补了上去。
忽地，文清宇身后伸出一只手。手里握着那个诺基亚，对准了阳林天，“咔嚓”一声。
阳林天眼前白光一闪。仅剩的那一只眼里，似乎看见一道闪电迎面直劈而来。
阳林天大骇！狂吼了一声。他从未见过如此东西！当然也不可能见过，因为这个东西叫闪光灯……阳林天重剑疾转护在面门，一个反身闪开了。他正待要喝，却觉后腰狠狠一痛，把他的一腔怒意，冷冷地，封在了身体里。
侧目，只见身后烟如涉手里拾着那枚断剑，深深的捅在他的腰眼处。
烟如涉气息急喘，抑着肩头巨疼，扯出了一个笑。“你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吗？”猛地拉出剑刃，握紧了又一下子捅了进去。无限的恨意、报复、愤怒和嘲讽，全在剑里。“要怪，就怪你认错了人！”血顺着他的手，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
应着他的话，只听江面上，忽然爆发出一阵疾鼓。遥遥沙船上竖起一支杆子，上面挑了个人头。
惊目恐瞪，满面血污。
正是那个何公公。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隔江覆浪地一句句传来：“逆贼太监已伏诛！景教助灭贼余党有功！高氏阉党无德，居高堂之位而挟天子作乱！夷桑诸位听令，现以瑞光麒麟之令！勤王诛逆，以清君侧。”
江上船只飘摇。景教弟子武功再高，到底不善作战。江上局面早从两江对持，变成了一方优胜，余下的景教战船四散追逃。曲州的战船连成一片，缓缓逼近驶来。然后有人高喊：“恭请瑞光麒麟君！选圣拥贤，还我朝纲！”
“恭请瑞光麒麟君！选圣拥贤，还我朝纲！”
曲州战船上，所有士兵都在喊这样一句话。整齐划一，如雷声轰鸣。顿时响遍夷桑山头，掀起轩然大波。一声声，传到怔然举着诺基亚的赵建军耳里，文清宇，烟如涉……景教上上下下，夷桑上的各大教派，千百教众。也传到阳林天耳里。
一瞬间的全局大逆转。阳林天才发现，江上这一仗……是他输了。只有他一个人输了，从头就输了。景教精良弟子，是他培养了多少年的人马，毁在一江之上。江湖称霸，他等了这么多年的梦想，毁在一个小小的赵建军身上。还有烟如涉……
阳林天猛然一声长喝，烟如涉被他生生震开了好几步。阳林天不再去管赵建军，也不管腰间插着的利刃。只回头盯着烟如涉。
然后一抬手，重剑排山倒海一般。向烟如涉胸口劈去。
却觉身侧一股寒气，一个森森的黑影直窜上来。鬼魅一般立在了他面前，一只纹满神谕图腾的胳膊自黑袍里伸出，手掌一下子抵在了他的胸口。
牟世尊使垂着头，淡淡道了一声：“够了。”
手下猛然一震。就见阳林天一口血喷了出来。然会浑身是血地向后飞去，翻身疾堕出了崖边。
“噗通”一声，跌入了滔滔盘江之中。在暗夜里好像一朵偶尔一现的苏萨花，顿时淹没在巨大的洪流之中。
那人转头，看了倒在一边地上的烟如涉一眼。然后面对夷桑山上景教教徒，各派千百教众。平淡而又清晰可闻地道：“奉天尊神意，波斯古大秦真教宣：景教右使，赵建军。”
他这一声，和身后那一声声“瑞光麒麟君”遥遥呼应。
赵建军举着诺基亚的手还没有放下。就听人声鼎沸，滚滚而来。不知是欢呼还是惊喝还是什么嘈杂的声音……
很混乱，很热烈。
只是……真的很像打赢了拳击。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四十章：瑞光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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