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不是个神仙》范范的饭团

26、中元节

　　小九此时内心已经被颠覆了，“难道我随手捡来的花狐狸，其实是某大神遗落在妖界的私生子？”
　　几个半妖不知白瑞其实是山野里的野狐狸，看他成日奢华无度的生活，一直以为他是某个大妖族的贵公子，如今看到他开了店铺，到也不稀奇。
　　少皞却是一脸黑线。
　　不一会美人掌柜又来了，在她身后跟着几个猴精，端着各色凡间的美食。
　　上菜期间，小九一直看向那个美人，美人也注意到她的目光，趁着众人吃着饭，小九和美人掌柜出了包厢，寻了一个僻静角落。
　　“美人姐姐，你是凡人吧？”
　　“小美人妹妹，我是凡人，不过和你一比，我可不算美人。叫我徐姐姐吧。”美人掌柜拿着个手帕，遮着嘴角，动作很优美。
　　“我叫谷雨，我想问问，今天中元节在蓬丘有没有什么可以祭祀凡间逝者的地方？”小九沉声问道。
　　“是没有专门给凡人用的祭坛，但据说三途河是流向黄泉的忘川河的，想必你可以到那里试试。”
　　小九点头道谢，二人返回包厢时，少皞站在门口，看样子一直在等小九。
　　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揉了揉小九的头发，两人淡定地重新坐回包厢。
　　饭后，小九和少皞表示想去三途河一趟，本以为众人会更乐意去逛街，没想到半妖们都想去看看，于是还是由白瑞带队，领着一众半妖前往三途河。
　　三途河就在妖都的外围，徐姐姐说三途河的时候小九一直以为只有凡人才会来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人，然而现场却比妖都还热闹。
　　妖族并非长生不老，也会生老病死，神仙也是如此，只是他们对逝者的定义与凡间不太相同。凡人虽然有鬼神的各种传说，但没人真正见过，更无法证实，所以一个人如果□□死亡，对于凡间的人而言，他就真正地死去了，只能烧烧纸钱，或者灵牌前祭拜一下聊表思念，但对于妖族、神仙们来说，□□死亡并不是真正的死亡，只要三魂七魄还在，亡者的魂魄会去往黄泉，亡者的亲人是可以把他的魂魄接回去，要么重塑肉身，要么进入轮回，重新修炼，总归不算死去，对于他们而言，真正的死亡是魂魄消散，形魂俱灭。
　　“不过天神不归黄泉管，只要神魂不灭，天神是可以自行塑肉身的，不需要到他冥府走那一遭。”白瑞补充道。
　　“那和转世轮回，投胎差不多是一个概念吧？“风庆云问。
　　“只能算类似吧！凡人转世投胎是渡了忘川水，喝了孟婆汤的，投胎后，什么都不一样了，记忆、情感、样貌、出生全部都是新的，对于凡人而言也不算同一个人了吧。神仙与凡人不同，重塑肉身后，通过一些特定的条件就可以回忆起往事，不会像凡人，投胎后就是另外一个人的。”白瑞说完，又增加了几分作为妖族的自豪，从尾巴上翘的程度就可以看出他的骄傲。
　　少皞一顿鄙视：说得就好像你自己是某个天神的肉身似的。
　　三途河畔灯火通明，妖都城里雪下得少，这里是城外，正落着大团大团的雪花，雪花落在岸边，积成白白的一层，煞是好看，雪花落进水里，悄无声息，化成思念的长河，流向忘川。
　　河畔是规模不小的街区，很多商贩卖天灯和冥灯。各色妖怪穿梭其中，天灯是飞向九方天的，主要是给放给成了神仙的曾经的妖族人，冥灯是顺着三途河流淌，最终会流到忘川河里，给在黄泉的亲人的魂魄的。
　　许多妖精在放天灯，或者冥灯，灯里写着一封封表达思念和爱意的信。小九用一棵大树的视野看得清楚，在漫天向上飞的天灯里，有给父母报修炼进度的，有邀请成仙的好友来参加自己婚礼的，还有给爱人的，有一盏天灯许是女妖精写给成仙的青梅竹马的诀别信，小九无意多看，那大树的视野却比以往更清楚，诀别信上书：妾本无仙缘，千年难飞升，故来相决绝，君乃天上仙，齐天鸿福在，愿君加餐露，一别两相宽。
　　小九觉得大树像有意识似得，给她展示了许多天灯和冥灯上的爱恨情仇，一方小小的三途河，如同一个热闹的人间。
　　一行人除了白瑞，都各自买了冥灯，小九看白瑞在天灯那里看了看，却没有买，只是围观其他人朝三途河里放冥灯。
　　一个半妖道：“来雪国已经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当帝江给我说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真恨自己如此不孝，无法赶去见母亲一面。”
　　另一个说：“我被魔族抓住的时候，家中只剩一个长兄，父母早已不在。”
　　风庆云也拿了一盏冥灯，中间的信上却只写了：“很好，勿念”。
　　小娟则表示她已无亲人在世，也不知亲人在黄泉是否早已投胎，希望他们能有个好命。
　　或许是受现场情绪感染，大家都有些低落，小九才来记事堂那会就听说，所有的半妖在蓬丘只是暂住，等妖族找到让半妖恢复成普通凡人的方法的时候，就会让他们回到凡间，当然，到时候他们会忘记在蓬丘的一切，只当自己做了一场梦。可惜，这么十来年了，依然没有找到方法，这些人只能忍着满满的思念之情，等待着，或许等他们在回到凡间时，亲人家园，都已不在了吧？
　　小九的冥灯是给奶奶的，可是她拿着笔，却不知道该在信上写什么？说不定奶奶早已魂飞魄散，哪还有轮回，甚至最糟糕的是可能魔化了，成为白衣人的手下。
　　少皞买灯的时候犹豫了很久，小九知道他是想给那个救过他俩的“人影”，但她算人算仙算妖还是鬼魂？她的魂魄还在吗？最终她会不会进入新的轮回？
　　最后少皞买了冥灯，放到河里后，又放了一盏天灯，俩人仰头看着这支天灯和其他无数盏天灯一起，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到变成夜空中的一个点。
　　“或许他们最后都化作这漫天的白雪，再次飘落回这片溢满思念的土地上。”小九想着，收好情绪，跟上众人，去逛逛市郊的夜市。
　　中元节来三途河放灯的妖很多，此时三途河岸摩肩擦踵。
　　几人买些特色小吃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尝味道，小贩说是一种类似于人界的烤地瓜的食物，白瑞也表示半妖是可以吃的，看外形一点也不像地瓜，倒像是地鼠，不过风庆云麻利地给“地瓜”剥皮，然后大胆地尝了一口，确认是水果的味道，大家才放心吃起来。白瑞爪子不好剥皮，一下跳到少皞身上赖着要少皞给他剥皮，小九此时却被卖“糖葫芦”的吸引了，会哭闹的糖葫芦？是真糖葫芦味吗？她正想问白瑞，一眨眼，妖精太多，他们被挤散了。
　　小九动用了四周能用的视野，都没有看到其他几人，小九一个矮小的小姑娘，又没有半点妖力，被挤来挤去，差点跌倒，这时一双手及时扶了她一把，是个长相精致的娃娃脸青年，衣着华贵，平常人穿着过于艳俗的衣服，在他身上却显得很合身，有股掩饰不在的贵气。
　　小九转头道谢，对方忙说“不客气不客气，你小姑娘躲着点，小心被撞倒…”
　　话音还未落，娃娃脸就被一个强壮的半人马妖碰倒在地，包袱里的东西摔了一地。
　　小九“噗”地笑出声来，对方也笑了，马妖连说几个对不起，和小九一起把青年扶起来，三“人”合力捡起摔在地上的那堆东西。
　　“哎呀，这可是要拿去熬汤的，还好没有弄脏。”娃娃脸一边把各种东西宝贝地重新装好，一边念叨，小九注意到他东西里有一颗很大的蛋，心想：“别是龙蛋吧？龙蛋应该这个大，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灵兽的。“
　　好在马妖的马身子很大，凭空在拥挤的街道中围出一个空间来，掉落地上的东西也没有被踩到。
　　捡了一会，三人各自告别，娃娃脸走的时候说自己姓孟，告诉小九等她到黄泉时可以去找他，欢迎到黄泉作客。
　　小九：……这欢迎人到黄泉作客的习惯真不好啊！
　　小九这才知道大街上除了妖，和修仙人，原来还有黄泉来的鬼啊！
　　“这么精致的娃娃脸青年，可惜是个鬼。”
　　街道太拥挤，视野也不能看很远，小九只能回到刚刚放灯的地方，想着少皞应该会找过来。
　　小九在河畔一边用树的视野四处找同伴，一边好奇地观察形形色色的妖怪们。此时已过了放灯的高峰期，放灯的妖怪少了很多。
　　小九发现一个戴着白纱斗笠的“人”站在河边，一动不动，站了很久。那“人”背影很单薄，立在河畔遥望远方的样子，透出浓浓的孤独与悲伤，他没有放灯，也没有动，只是与江水对望，好似要把这水看透一般。
　　一阵风吹来，那白纱掀起一角，斗笠下的面容在小九眼前惊鸿一瞥，那是怎样一张妩媚得倾国倾城的脸，不似女子的柔美，也不似男子的英俊，是一种介于男女之间的动人心魄的美，饶是小九见惯了少皞、鹿神、太子长琴的英俊，都不由得为之一震，说不上谁更好，这完全是不一样的美，摄人神魂的美。
　　那“人”好似察觉到小九的视线，突然头一转，看向树的方向，小九有种对方透过树和自己对视的感觉，而且，书生迅速就将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
　　不过只是片刻，对方又把视线移开，也不再看河水，而是转身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