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不如吃饭！》沉水木

10、第 10 章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对方笑着，嘴里还有血滴滴答答的从他咧开的笑里，从精致闪烁的金牙缝隙里，一点一滴的流落下来，“……我们都是没有心的人，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说完这句话，他就被人粗鲁的扭送进车，在警鸣声中被带走了。

　　这是我的第一个老板，也是我第一次“出卖”他人。

　　当时的我还带着未褪尽的稚气，觉得自己一定是做了好事，但是没想到等待我的却并不是那么简单。

　　第二个老板，违法犯纪，无恶不作，世间最丑恶的也不过如此，本以为这就是我所见过的最恶的地狱了吧，却没想到老板见我的第一句话却是。

　　“你跟我是本质一样的人，别一脸不信，”当时的他抽着烟坐着舒适的老板椅，吐一口又浓又呛的烟在我脸上，“都是冷血冷心，为了利益可以出卖自己的人。”

　　“正巧，我这都是这样的人。”

　　就这样，我被录用了，我却并不赞同他的那些说法。

　　为了生活，总有一些尊严不能出卖，总有一些底线无人可碰。

　　我很快就反水了，再一次“出卖”了自己的老板。

　　警察来的总是比报复慢，还记得老板带着三五个人围住我，脸上露出一副“啊，居然赌错了”的表情，又可笑又可怜。

　　打断了双手上臂，三根肋骨，小腿骨折，被扔进垃圾桶前，老板这么跟我说。

　　“我没想到你比我还可怕，”他笑的意义不明，却还是当初那副吐烟一般没心没肺的样子，“众人都是为了逃避什么才去伪装什么，我却是没想到你是个装作什么都很在乎却什么都无所谓的人。”

　　“你是根本就没有人性的怪物吧？！”

　　留下这样意义同样不明的话语在红蓝的警车灯光下离去。

　　只是气急败坏的狗吠罢了，我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我“出卖”了我的第三个老板。

　　很奇怪，并不是什么严重或者恶劣的事情，甚至只是让人觉得事不关己的出轨事迹而已，跟前面两个老板到现在还在蹲监狱所完全不一样的性质。

　　可我还是简单的说出了足以让她万劫不复的话语。

　　“啊啊啊！你这个白眼狼，你不得好死！”凄厉的女声回荡在耳边，我终于无法再骗自己了。

　　内心里似乎有一个恶魔在喃喃细语。

　　你看，你做的不是很好吗？

　　可是她并没有伤害到我啊？

　　但是，她做的事情也是不对的吧，真是的，坏孩子就要接受惩罚啊？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心底里的怪兽也不知何时不断的冒出来。

　　我逃走了，逃避了一切。

　　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

　　然而，人心本就是地狱。

　　我不记得有多少人被我利用，几乎是本能一样趋利避害的能力，把别人当成自己登山的垫脚石。

　　更加奇怪的是，我越来越没有同情心了。

　　人性冷暖，本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日子虽然过去，但我却变得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想要给别人定下罪恶，想要判断别人的善恶。

　　后来，我去看望了最初的第一个老板，他还是很黑，所以眼白才格外明显。

　　只是看了一眼，他就又笑了。

　　“我早就说过了，我们本质都是一样的人，”金牙依然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的眼神落在别人送我的包包上，“包不错，你觉得它值多少？”

　　我落荒而逃，然后终于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以为没有失去的尊严原来早就被卖掉了，价格又低廉又不值，根本没有底线，可能只是为了一个简单的几百的奖金都可以恶意陷害他人。

　　为什么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迷失在了对金钱的欲望里呢？

　　若是现在的我再遇上当年的那些老板，我可能就不会再那样傻里傻气的说着中二又自感觉良好的正义的话语了。

　　一步错步步错。

　　吴蜡已经失去了她的人生，变成了她所最不想变成的人。

　　而乌拉还没有，她还在人生的出头，世界还没有把她塑造成一成不变的样子。

　　好险啊，明明是最不想要变成的样子，却又要重蹈覆辙了。

　　“不好意思，我不卖了。”

　　“嗯？”奸商疑惑的歪了歪脑袋，看起来很不解。

　　“很不巧，我这人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奸商。”言下之意已经是很明了的了。

　　奸商笑了笑，“本店也不强求，是在下冒昧了，居然还不曾自我介绍。”

　　“鄙人高帽子，若是您日后有什么需要的，还可继续找鄙人谈生意。”

　　“虽然很遗憾我们失去了一桩完美的交易，但是作为见面礼，一部交流用的智能机还是交至您手上，时间有限，鄙人也要解除对飞船的控制了。”

　　“当然，作为交换，这艘飞船便当做谢礼了，感谢您对本店的配合，下次若是需要，请搜索‘嚯嚯嚯嚯’即可。”

　　奸商……不，这个自称高帽子的奸商说完以后屏幕就立马黑了，全程不给人插嘴的机会。

　　但是乌拉还是听出了一件事。

　　飞船要起飞了，再不走难道等着被带走吗！？我才不信这个高帽子没想到这一点！

　　[滴--开始清除入侵者，开启非智能模式]

　　很难描述内心是哪种感受，刚从刻骨铭心的回忆里出来，身上的冷汗还没流下去就又冒了出来。

　　跌跌撞撞的抱着两小只冲出这个门，迎面就是一个黑球撞来，再定晴一看发现似乎是之前那个充满镄物质的神秘石块，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扭头刚抱起那个东西，身体就悬空的被一个触手快速的拎起。

　　绕过七转八歪的，眼睛都没看到发生了什么，就被触手包成一个球一样的带出了飞行器，刚出来，就是一阵喷焰扑面而来，要不是触手又及时的包住了全身，不知道又会受多大的伤。

　　过了好一阵子，外面平静了下来，包裹着乌拉不见天日的触手们也都像是不堪其重的轰然倒地。

　　鼻翼间还能清晰的闻到一种类似烧焦的味道。

　　“咕……”

　　肚子不合时宜的响起。

　　好吧，就算是烧焦的味道也有点香啊。

　　原本飞行器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个正在缓缓蠕动的黑色肉团，此刻皮肤正有些干裂的往下掉落着黑色焦炭一样的壳。

　　乌拉低头一看，两小只好好的被压在身下，两只都紧紧的用尾巴缠住了她的左手，而乌拉的右手里则是紧紧的攥着……嗯？那个黑色石块呢！？

　　后来看了半天才在手心里发现一个透明的像是塑料一样的扎在手心里。

　　看起来就好像是本来就在那里一样，不过几秒，就在乌拉的注视下缓缓的没入肉里。

　　乌拉：？？？

　　WTF……

　　娘诶！啥玩意？

　　[滴--精神力已匹配]

　　[滴--已绑定，智能机23901号为您服务]

　　这不是……那个飞船上的智能吗！

　　乌拉认出来主要是因为声音。

　　怪不得刚刚触发那个驱除的时候感觉不对劲呢。

　　乌拉笑了又回过神来，刚刚那个塑料一样没过肉的就是这个智能机？一直包裹着黑色石头的是这个智能机！？

　　突然感觉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奸商就是奸商，夺走需要的飞船，拿不想要的智能机给我，至于这个黑色石块……呵呵，我敢肯定是因为这种像是污染物一样的东西谁拿谁嫌弃他才没拿的。

　　估摸着也就乌拉还会把他捡回来了。

　　要是以后看谁不爽了拿出来吓唬一下别人好了。

　　乌拉更加迷惑了。

　　明明应该是个人人避之不及的东西吧，为何会让这个黑色触手这么渴望呢？

　　但似乎又是可望不可求。

　　总感觉自己忽视了什么，但又一时没想明白。

　　右手一阵微麻，感觉像是被人电了一下，才刚低头，脑海里就响起了呼啦呼啦刺耳的警报。

　　[检查到附近有不明生物，请宿主迅速撤离]

　　眼前一花，就是一个蓝色光环一样的薄膜附在眼前，听到声音第一时间抬头看了看那个不明的肉块。

　　在乌拉心里，那个才算是不明生物。

　　在乌拉看过去的一瞬间，乌拉眼前立马就出现了这个东西的详细信息。

　　[姓名：原石兽

　　性别：不详

　　注解：一般用于开荒前期使用，属于侦测星球环境的一类生物，性格温顺，亲近人，怕光。]

　　本来貌似还有一些内容的，却突然变成了乱码。

　　界面突然变红，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乌拉一愣。

　　[警告！警告！该生物已被感染8%的镄物质]

　　[检测到周围镄物质含量升高，建议尽快转移]

　　是吗，可我只感觉周围变暖和了啊。

　　[该生物有可能暴走，请宿主尽快转移！]

　　似乎是乌拉的无动于衷让这个智能格外着急，声音都变了好几个调调。

　　乌拉伸手摸了摸挂着的两小只。

　　“不好意思，我不走。”

　　[……]

　　警报声音一滞，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语调。

　　[你想做什么]

　　真是的，当初明明跟我交流过的，干嘛要装作只是一个固定的系统的样子。

　　“嘛嘛~你也看到了，我还带着孩子呢。”

　　看了一眼两小只此刻跟狗一样摇着尾巴开开心心的样子，心底都软了一下。

　　“就算是它们感染了所谓的镄，它们也没有想过要伤害我啊。”

　　倒是被那个奸商摆了一道，要不是这个黑大块的保护，能不能活下来还真说不定。

　　“而且你不是一直包裹着那个镄吗？怎么，真当我眼瞎。”

　　这个智能机有点意思啊，明明自己才是接触那个镄最直接的“人”，却还在让我赶紧逃离那个保护了我的黑大块。

　　真是无语。

　　[……]

　　[你不会销毁我吗]

　　似乎是乌拉的反应让这个智能有些疑惑了。

　　“嗯？干嘛要销毁啊，你程序出问题了？”

　　而且你还曾经帮过我。乌拉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臂上之前被缝合的地方。

　　[……可是我产生智能了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很明显，她可能是不理解，智能决定再说仔细一点，免得以后她反悔，把自己不明不白的销毁了。

　　[根据‘星际最高法规法律’第三千四百五十一条规定：当任何非生命物体出现二十以上的智力，并具有独自思考能力时将给予销毁。]

　　智能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

　　[发现产生智能的机器并主动上交者可获得两百姆币]

　　乌拉一挑眉，哇塞，这可真是值钱啊。

　　[……所以，你还会拒绝销毁我吗？]

　　明明应该是个没有感情的冷冰冰的声音，但是乌拉却还是莫名听出了一种不应存在的期待。

　　“喂喂，你可值不少钱啊。”

　　智能听到心直直向下沉。

　　果然不应该心存希望的，果然她只是不知道这一点而已。

　　“所以你可要好好努力啊，”乌拉笑着把两小只一左一右的放在肩头。

　　什么？！

　　“好好发挥你的作用，让我挣个二百姆币我就帮你找个身体放你自由了。”

　　“嘻嘻，现在我可是你的债主啊。”

　　乌拉笑的没心没肺，说的这些话……当然都是假的，乌拉并不在意多一个被“通缉”的智能，毕竟在接受下两小只的“妈妈”这个称呼开始，乌拉就已经注定做不了星际里的良好公民了。

　　“所以，我要你，”乌拉摩挲了一下手心，笑的很温（jian）柔（zha），“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