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之四方有神》秦风挽歌

27、来者不善

　　御使很后悔方才说了那些话，现在他被齐之侃绑在一旁的柱子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齐之侃将那些书籍翻了个底朝天。

　　齐之侃是战神，天帝自然不会重罚，可他只是看管天界典籍的一个小小的御使，一旦出了差错，轻则除去仙籍贬入凡尘，重则灰飞烟灭也不是没有可能。听说天帝养了一些噬魂兽，专门用来处置犯了错的神仙，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被那种长相可怕的怪物给吃掉，只能好言向齐之侃求饶。

　　“闭嘴！”齐之侃此时根本听不进去，他已经找到了燕支仙君晋封的记录，用手指着，一字不落读到最后。

　　事实证明，北洲新晋的这位燕支仙君就是灼天，也恰恰是从西洲提上来的一位散仙。如此看来，燕支就是影的寄主，但他究竟是谁，和慕容离又有什么关系，现在还不得而知。

　　齐之侃走前给御使松绑，只简明扼要的交代了一两句，让他不要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否则后果自负。御使本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只能躲得远远的，一边点头，一边趴在地上收拾着凌乱的典籍。

　　从中州到西洲的路程很远，齐之侃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他的长项并不是腾云驾雾，自然和那些脚程很快的上仙无法相比，大约过了两三个时辰，才飞回西洲地界。

　　蹇宾听完齐之侃的描述，琢磨片刻，执明的性情他最为了解，断然不会平白无故从下界举荐一位散仙提入仙籍，看来这位燕支仙君必然不简单。

　　“我要带着影去一趟北洲，灼天来历不明，我怕执明会被人迷惑，给他自己乃至整个天界招来祸患。”

　　齐之侃想想还是先将蹇宾拦下，“神君，等等。我方才认真读过燕支仙君晋封的诏书，确实是天帝亲笔所写无误，连天帝都应允的事情，我们再去贸然调查，是不是有些僭越了。”

　　蹇宾知道齐之侃在担心什么，伴君如伴虎，身为天界第一战神的他，荣辱皆由天帝一人掌控。不仅仅是他，整个天界的神将们只需要效忠天帝，其余的事情，他们没必要过问，也不屑去管。

　　“你是天帝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不愿意质疑主君这很正常，我能理解。可我是西洲的神君，既然天玑仪已经占卜出慕容离会在西洲重生，那我就要对自己的封地负责。”

　　蹇宾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雪山出神，“这一遭是非走不可了。”

　　执明得知蹇宾前来拜访的时候心下一惊，算算时辰，灼天晋封的消息差不多也传到西洲地界了。

　　灼天是他瞒着蹇宾从西洲带回来的人，他总要想个法子，既不伤和气，又能完美的将此事应付过去。

　　“稀客啊！”执明亲自出殿将蹇宾请了进来，见他身后跟着一位少女，忍不住拿他打趣，“哟？这位仙子怪漂亮的，老猫的品味还是这般独到。”

　　蹇宾最讨厌执明这种不正经的样子，用鄙夷的眼神将他后半句话封在嘴边，甩起袖子寻位落座，叩着茶杯示意莫澜倒茶。

　　影跟在蹇宾身后，此刻的她神采奕奕，能感受到灼天的气息如此浓厚，笃定他肯定在这座宫殿里，一时间心情好得不得了，便四下张望，寻找寄主的踪迹。

　　来者不善。执明被蹇宾晾在原地，有些不自在，总想在言语上找补几句出出气，只好拿蹇宾身后影做文章。

　　“好看有什么用，见到本君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做不到，看来这就是你们西洲的访客之道咯？”

　　执明的语气明显带着三分讽刺，蹇宾知道他是在故意找茬，扯起影的袖子将她推出去，冷言道：“行礼。”

　　影生前是西洲的人，死后化作寄灵也一直没有离开过西洲，至于北洲的行礼方式，她实在不熟，只好双膝跪地，行了个最基本的礼仪。

　　在见到执明之前，她只听西洲的仙侍说过，玄武神君是位特别好亲近的上神，可如今一见，没想到竟这般严苛，看来以后真不能随便听信那些小仙的话，多半都是不靠谱的传言。

　　寒暄过后，蹇宾不想跟执明绕圈子，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你带回来的燕支仙君，未晋封之前是我西洲人士，如今我前来向你要人，你不会不给吧？”

　　蹇宾知道，执明能将灼天带上天界，还求天帝为其晋封，想必一定很重视这个人，如今他前来讨要，执明必会百般维护。

　　可他有把握，因为仙规有令，各路散仙只能在属地晋封，灼天已然横跨两洲，他若不松口，执明的作为就是触犯仙规，他可立即向天帝提议废黜灼天的仙籍。

　　“你还知道自己是西洲的白虎神君？”执明的眼神变得越发凌厉，“身为西洲之主，竟然放纵冰尸风畔残害属地百姓，你有什么资格坐在神君之位？”

　　执明突然提高声量，将莫澜吓了一跳，险些打翻了手中的茶壶。以往的数千年来，他从未见过执明如此愤怒，也不曾见过他与任何一位神君正面冲突，如今为了一位容貌与慕容离十分相似的西洲散仙，竟与蹇宾起了争执，看来往昔千万年的时光也没能将慕容离的身影抹杀在执明的回忆里。

　　蹇宾一听到冰尸风畔的名号，气就不打一出来，强忍着怒火沉声回道：“再怎么样这都是我西洲的事情，轮不到玄武神君来指手画脚吧？不然我们就将此事禀告天帝，看是我放任冰尸作乱罪大，还是你跨洲行事更为嚣张？”

　　执明沉默了片刻，他求天帝为慕容离晋升时所言，的确交代了蹇宾已同意灼天跨洲晋升的事情。此事本质上是欺君之罪，可他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他与蹇宾是多年的挚友，向他要一个人，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蹇宾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会死咬着灼天不放。

　　“我不交人。”既然不占理，那就无赖到底。“你大可去天帝面前将此事告发，一切罪责我一人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