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不是个神仙》范范的饭团

53、三千年宠妃

　　“北师兄，你说喜欢我，我很欢喜，我也很喜欢师兄……”
　　少年模样的北阴听到这句话时，一直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正欲开口，眼前金色衣裙的女神仙接着道：“师兄师妹们，还有师傅我哪一个都很喜欢，我在彩虹里出生，生来就没有父母，没有姐妹兄弟，对我而言你们就是亲人……”
　　北阴心中此时响起一声闷雷，对方接下来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只看到她的嘴巴一张一合。
　　他艰难地开口问道：“是阿夋吗？”
　　女子脸上有一丝娇羞，她点点头还欲再说些什么，北阴就转身走了，直奔帝夋的宫殿。
　　一场两个神仙的决斗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开始了，两人打得昏天地暗，到最后法力耗尽，仍不肯停手，挥着拳头继续。
　　之后羲和赶来，制止了两人的决斗，此时，不周山的北峰被踢飞，碧落的一个小岛也被击沉。
　　羲和不发一言看着二人，二人冷静下来，看着满地狼藉，北阴红着眼眶朝羲和拜别。
　　一旁年纪最小的女娲问，“北阴师兄，你要去哪？”
　　“我这几百年一直在想，如果有这么一天我该去哪？这几百年鬼族动乱不断，我便去那里吧。黄泉见不到阳光，挺适合我的。”
　　“你还回来吗？”
　　“会吧。”
　　“什么时候？”
　　“永远太长，一万年刚好。一万年以后吧。”
　　幼小的女娲偏着头不是很懂师兄的意思，也不懂北阴的悲伤，只知道北阴师兄要去黄泉平定鬼族的叛乱，一万年以后才能回来，她很伤感，云中君安慰着她，为了哄她开心拿出凡间才有的一些小玩意给她。
　　北阴走时很想朝羲和说一句祝福，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北阴到了黄泉，迅速平定鬼族的动乱坐稳了阎君的位置，然后开始设立鬼差，建立属于自己的地下王国，也是那时，北阴由上神晋为天神，他将全部精力投入到黄泉的工作中，剩下的时间就是不断地修炼。
　　一千多年后，他们的师傅将天君之位传给帝夋，继位大典和婚礼同时举行，北阴收到请柬当天大醉一场。之后开始接受各族进献的美人，封妃纳妾不亦乐乎，落得个风流大帝的名号。
　　如此又过了数千年，北阴在某一次去凡间游历时救了一名受伤的女子，这原也不是稀罕事，但北阴却不同以往救了人将人送回家，而是将这名女子带到了黄泉。不得将生者带入黄泉，这还是当年他创立酆都时定下的铁律，不曾想他自个就破了，虽然也没人敢说什么。
　　许是伤到了脑子，那少女醒来后没有记忆，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北阴就给她取名锦瑟。
　　自古美人爱英雄，锦瑟也不例外，对救了自己，又衣不解带照顾自己的北阴，产生了爱慕之情。于是顺理成章，北阴纳锦瑟为妃，盛宠一时，以勤勉著称的酆都大帝甚至在娶了锦妃后多次出现了“君王不早朝”的“昏聩”情况，北阴独宠锦妃，冷落后宫里的莺莺燕燕，一直宠了她三千年，却没有留下子嗣。
　　三千年，如果生在凡间，早不知入了多少次轮回，但这里是黄泉，锦瑟不老不死，停留在最美好的年纪。北阴后宫的每一个女子都很美，但锦瑟却不是传统上温柔贤惠的女子，她五官精致，眉眼之间英气逼人，自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帅气，被北阴宠着，性情上天真活泼，北阴是个性子沉闷的天神，除了闷头做事不会干别的，锦瑟经常打趣他是个无趣的老头。
　　看着北阴记忆里上蹿下跳的活泼女子，小九有些明白为什么北阴会被锦瑟吸引了。
　　锦瑟在黄泉整整三千年，北阴没有为她另建寝宫，她一直住在北阴的寝宫里，红罗帐里，浓情蜜意。
　　要说还有什么不圆满，大概就是子嗣的问题。
　　北阴办事刚进门，锦瑟突然一蹦就跳到北阴身上，手手脚脚黏着不下来，北阴怕她摔着，只得托着她的屁股。
　　“北阴大叔，宝宝想要个宝宝！我们什么时候能有个宝宝。”
　　北阴顿时身体一僵说道：“我们讨论过很多次了，你是凡人，强行受孕会很危险。”
　　锦瑟撅着嘴从北阴身上下来，“可是我觉得我身体很健壮啊，前两天妖族的那位和我比试爬树都输给我了，她可是妖族的九尾狐呀！”
　　两人正说着，一名鬼差来通报，碧落九方出事了。
　　北阴顾不得其他，匆忙走了，他没有注意到身后，锦瑟脸上闪过了落寞。
　　北阴是带着一身的冷意回来的，浑身是伤。吓坏了正在看鬼差搜罗来的凡间话本子的锦瑟，锦瑟丢下书冲过来想查看他伤势，北阴盯着她的脸，只说了一个字“滚！”
　　锦瑟愣住了，三千年来北阴第一次对她说重话，她拉着他浸满鲜血的衣服，“先让鬼医看看你的伤。”
　　北阴甩开她的手，锦瑟一下子摔倒在地，北阴冷冷地道：“不要让我再说一遍，滚。”
　　锦瑟从地上爬起来，站直了身体，轻轻地回答：“好。”然后径直走出了酆都大帝的寝宫，出去后跑着去请鬼医，让鬼医给北阴治伤。
　　小九想去摸摸锦瑟微红的眼眶，却感觉对方好似透过重重的迷雾也在看她，眼眶那一圈红勾着她的情绪跟着锦瑟去看。
　　北阴重伤，锦瑟无处可去，平时关系好的鬼差头头自作主张拾掇出一间屋子，锦瑟就这么仓促间住进了闲置许久的陵景阁。
　　北阴的伤调养了许久才痊愈，之后他像是忘记了黄泉住着一位凡人，他曾经宠了三千年的妃子。他又开始了风流快活的日子，身边的美人一个赛一个漂亮婀娜。
　　北阴的后宫又恢复了热闹，陵景阁却平淡得多，锦瑟在院子里收拾出一片空地，托关系好的鬼差从凡间带些花种、菜种，在空地上种出了各色花，茶花、玫瑰、牡丹、芍药……收拾得很是漂亮，偶尔摘点自己种的菜下下厨。
　　有新来的美人听说陵景阁里住着曾经得盛宠三千年的妃子，非常好奇便来看，身后带着一众奴仆。
　　推开门，不见什么倾城佳人，到见到一个粗布衣衫，手拿花锄的帅气少年在松土。美人对着粗布少年问道：“锦瑟呢？本宫来了还不来跪拜。”
　　锦瑟这才抬起头来去看这个美人，心道：“哟，不得了，还是个魔族。”
　　锦瑟恭恭敬敬朝魔族美人行了礼：“家主近日不知怎地染了麻疹，怕是不能拜见贵客了。”
　　魔族美人不知什么事麻疹，仆人小声说了这才知道这是凡人会得的一种传染病，发病时全身脓疮。
　　魔族美人如今没有修魔道，全身法力全无，身子娇柔，比凡人都还不如，生怕自己传染到，直言晦气转身离开了。
　　可是，不修魔道的魔族身子到底娇柔，当天晚上就发了好些疹子，高烧不断，着实晦气。
　　锦瑟将白色的不明粉末收到柜子深处，心道：“可得省着点，下来说不定还要用呢。”
　　第二日，鬼医诊治不了凡间的病，魔族美人的家仆，一个娇滴滴的小丫鬟哭哭啼啼找上门来，偏又不敢进门，远远地嘴里喊着下贱的凡人，传了病气给她家夫人，速速交药方出来之类的。
　　锦瑟依然是先前粗布花奴的扮相，正端坐在房顶上看戏，眼看着美人的小丫鬟声泪俱下好不精彩，在阎君身边伺候的一个鬼差却突然出来将人带走了。
　　阎君不喜欢吵闹，尤其是在他处理公务的时候，新来的不懂规矩，好不遗憾。
　　锦瑟意犹未尽从屋顶上翻下来，屋檐下方一个少年的身影焦急地喊了声：“小心。”锦瑟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几百岁的小鬼差近年长得飞快，居然已经从小小的一只，长到锦瑟的肩膀处那么高了。
　　“去凡间办差回来啦？看到了吧，我说过要给你报仇的，解气不？”
　　文和点点头，“解气。那个红疹……”
　　“放心，是用的上次托你带来的药粉，最多两天就退了，就吓吓她。说来她也没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毕竟从小学习的就是魔道，突然让她不吃人，不吸别人的法力，性子难免暴躁。不过她到认真坚持，也没偷吃，令人佩服。”
　　说到这，锦瑟话锋一转：“但是她打骂你，随意泄愤虐待鬼差，就要接受惩罚。”
　　少年文和闻言非常高兴，屁颠屁颠地跟锦瑟回到屋内，掏出从凡间带来的各种东西，献宝一般摆出来，话本、花种、菜种、各种不知道用途的药材，许多小零食。
　　锦瑟是很喜欢各种零嘴，却不大爱吃甜的，看到零食堆里的糖葫芦和蜜饯，再看看某鬼的哈喇子就知道怎么回事，锦瑟把甜食的塞给文和，文和高兴得快蹦起来了。
　　黄泉的禁制，凡间的东西是带不进来了，只除了她的令牌，这是当年她还是艳冠黄泉的锦妃时北阴给她的特权，她是这黄泉唯一的凡人。如今盛宠不在，她却被困在这番天地里，再无自由，唯有鬼差们时不时捎来的凡间小零碎才让她有种自己是活人的感觉。
　　过了三千年，离开黄泉的凡人之躯别说是灰飞烟灭，估计连灰都没有剩的。所以她离不开这里，不过那之后北阴没有管过她，也没有限制她在黄泉的行动，于是她去了很多地方，有些是要好的鬼差带她去的，有些是她自己去的，也认识了许多人，漂亮温柔被封为黄泉之花的孟婆姐姐，老实踏实的牛头马面，调皮捣蛋的小张衡他们，最喜欢读书的嵇康……这里有喜怒哀乐，有怨恨有相爱有别离。
　　黄泉，其实就是另一个人间。
　　只是这里的天空就如同她的爱情，永远停留在在灰暗的黄昏，没有明天。
　　自那日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阎君，酆都殿的美人进来一波又一波，她以为她会忘记他的脸，为什么还是会这么清晰呢？
　　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和别人说话的时候，那个影子就这么触不及防地冒出来，就像她第一眼看到他时一样清晰。
　　记得那时她也就十几岁的年纪，不知为何受了重伤，奄奄一息，一个长相英俊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子走了过来，她意识涣散问他：“勾魂的鬼长这么英俊呀？死了也不亏。”这是她记得的唯一一件事，不过因为太丢人了她从未提起过。
　　再后来，她被带到了黄泉，醒来又看见了那张英俊的脸，说到：“叔叔，我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