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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前世 ...

  •   下了祈福高台,扶桑整个腿软了下去差点栽倒。小满就像凭空出现一般,赶在侍女之前接住了她已经僵硬的身躯。
      明恭皇看了眼满头大汗,陷入昏迷的女儿,侍女察言观色赶快从小满手中接过公主抱到了休息室。
      祈福大典要消耗的精力成人都难以承受,更何况是年仅九岁娇生惯养的公主。原先每年要举行的公主生辰宴也挪到了第二天,连日持续不断练习,现在扶桑终于可以好好休息。
      祈福大典第二日,天气晴朗,无风无云无雨。扶桑睡到自然醒,前一天的祈福带来的酸痛侵袭全身,她的起床气破坏力惊人,摔坏了一屋子的珍玩,都是些刚刚进贡的玩意。
      扶桑殿上下噤若寒蝉,全部趴跪着,女医官想要帮她按摩疏通经络,一碰公主觉得更痛,甩了一巴掌又一巴掌。
      “本公主不要你,滚!”
      “你们把本公主的书童关哪了?喊他来。”
      女医官无奈,只能顶着巴掌印跪在公主床前。
      “公主,恕老奴无礼,小满安排了差事,待一会就回来了,请公主息怒……”一位掌事的嬷嬷大胆说道。
      “住嘴!小满是我的书童,怎么还有其他要紧差事,休要胡说,快去,把小满找来,否则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了!”扶桑气得把床上的枕头扔了下去,打在掌事嬷嬷的肩膀上。
      “啊呀,大清早的,九儿想要谁死?”大皇子晔椒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大哥,你看,我脚都肿了,痛得很,这些医官一个个都是庸医,弄得我更痛了!”扶桑看到自己的大哥,越发撒起娇来。
      “来人,把这些人全部拖出去斩了!”晔椒说着这话,依然是温柔的神情。
      扶桑以为大皇子只是玩笑,跟着附和,直到有几个侍卫进来开始拖人,宫人、医官纷纷求饶,扶桑才发现这不是玩笑,没想到一直温和可亲的大哥居然能面无表情地下令处死二三十人,一时呆住。
      扶桑突然觉得此刻的大皇子变得陌生起来,“大哥……那个……我其实也没有那么痛……那个……这些人我也没有那么讨厌,罪不致死,就不用杀他们了吧……”
      “九儿,你听着,你是天之骄女,乌阳国唯一的公主,父皇和八个皇子的掌上明珠,有什么人让你不高兴,你就杀了他,有什么东西挡了你的道,你就砍碎它。”
      手起刀落,一片殷红。
      中午时,扶桑终于见到了从神殿回来的小满。他告诉她,早晨时,他被皇上派到了神殿见了国师,国师替他算了一卦。
      “算卦?他怎么算的?”对这个神秘的兜帽人,扶桑很是好奇。
      “回主人,他要了我的生辰八字。我照你教我的,给他说了一个假的。”
      “小满这回聪明了。然后呢,他说什么了?”
      “他说不对,问了我许多遍,然后又看了我的手,之后又让我对着女神像念经,念了一上午才说可以回来了。”
      “他拉着你的手看?你看清他的样子了吗?我是说他兜帽下面整张脸。”
      “没有,只看到下边的脸,眼睛那地方还是和往常一样被遮住的。”
      “哎……”扶桑无比失望。
      不过接下来可没有时间让她研究神秘的国师,小满好容易把公主哄好,开始试衣、上妆,今年的生辰宴不同以往,要招待各国使团,使臣或者求亲者要呈现礼物,一个纳彩和问名都要在晚上进行,等三日后就纳吉,也就是三日后就会从今晚的求亲者中选一个作为公主的驸马,然后定下亲事,整个过程一点也不能马虎。
      生辰宴上穿的裙子是金丝所制,薄如蝉翼,这是大皇子晔椒所管理的造办处进献的,非常精美。公主上了妆,活脱脱的仙女下凡。
      小满得了公主特赏,能够在宴会上近旁伺候。
      宴会不外乎歌舞助兴,美味佳肴,扶桑却味同嚼蜡。小满一边伺候着公主吃食,一边观察着求亲使团的人,在他眼里,这些人确实如同主人所言,谁也配不上她,他的主人有天人之姿,犹如当空日月,可远观,而不可追也。
      宴会上各个求亲使团一一为公主呈上贺礼,连同贺礼一起呈上的,还有求亲者的生辰八字。
      晟国的温煦世子献上由火浣布编织的一个毯子,在《九国珍玩奇谈》中记载,碧落九方天上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大火,烧毁了大半个仙界,一位天神找来一批修炼成仙的鸓鸟,终于把火扑灭了。这火浣布就是鸓鸟灭火时掉落凡间的羽毛编制而成,火烧不坏。
      昭平国来的是一位使臣,能言善辩,替他们的五皇子东方天启求亲,五皇子天启刚满十六岁,封号庆王,天资聪颖,器宇轩昂,才智与双君子不遑多让,但却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本人似乎也无意争储,只有与权臣或者强国联姻,才有机会争储。昭平国主让他求亲,如果真的迎娶弱国的公主做正妃,几乎就等于告诉世人他本人与太子之位几无可能了。
      昭平国的贺礼是一个梦仙枕,色如玛瑙,温温如玉,外貌朴素。他解释到:“这梦仙枕非人间之物,假如枕其入睡,就会梦到碧落、黄泉、妖精之国,甚至会梦见转世投胎之前的往事。”
      羽国是羽国的世子河庆云本人亲自前来,他只有十二岁,眉眼长得很清秀,一双眼睛非常激灵。他带来的贺礼是一副《日出扶桑》图,整个画卷长九尺,以天青石、孔雀石、赭石等珍贵颜料作画,画扶桑于碧海中,画中树长数千丈,茁壮葱茏、雄壮宏伟,东日初出,从扶桑树间升腾,红光四射,冲破层层枝叶,放出万道霞光,十分辉煌壮丽,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更神奇的是,此画太阳会移动,太阳时隐时现,深夜时整个画面归于暗淡,天亮后逐渐明亮,至正午时最亮。这图既合了扶桑的名字,又迎合了乌阳国崇拜太阳的喜好,非常用心。
      灵曜国来的是使臣,他们求亲的就是灵曜国的盛隆帝,盛隆帝极为风流,真正的后宫佳丽三千,除各国进献的美女,更有要求各国送去和亲的公主,还有民间征集的女子,各路粉黛数不胜数。使臣呈上的生辰贺礼是一颗重达一斤的夜明珠,成人双手才能托起,夜间也如白昼。灵曜国实力最盛,野心昭然若揭。使臣很是嚣张,拿出夜明珠说道:“仅是皇宫库房里的一件小玩意。”更道:“公主若不想做盛隆帝的小妾,晋王尚未婚配,愿娶公主为正妃。”
      一句话把几位皇子脸都气绿了,世人皆知灵曜国的十七皇子晋王年仅七岁,天生痴傻,五岁才会走路,如此言语,让人怒不可遏,如此羞辱却又碍于其国家的强大只能忍气吞声。
      除了一如既往的嚣张,灵曜国使臣却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倒是一随行的男子让人在意。那男子极为年轻,一袭白衣,样貌英俊,谈吐不凡,不怒自威,天生贵气。用扶桑的话说就是:“眼看着天,狗仗人势。自以为是,不可一世的样子,很是让人讨厌。”平心而论,这人样貌极佳,但扶桑对他几无好感,这人深不可测,让人心生畏惧。
      扶桑第一次遇到这人并不是在接待使团的时候,当时他并没有出现在使团中。扶桑接待完灵曜国使团,在回扶桑殿的路上遇到了这人,一袭白衣,嘴角扯着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挑着眉毛说道:“你就是扶桑?”
      正想斥责他的无礼,他就笑了笑转身走了。后来扶桑才知道他是灵曜国使团的一员,身份官职都不明,但使团的人对他很恭敬。
      宴会上那白衣男子不紧不慢地喝着酒,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但只有扶桑和小满看到,那人递给扶桑和小满一抹探究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跪坐在公主后方的小满。
      他打量的眼神让两个小孩很不舒服,就像两只小兔子暴露在豺狼的目光下一般。
      敬酒时,白衣男子居然朝他们走了过来!
      “久闻公主倾国倾城,昨日祈福大典真是名不虚传。”
      扶桑心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对,我又不是鸡……”
      扶桑不与他多言,只虚应了一下礼,不想对方却走到小满边上,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做又回到了座位上。
      扶桑一颗吊着的心才放下来。
      她本能地害怕着这个人,一旁的小满也有些紧张。
      之后各国使团都来给扶桑敬酒,小满注意到羽国的庆云世子有些不太正常,敬酒时脸上有些可疑的红晕,和扶桑说话时,甚至都还有些结巴。和刚刚呈送礼物时大胆自信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你喜欢骑马吗?我们羽国有种马…那马…跑得非常快,骑在上面像飞…飞起来一样。它们流的汗都是红色的,非常珍贵,全国上下就只有皇家马场才能见到。”
      “真的吗?红色的汗呀,真稀奇。”扶桑不禁在脑海里描绘了一披马跑着跑着浑身红彤彤的就像受了伤流了浑身的血,顿时觉得一股恶寒。
      “还有……大大海,一望无际,蓝色的海水里有贝贝壳、海螺,还有比房子还大…比房子大…的鱼。”
      “我听说过你们的蓝海,好想去看看呀!海水真的是咸的吗?”
      “当…当…当然,如果你喜欢,可…可以…跟…跟……跟我…”
      小满看他磨磨蹭蹭,敬了酒还是没有回到座位上,反而和扶桑搭话,顿时警铃大作,就假借倒酒,侧身过去,挡在二人中间伺候,扶桑未察觉有什么不妥,这时正好又上了几道菜,庆云世子只得退回到座位上。
      这场生辰宴办得极为隆重,是由大皇子晔椒亲自操办的,宴会上明恭皇称赞晔椒差事办得不错,很是高兴,晔椒谦虚地表示这是他分内的工作。几个皇子一向不太喜欢大皇子过于奢华的做派,明恭皇却不同,其他事情上明恭皇可以节俭,扶桑的事情上却是无所不用极其,也不容他人多言。
      本来一切都顺利,宴会接近尾声时,扶桑却突然对众人说道有话要说。
      她走到宴席中间,说听闻父皇要为自己选驸马,觉得自己年纪稍幼不适合选驸马。二皇子想拦住她,奈何现场根本无法掌控。扶桑说:“我的驸马必须是天下英雄之首,万中无一的黄金贵人。”她要求求亲者比试。
      明恭皇没想到扶桑会自己跳出来,她所谓的比试事先根本没有安排,而且弄不好打乱了乌阳国结交友邦的计划,更是容易得罪了各国,出题比试,赢了自然是好,却让输了的国家颜面扫地,历史上也只有强国为显国威召集各国比试,没有弱国这么强出头的。
      明恭皇一时被自己女儿逼得骑虎难下,晔椒一看场面尴尬趁机出来打圆场,称“只是安排了余兴,给各国来使助兴,比试全看兴趣,不是都要参与,也不是条件。”各使团一听,更觉着事情蹊跷,纷纷表示无论比试什么,都有能人奉陪。
      扶桑答道:“比围猎。”
      一场充斥着奇怪氛围的围猎就这么荒唐地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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