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美人》牧羊子

1、蓝色展馆

　　第一章：蓝色展馆
　　阴雨绵绵的清明节，蔚蓝色展馆里人潮涌动。
　　假期出游，天气原因，汹涌的人流全都挤在室内的景点中。玻璃馆前攒动的人头，脚尖贴脚跟的匍匐前行，一列列队伍整齐的动着，每一个人被迫地前进，丝毫没有停下的可能。
　　这里是位于蓬莱的全国知名的水族馆。悠扬的歌声已经响起，此时正准备着中午场的美人鱼表演。
　　经过的游客早已将这间水下展馆团团地围住，后边未到的游客在听到音乐响起也忙不迭代地往这间不到百平米的展馆中挤。
　　伴随着音乐声的逐渐增大，昏暗的水族馆中冒起了一簇簇白色的水泡。当幽蓝色的灯光突然聚集在海水的中央，五六位身穿明黄色泳衣的美人鱼瞬间出现在人们的视野。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惊呼，各种大小的手机屏纷纷举过头顶。被堵在外围只能看到幽幽蓝光的游客，不得不放弃了踮着脚的念头，从前面晃动的手机屏里看出个大概。监控前的两个男人将目光投在那群人身上，不由得为之同情。
　　“哇~~快看，中间那个居然带着红色的手环。”
　　“她的尾鳍也是红色的呢！”
　　坐在大人肩头的孩子们指着玻璃馆中的美人鱼，欢快地拍手。
　　一串串彩色的泡泡在人鱼姑娘们周围环绕，她们犹如海底的珊瑚虫，伸着柔软的触角，随波摆动。背景音乐选用的是电影《爱乐之城》的主题曲——City of Stars。
　　起初，在那低沉缓慢的旋律中，姑娘们拖着长长的尾巴，自由变换着动作，在这幽深而寂静的海里，播散，聚拢，相互的缠绕，荡漾着轻柔的舞姿。
　　随着钢琴音的逐渐加快，那个带红色手环的姑娘突然冲出鱼群，疯狂地朝着海面游去。
　　一阵白光乍现，海水开始剧烈的抖动，一簇簇小而密的水珠疯狂地喷出，撞在玻璃馆上逐渐形成了一道浓密的白雾。
　　灯光迅速的变换，忽明忽暗之下，海底的人鱼们飞快地逃窜，逐渐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几秒钟之后，明亮的光率先透过水面，照亮那条徐徐而升的美人鱼。
　　她穿过黑暗，纤细的身影逐渐透出光彩，这时，人们惊讶的发现，那条明黄色的尾巴，竟然变成了洁白而修长的双腿。
　　幽蓝色的光随即转变成了天蓝色，在这欢快的钢琴曲中，她一个前驱，伴随着身体的旋转，双腿与上身呈现出完美的弧度。她就像林中奔跑的小鹿，欢快而无拘无束。
　　“我天！陆，你有没有觉得她天生就是为水而生的？”
　　监控前，李哲轩和那些游客们一样，被她带到那种欢快的气氛当中。
　　他身旁的好友陆子航到没见多少情绪的波动，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流漏出晦涩不明的光。
　　“这舞蹈是她编排的？”
　　“当然！老刘他们真是招到了宝。”
　　“游泳只是她的特长？”
　　“不然呢？”李哲轩不满的冲他哇哇大叫：“难不成你想要专业的？拜托，你知道美人鱼这种职业有多难招人吗？整天在水里泡着，对身材还有那么大的要求，干个几年那个不得有点职业病，能有人来不错了，你还嫌弃人家不是科班！”
　　“我的意思是......”
　　“你什么什么意思，你看那身段，那动作，就随意在水里一摆，都能柔化到人的心坎里去。我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要能有这样的徒弟，妈呀老子做梦都得笑醒。”
　　“口水等会再流，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嘘！煽情的来了。”李哲轩冲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再次打断他的话。
　　表演厅里，随着欢快钢琴曲的结束，背景音乐随之换成了爵士乐——《Just One Last Dance》
　　不同于以往低沉舒缓的蓝调音乐自带忧虑的情绪，歌曲开头绵长悠远如恋人般丝丝低语，之后节奏便愈演愈烈，伴随着激烈闪动着的光，美人鱼的姐姐突然出现在了水里。五六条人鱼将她围拢，原本柔软的动作瞬间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随着愈益激烈的节拍，能明显看出她那纤弱的身子胀起的肌肉，充满着激情与力量。
　　“我去，练过啊！”李哲轩激动地拍着好友的肩膀，饶是看多了花样游泳的陆子航，此刻也被她突然爆发的力量给惊呆了。
　　在那么一瞬间的爆发之后，水面终于换上暗沉的光。水里出现了一串串小的泡泡，犹如星星的碎光洒满了整个海面。
　　《人鱼美人》是最令人伤心的童话，她拒绝了姐姐们让她刺杀王子的要求，在黎明前最后一个黑夜，她独自仰望星空，犹如闯进月光下的天使，跳着最后一支舞蹈。
　　当一束白光穿透水面，她的周围突然出现许多大的水泡。音乐渐渐低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屏住了呼吸。
　　迎着光，只见美人鱼旋转而升的身体，逐渐形成一道模糊的幻影。待那影子越来越暗，水中涌起一串串大小不一的泡泡，在一道明亮的光束之后，一切重归平静。那片蔚蓝色的大海深处，只留下一直红色的手环。
　　表演结束，音乐的余声还在回荡。纵使在如此拥挤的大厅，此刻也没多少人散去。游客还沉浸在表演的伤感中，那些带着小孩的妈妈，则抱起孩子，在他的耳边说些什么。
　　“我想那些妈妈一定会给自己的宝贝说，以后千万别当傻透顶的美人鱼！”李哲轩的情绪到很容易被感动，虽说隔着一个机器看的，那泪花，不比现场游客的少。
　　“我说，你给点反应行吗？”
　　“我比较好奇的是，美人鱼都成泡了，之后还怎么演？”
　　“所以就要你的白鲸啦！我听说她编一个‘白鲸王子’作为美人鱼的续集，主题为‘守护’。”
　　“可笑！像我们主要接待的游客，大多跟着旅行团来的。严格的浏览时间使他们对水下表演的接受度有限。就好比给晚上忙着锻炼的人看一场歌剧，没有人会耐心的揣摩你舞蹈中的含义，反之类似于广场舞那种花哨的表演及动作，则更令人兴奋。”
　　“可这夏小薇没准就有这本事呢？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些游客不都被她感染的连大声说话都没有吗？”
　　陆子航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向着陌生女人说话了？
　　李哲轩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头：“陆，兄弟这是帮你，目前上头很重视夏小薇的这个提议，否则就不会有让你收她为徒的打算。如果在近期的考察中，夏小薇的确具备为她投资的能力，我想下一步就是那帮老爷们想法设法的让她去接近呆呆。”
　　“就算你是呆呆的驯养员，也阻止不了上头的决定。”
　　呆呆，就是蓬莱这家水族馆唯一的白鲸。
　　“那就祝她好运，呆呆伤过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OK！就算呆呆不好接触，但从别家水族馆调一只总可以吧！反正不管怎样，这个徒弟你是收定了！谁让你是唯一一个白鲸驯养员呢？总不能再调个驯养员吧！”
　　看着好友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陆子航冷哼一声：“你到挺能揣摩领导心思的。上面刚让我们对夏小薇进行接触，你就直接为人家弄出了整套培养方案！”
　　“没办法，做新媒体的，等到事情发生了才出击，热度早就没了。”
　　见陆子航依旧不为所动的态度，李哲轩不怀好意的搭上他的肩，眼底闪动着暧昧的光：“说真的，你觉得她条件怎样？”
　　“她的动作有很大的感染力，我毫不怀疑她所具有的花样游泳的天赋。”
　　“那不就成了！我们的美人鱼后传，肯定大卖！！！”
　　陆子航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少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胡编。我还是坚信像以前‘千手观音、莲花卧佛、人鱼迎客’等花哨动作最好，因为没有人能静心感受你的内涵，这里不是歌剧院。”
　　“那也不能全跳成广场舞吧！极地水族馆的‘海洋之心’，就是两只海豚和他们的驯养员，几个动作就演绎出了泰坦尼克号的深情。”
　　“你自己也说了，那是有文化基础的。不用动作表演，只要一放音乐，大家立刻就懂你演的是什么。而那所谓‘美人鱼的守护白鲸’，没有共通的故事背景，也不可能每个游客发上一个动作解说，那么靠什么让游客产生共鸣？”
　　“靠感情！”
　　一道倔强的女音突然想起，两人回头望去，只见一身红色连衣长裙的夏小薇，直直的站在监控室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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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长篇，希望读者小姐姐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