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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橙 ...

  •   第二十六章:第二吻

      门外楼梯上有动静。
      季成从三楼匆匆下来了。

      现在楼上没人睡觉,他脚步踩得重,咚咚咚几声直冲到耳朵里去,飞似的下到了一楼。

      季成才洗完澡准备休息,有一位重要客户的电话打来要他出门吃夜宵。

      “好的好的,您把定位发给我。没事,我都才刚到家呢,再出来就是了,不麻烦的。大概半个小时后到,我尽量快点。”

      季成穿好衣服蹲在鞋柜边找鞋,手机夹在脸和肩膀之间,手忙脚乱地穿好袜子,走到厨房边朝江让房间里喊:“江让?你睡了没有?”

      “还没有,”季梦真打开门:“怎么了?”

      季成往妹妹那边瞄一眼:“江让,你有白短袖吗?借一件给我?我要出去见客户,今天穿的那件黑衣服被周时享那小子熏得一股烟味,看起来还死气沉沉的。”

      江让默不作声,动作利索地在衣柜里挑了件出来往季成身上扔。

      “这么晚还见?”江让问。
      “没办法,这个客户挺重要的,”季成背过身去脱衣服换上,拍拍衣摆:“我得把业务谈下来。”

      江让“嗯”了声,双手插兜斜倚在门边,脑袋抵着掌心,像是头晕了,后脖颈与脊背微微弓出曲线,周遭的气流都随他的呼吸静止。

      沉思几秒,他直截了当地问道:“周时享?谁啊。是你那个做生意的朋友?”

      “对啊,搞餐饮那个少爷。”
      季成穿好鞋要走,嘴不停歇:“他最近想约我妹吃饭呢,我才不答应。我妹就一情场小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那种二世祖,我看啊还是离我妹远点好。”

      季成说的话一气呵成,说得江让猛地抬头看他。

      前者迅速挪开目光,战略性地往门外看了看,招呼道:“行了,我走了。等会儿安亭到家了记得让她在群里说一声,别大半夜了还让人担心。”

      屋外黑夜茫茫一片。
      屋内别墅的顶灯熄灭着,季成刚离开的声响最终归于寂静,只剩门口声控灯还透着微弱的光线。

      江让一个人站在玄关处,影子斜斜地映到墙上,那块黑影莫名冷硬、孤独。

      整个一楼空荡荡的。
      灯光黯淡,人影幢幢。

      季梦真端着他喝完的杯子从房间里出来,根本没听清楚这两个人又聊了什么,只觉得江让不说话的时候沉闷得她心里发堵。

      她只问:“舒服点了没有,还喝点蜂蜜水吗?我再给你兑。”

      江让没作声,转身回头,匆匆瞥了她一眼,摇头表示不需要了,径直走进屋内。

      也路过她身边。

      季梦真伸出手拉住江让的胳膊,手上使了点力气,没明白这人怎么情绪变化那么大,有点蒙圈儿:“怎么了?还在想路识炎的事情?”

      回答她的是“啪”一声被按掉的饭厅顶灯开关。

      人走,门口声控灯也随之熄灭。
      整个月虹时代的别墅一楼一瞬间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江让是瞄准了目标便出击捕捉猎物的豹,他手臂一抻,将季梦真猝不及防地拉进怀抱。

      季梦真整个人踉踉跄跄地被江让推着抵上墙壁。
      她后背一片冰冷,身前却是江让比平时更炙热的身体。

      也许是因为酒精,也许是因为……怀里有她。

      她双眼清明,一时间被拉拽回那个莫名亲近的夜晚,两人曾经一醉酒一清醒的身份陡然变换,季梦真甚至不知道背上抵住的这面墙是哪里,双手无措地靠在身侧,也不敢往江让身上放。

      现在天色未明。
      等太阳再次升起时,这个人即将又要启程去到离太阳最近的地方。

      一想到这里,季梦真之前所顾虑的什么友谊和爱情,手机里听过无数遍的《蒲公英的约定》,什么互相试探,全都不重要了。

      就算是亲完就跑,也不亏吧?

      季梦真呼吸急促几分,最终鼓起勇气,主动伸出双手去勾住他的脖子,像第一次一样,给予了更为激烈的回应。

      莫名的。
      唇齿相接时,她好像看见漂浮在眼前的黑夜彩虹。
      绚烂,如梦似幻,江让的脸庞又被这样无数个亲密的片刻组成了永远。

      两个人从厨房一路相拥至沙发,落地窗前倾泻而入的月光不够亮,但人眼却在适应黑暗后将对方的脸越看越清晰。

      他们边走边亲,步履加快,无法停止,季梦真突然又被结结实实按在大门门板上,门外沉寂的声控灯又亮了。

      上次是初吻,又喝了酒,那感觉来得太迟钝、冲击,青涩的花苞还没有完全绽放,一切都像脚步踏在柔软的云端。

      那这第二次,季梦真彻底明白了和喜欢的人接吻是什么感觉。

      花在夜里完全盛开。
      她这颗青梅结出香甜酸涩的果。

      灯光隐约从顶部透进屋内,季梦真在接吻中悄悄睁眼——
      江让的吻很克制,甚至是隐忍的。

      他怕季梦真被撞到后脑勺,手从她腰上游移上来,垫在她脑后,他的呼吸是温热的,却好像是浮动的雪。

      激烈的碰撞让这个男人身上产生一种微妙的平衡感。

      也许那并非反差,而是他本就具备火焰。

      季梦真想起来有一年少城冬天十年难遇地下了一场大雪。

      原本不下雪的地方下雪了,是稀奇的事,教学楼里好多学生课都不上了,拿着手机跑出教室,全趴在教学楼走廊上看夜空纷纷飞雪,都在担心这雪撑不到第二天早晨,担心雪积不起来。

      当时江让没出来看,只在教室刷题,季梦真却跑出来了。

      她伸出胳膊,用校服袖子接了一片小雪花,满心欢喜地盯着看了一会儿,雪没过多久便化了。

      再一回头,江让穿着校服站在班级门口望着她,也没笑,等两人对视了好一阵子,江让才笑了,在之后的许多年里一碰上下雪的天气,季梦真总会想起那一个场景。

      他们接了个漫长的吻。
      比他们遇见的这二十年还要长。

      两个人都亲得累了,才重新拥抱在一起,季梦真的下巴抵住他肩膀,没吭声。

      江让肩头湿湿的,把她松开一点,用手指捏住她下巴,动作很轻。

      “哭什么,”江让看她眼白发红,一滴泪挂在下睫毛眼尾边迟迟不肯落下来,担心是她不愿意,有点慌,赶紧哄道:“亲哭了?”

      “……西藏到底有什么好?”季梦真的眼眸像螺钿般清润。

      亲哭?
      谁那么脆弱?
      虽然确实是被亲得有点感动了,但绝对不可能是因为舍不得你。

      她将对方的话一字不落听到耳朵里,气得没忍住握拳轻轻砸到江让胸口上,也没舍得下重手,后者很夸张地疼得一声闷哼,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下手这么狠?其实西藏那边……”

      那边钱好赚,赚得多。
      我攒得也多。
      话到嘴边,江让迟疑一秒,竟然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不知道季梦真能不能明白,两个人原生家庭物质条件上的差距,他需要用尽全力去弥补那一线天堑。

      他想要的太多。
      一个开始远远不够。
      他想要虔诚地求一个圆满的结果。

      江让还没说完话,门把手突然被人从外面动了一下,接着是门锁密码输入后开不了门的机械声。

      有人回来了。

      “咦,谁把门锁了?”是安亭的声音。
      紧接着,别墅门铃“叮咚——”一声响了。

      这道声响一下子把两个人拉回现实世界,江让裤兜里的手机也随即响起。
      很不巧,手机震动就在门边,门外的安亭也听见了。

      她马上拍拍门:“江让?你在门口?”

      季梦真往后退几步,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上去,抓了个手边的抱枕抱在怀里,又冲江让使眼色,悄声:“你开呀。”

      江让反应也快,马上蹲下来,从鞋柜拖出来自己的一只鞋,又站起身过了几秒才打开大门。

      取下肩膀上的帆布挎包,安亭捋过耳发,冷得搓搓手臂。

      安亭见江让杵着站在那儿,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你在门口干什么?今晚上突然降温,好冷哦。这明明马上快到夏天了,倒春寒还没结束,真是鬼天气……”

      季梦真已经从容地开始玩手机。
      她心跳如擂鼓,其实比谁都慌张。

      “准备收鞋了,明天要走。”江让拽着球鞋鞋带,拎起球鞋,转身要往屋内去。

      “一路平安啊,常回家看看!我明天早上有课,送不了你了,”她又把帆布挎包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朝客厅望了望:“季宝贝你玩手机不开灯?没近视就可以为所欲为?”

      “忘了,我,”季梦真每次撒谎都有点紧张,晃了晃手机屏幕:“我看恐怖小说呢。”

      安亭点点头,低头换拖鞋,顺口接话:“江让陪你看?”

      “没有!”
      季梦真隐约感觉安亭在把自己往什么坑里带,幸亏脑子转得快,马上说:“他怎么会陪我看恐怖小说?他平时面无表情就已经是一部恐怖小说啦。”

      安亭一听,这才莞尔,哼着歌走去厨房倒了杯水,说:“今天累得要死,我得上楼休息了。对了,江让,你宣讲会上和我们的合照我收到了,我发群里。等你回西藏了给我地址,我去洗一张寄给你。”

      江让失笑:“没事,拉萨也有冲洗店。”

      “行。”
      安亭点头:“那你印个……二十张吧。”

      “二十?”
      “然后你再去文具店买只金色签名笔,每张签个自己的名字。我们班那群小屁孩可崇拜你了,求我要签名来当下次月考的奖励。不得了了,上初中的时候我就拿你照片卖钱,这会儿还得拿你照片讨好学生。”

      季梦真在一旁默默听着,突然乐得唇角弯弯,眼神清透:“哎,对,我记得是初二吧?十块钱一张,销量可好。”

      “没办法,谁让我们江让从小帅到大。”
      安亭抿一口温水,扭头冲江让说:“欸,江让你要不要找女朋友?好几个女老师问我要你联系方式呢,我说一百块钱可加。加上了分你五十哦。”

      季梦真这下笑不出来了:“……”

      她长相属于明艳那一挂的,皮肤算不上白得发光,但往那儿一坐总能吸引视线。

      季梦真肩头还披着白天那身掐腰西装,乌黑的卷发垂肩而下,小腿裸露在外,脚尖在沙发边翘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

      纯情与风情糅合一身。
      一颗饱满的车厘子被人划破裂痕,流出暗红色的汁水。

      挪开目光,江让的喉结缓缓动了动,直接拒绝:“我不加。”

      安亭没想到这人拒绝得如此干脆,震惊了:“美女老师都不感兴趣?你是不是性冷淡啊?”

      江让点头:“的确有点。”

      季梦真更笑不出来了。
      她翻过去一个大白眼,脚尖用力踢了一下空气,恨不得一脚踹到他□□上。

      大概是这颗车厘子看起来太诱人。
      江让又瞟了一眼,随即逼迫着自己转过身看别处。

      安亭正在厨房洗杯子,没抬头:“好吧,那当我没说。你再帅,我同事的幸福生活也不能毁在你手里。”

      洗完杯子,她冲季梦真道:“上楼吗?”

      “要!”季梦真从沙发上跳起来,天知道她保持这个僵硬的姿势有多难受。

      她跟着安亭匆匆上楼,走到一半回头想偷偷看江让一眼。

      发现江让还在楼梯边仰头看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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