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五章：击掌为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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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江薄染烟霞，赵建军站住了。
烟如涉微微一笑，手扣酒杯朝旁边比了一比，道：“赵公子这边请吧。”
船尾侧处果然是一桌清酒小菜。露天风大，就见三面屏风环座而围。屛上苍翠景画和这清江长水相映，更添几分意境。赵建军一过去，景教几名弟子立刻为他们调整好了屏风，如此便只见江景，不见打扰。
若不是无心欣赏，这么一个布置也可称是浪漫。烟如涉慢慢替赵建军那边的杯子斟上酒，说道：“赵公子，这酒我们得慢慢喝。太阳下去的时候才是好戏，可不要把景色错过了。”
却觉酒壶一重，被赵建军伸手按住了。
“人呢？”
烟如涉叹了口气，顺着放下了酒壶，道：“赵公子，我倒想知道一件事。在你心里，究竟是阮公子重要，还是文少侠重要？”
赵建军顿了一顿，说道：“这有什么好比的？”
烟如涉看了他一眼，身子往前倾了一倾，低了声音问：“那…如果一定要死一个，你会舍谁？”
赵建军一愣，然后猛地就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莫非湘子，已经出了什么事！
脸色顿时灰白了起来。
却听烟如涉“呵呵”一笑，道：“赵公子何必如此紧张？烟某不过是问问而已。”说罢挽起酒杯轻轻一晃，一点都不着急。
这家伙要是放在现代，一定是个把别人玩破产的主。赵建军恨得牙疼，单手按在桌沿上就说道：“烟如涉，湘子还是个孩子。你何必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烟如涉垂着眼睛笑了一下，问道：“这么说，你是要舍文清宇咯？”
赵建军恨不得把桌子掀了去，又不能够，闷闷的气声道：“也不可能。”
烟如涉“啧啧”两声，悠然说道：“那赵公子的意思，是想两全其美，两个人都要咯？”眉角斜斜一挑，看住了赵建军。赵建军管他是不是话中有话了，直接就点了点头，道：“对。就是两个都要！”
烟如涉低低一笑，道：“痛快。我烟如涉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这样吧……”他眼睛微微一眯，敛在其中尽是尤胜江水的潋滟，道：“阮公子，文少侠，再加上你。你们三个的命如今都在我手上。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你做好一件，我便留下一命。”声音一低，“赵公子，怎么样啊？”
怎、么、样？
赵建军眼皮狂跳了起来。
还能怎样？……俗！太俗！
烟如涉…没想到连你也出这招。
赵建军控制着声音道：“要我做什么事？别告诉我，你还没想好。”
烟如涉笑了，道：“我有没有想好，你不用知道。你只要告诉我，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赵建军问：“不愿意会怎样？”烟如涉道：“你们三个，我现在就杀了。”
赵建军心想：这么强卖强买的事，你又何必问我呢……
赵建军闭着眼睛好好回想了一番，终于睁开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说道：“好。只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烟如涉淡淡“恩？”了一声，赵建军道：“你让我做的这三件事，不能违背江湖道义，不能伤天害理！”既然都已经狗血成这样了，那该轮到他俗的那段武侠台词，自然一句也没有落下。
烟如涉却似听了个笑话般，“嗤”地一声便笑了出来。缓缓道：“违背江湖道义？伤天害理？赵公子啊，这么大的事情，烟某不会指望在你身上的。”
赵建军顿时没声了……这倒也是。
终于勉强点了点头，道：“好吧。你随便吧。”
话说至此，赵建军终于慢慢地靠着凳子，坐下了。拍完艳照门般的忐忑感，让他彻底没力气跟这烟如涉争了。
烟如涉慢慢地挽起酒杯，又抿了一口。道：“那么赵公子，这一件事换一条命，那你们三个人里，你想先保谁？”
赵建军停了几秒，便道：“先保湘子。”
烟如涉“哦？”了一声，眉梢一挑。赵建军道：“反正最后都得救下来的。你到时候可别突然反悔才好。”
烟如涉点了点头，举起了左掌，说道：“好。我们击掌为誓。我烟如涉若是毁了诺言，便天打雷劈。可你赵建军若是哪条做不到，便拿人命来换，我说一不二。”
赵建军把桌上的酒杯拿起来，一饮而尽。然后杯子往旁边一搁，抬手便拍了上去。江中船上，“啪、啪、啪”三下清脆的掌声，乘风而去。远天的夕阳，渐渐的红了。
最后一掌击过，烟如涉手一反，握住了赵建军的手掌。眼中如含烟波地笑道：“这第一件事，就是你做我情人。”
“……”
“……”
“……”
沉默在屏风中，两人之间，荡漾……
猛地，刚刚坐下的赵建军又“唰”地一声站了起来。
他声音一个走调，“什么！”
确实不违江湖道义，不会伤天害理。赵建军看着面前笑得高深莫测的美人，只觉头皮一阵发麻。道：“我是男的。”
烟如涉“哈哈哈”地就笑了起来，直笑得脸色如染暖云。笑着抬起了手托在自己额间，说道：“你带不带把，我最是清楚。”说罢还补充道：“赵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再试一试。就像那晚我们在风花雪月里……”
赵建军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来，立刻大喊：“停！停！”
烟如涉道：“赵公子，你脸红什么？”
他…哪里脸红了？赵建军猛咳一声，道：“不能换一个正常点的要求？”烟如涉脸上神情不变，道：“赵公子，不要忘了你刚击掌许下的诺言。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建军抗争不成，最后挣扎道：“可是…为什么呢……”
烟如涉一笑，又是万树梨花的那种，“赵公子就不要问烟某为什么了。还是想想，怎么样给烟某当个好情人吧。”说着，竟然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赵建军身旁。手一勾，倾过桌上的酒壶，又帮赵建军斟满了酒。声音低柔道：“赵公子，有我烟如涉给你做情人，不管人前还是人后，都不委屈你。”
你怎么知道不委屈？想他赵建军一个大好青年，上来就一个断袖，还要是个混□□的。赵建军一撑额角，半晌才勉强道：“情人…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这个人保守得很。太出格的事，一时半会做不出。就算是情人也没办法。”
烟如涉已经端起了赵建军的杯子，眼中笑意盈盈问道：“赵公子忘了？”
忘了什么？赵建军抬头看他，烟如涉道：“忘了我说过，你总会喜欢的。”说完便见烟如涉轻轻一抬杯，将酒水送进了口中。然后一回身斜靠入赵建军怀中，一张十分邪美的脸，就这样迎了下来……
温香软玉，美酒香醇。顺着赵建军的喉咙，直直地一路蹿了下去……这下烧得够呛，那股子热流，似乎比胃，还要再下去五分。
赵建军手一哆嗦，抬上去就握住了烟如涉的肩，却没推出去。他可没忘记，这一推就是一条人命啊。
这么缓了一缓之下，两人唇间就交战过了一个回合。
再缓了一缓，于是又是一个回合……
一时间小屏风内，静又不太静的声音，口津濡香。
烟如涉向后了一些，离开了赵建军的嘴。赵建军近距离只见他眼下若隐若现的浅痣，在眼角承转一段风流。然后嘴角一勾，十分自信，“赵公子，可还满意？”赵建军脸上严肃得很，道：“满意。现在能告诉我湘子怎样了吧？”
烟如涉也不再吊他胃口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你先放手。”赵建军这才发现自己还牢牢地把着烟如涉的肩膀，手连忙一松，烟如涉站起了身子。
赵建军只见他向屏风走了过去，然后伸手将屏风往旁边一推，回头道：“你要的人，不就好好地在这里吗？”
江风就这样迎面吹了过来，屏风后素衫小公子一动不动地被置在靠椅上。被吹乱了的黑发如墨，双眸更似深墨，静静看在赵建军脸上。
赵建军一下子站了起来。奔了上去，在湘子面前蹲下，“湘子，湘子？”少年只有目光随着他转了过来，转动间里面也似流光浅动。赵建军才发现他是被人点了穴道放在这里的，转头道：“快解开他。”
烟如涉上前，道：“才刚做了我情人，就学会指使我了？”说完，伸手过去在阮湘子身上点过几下。阮湘子身子一动，“咳”地一声，往前倾去。赵建军连忙搂住他肩膀，把他扶了个好。
赵建军只觉阮湘子的手扶上来，紧紧拽住了自己的袖子。然后这孩子声音还沙哑着，就抬头定目看向了烟如涉，道：“多久？”
“这个情人，你让赵大哥给你当多久？”阮湘子问道。
赵建军一听之下，也顿时反应过来。才想起这烟如涉的情人，可不是说分手就分手的。便也朝烟如涉看了去。只听阮湘子在一旁道：“若是没个限期，岂不是要误了赵大哥的终身？”
十分贴心。
烟如涉嘴角挑笑看了阮湘子一眼，道：“误他终身？你道我是你，小弟弟？”斜目看向赵建军，微微掂量了一下，笑道：“也好，我就给你一个限期。人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个情人，你就做到我想到了第二件事前。赵公子可满意？”
满意又怎样，不满意又怎样？最算有了全球联保，买了也不能随便退货……赵建军默不吭声，扶着阮湘子慢慢站起来。
阮湘子眼睛低了一下，拉着赵建军说：“赵大哥，没想到我这么一来，却连累了你。”
赵建军道：“哎，不怪你。只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湘子说：“我心里放不下，便跟来了。都是我不好。”
赵建军道：“你这样做多让人担心啊，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阮湘子说：“我昨晚便到了，却偏偏现在才让我见你。啊？赵大哥，你嘴角有些脏……”抬手便用袖口擦去。
赵建军道：“湘子。”
阮湘子说：“赵大哥。”
烟如涉轻轻冷笑了一声，道：“既然久别重逢，不如一起过来喝一杯？”
赵建军和阮湘子对视了一眼，然后赵建军把阮湘子的手一牵，回到了小桌边。
远天如同一匹锦缎，浸了一角在染缸里。随后便眼见它一丝一丝地，印染得很快。
烟如涉着人再添了一付酒具，上了新酒，又换下了几道凉去的小菜。一件件下来，很是考究与细致。
赵建军纵使心里有无限的话想问湘子，却也不是在此时。烟如涉独自在对面静坐，赵建军便只帮阮湘子夹了些菜，说些无关痛痒的闲话。阮湘子拉着赵建军的胳膊要看他的肘伤，赵建军摸着湘子的头说不要紧。说到最后两人也再找不出鸡毛蒜皮的事了，赵建军的眼睛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天边。只见天边红霞越来越艳，太阳在江水的尽处，渐渐低过了一片山头。
烟如涉问道：“赵公子，这景色如何？”
赵建军目光从天边残阳处收回，眉间微微皱起，说道：“不错是不错。就是江上风大，再待下去天就要黑了。不如回去吧。”
烟如涉问：“这就回去了？你们的话，可都说完了？”
赵建军随意“恩”了一声，道：“我和他的话，到哪都一样可以说。”
烟如涉又问：“那这酒菜，你们又可都吃完了？”
阮湘子淡淡答道：“烟公子，湘子胆子小。你的东西，我还不太敢吃。”
烟如涉点了点头，回头嘱咐了景教弟子一句“把我的东西拿到这里来。”说完便朝赵建军和阮湘子颔首一笑，道：“既然都不想呆了，那待烟某喝完这杯，便撤了这桌酒吧。”
说着，悠闲地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慢慢品到了嘴里。
天边的霞光映入他的眼中，有一种扑朔迷离地艳丽。
赵建军心中，却不知何故地隐隐做堵。
那景教的弟子去了好一会，才手捧着一个黑木匣子回来了。恭敬地放在了烟如涉面前。
烟如涉手一抬，打开了那匣子。赵建军只见里面两排长短不一，粗细不匀地金针，在夕阳余晖下耀耀地一个反照，十分晃眼。
烟如涉拎起旁边的酒壶轻轻一摇，冲赵建军说道：“莫急，就剩这最后一点了。”说完手腕一动，壶中琥珀色的酒浆淋上了那排金针去。仔仔细细。酒浆沾上金针的那一刻，又见浅浅白烟冉升而起，带着一种说不上的香甜。阮湘子连忙拉住赵建军，抬手掩住两人的口鼻。烟如涉只是笑笑，也不说话。待壶中的酒倾完后，他手一落，盖上了匣盖。
四下的光线略略有些暗，衬着烟如涉的手放在黑匣之上，非常分明。赵建军一个察觉，一抬头，只见天边的残阳已经落尽。这烟如涉行事既诡异又带几分艳魅，赵建军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看得如此全神贯注，连日落了都不知道。
烟如涉嘴角抬着，看着远江暮紫叹道：“真快。”一侧头，挑眉问道：“赵公子，你想去哪？”
只见赵建军凳子退开，站了起来。眉头紧皱，说道：“不知能不能问你借个钥匙用用。我们的饭吃完了，文清宇还没有呢。”
烟如涉道：“晚膳？他不需要。”
赵建军莫名的情绪冲上头里，又得强行按下。如此几次，才勉强问道：“为什么？”
烟如涉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他单是告诉你了，他身上余毒未尽略感不适。就没告诉你，每日酉时毒发起来，特别难熬？
赵建军心中嗖嗖地凉气直冒，问道：“酉时，是什么时候？
烟如涉道：“鸡栖于埘，倦鸟归林。刚才的落日美不美？酉时，不就刚刚过去吗？”
只听“啪啦”一声，一桌酒具翻到，赵建军转身就朝原先的小船舱处奔了回去。
阮湘子也“唰”地站起了身来。便见一旁，烟如涉手里捧着那个黑色的木匣，背手而立，嘴角含笑。
阮湘子忍不住嘴角抿紧了一紧。
只见烟如涉目光一转，落在了他身上。问道：“小弟弟，你要不要也一同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十五章：击掌为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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