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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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他弦音拨动灿烂的风，少年们的发丝扬了扬阳光，柠檬汽水“呲”~的一声，宣告盛夏正式到来。
——开学了。
少年们三三两两走进校门，走过校道，怀着对新高中期待坐在了教室里，等待讲台上班主任的安排。
“女校出门右拐走132米就到了。”
男生们对班主任的话完全摸不着头脑，于是教室里充满了交头接耳的声音，伴随着摇头风扇的轰隆噪音，青春的躁动不安尽显无疑。
不管是同个初中考上来的，还是不认识的，有了相同的疑惑就可以聊起来。
“女校？我们要去女校吗？”
“啥呀？联谊？”
“为什么不是欢迎我们，而是132米？”
“按理说男校班主任第一句话不该是立规矩吗？”
“我摸不着头脑，你有头脑让我摸摸吗？”
“哈哈哈哈哈哈……”
尽管很懵逼，少年们的热情却不会凝固。
窗外阳光灿烂，夏蝉藏在枝叶下，吱呀叫着，此起彼伏。
“柠高第五章第23条规定，校内禁止恋爱。”班主任看着台堂下男生们像在看小鸡崽，看透中仿佛带着点微妙的嫌弃，“找对象到女校去。”
堂下的男生对此嗤之以鼻，谁特么会对臭男人感兴趣？是喜欢他一天三个澡洗不掉的汗味？还是喜欢他脱掉鞋臭一屋子的大脚？
他们！就是单身一辈子！也不会和男的谈恋爱！
“好了，闲话不多说。带上你们的水，到大礼堂去。”班主任脸上总是有淡淡的嫌弃，同样的话每年都要说，以至于越来越简单，就差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了，“新生典礼，校领导讲话，学长们表演，新生代表讲话，3个小时以上。”
男生们倒吸一口凉气，难怪寡言的班主任要提醒他们带水，大夏天的在闷热的礼堂里呆3小时，没水铁定中暑啊！
在稀稀拉拉起身的同时，有男生喊：“老师！大礼堂有空调吗——”
倚在门框等人的班主任斜斜地瞥了男生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宣布了一个残忍的消息：“有，吹不到我们班。”
“卧槽啊。”
“欸——”
“这是人能知道的消息吗？”
“我了个大草！”
“还不如就没有空调！”
“天要亡我——救命——”
“快点。”班主任催促。
男生们只好加快脚步，一边吐槽一边推搡着往大礼堂方向跑。
班主任看了他们背影一会儿，笑着摇了下头。然后转头，看向班里最后一个男生，眼里带一点鼓励。
男生穿着白色衬衫，黑色小西裤，着装整洁庄重。他松了松领口的学生领带，黑发柔顺地垂落，额前的刘海刚好到黑框眼镜上面，一看就是认真学习的好学生代表。蒙奚笑得有些腼腆：“我会少讲一点的。”
“啊？”班主任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男生是在回答他刚才的“校领导讲话，学长们表演，新生代表讲话，学长代表讲话，3个小时以上”。
要学生反过来体谅和照顾，班主任常睡心里冒出一丝羞愧来。
但少一点是一点。
常班主任还是遵从本心回答：“那就拜托你了。”
往年的新生代表，怀抱着对高中的憧憬，对未来三年的规划，对大学的向往，以及对自己的肯定，这四大点讲下来接近一小时了，比校领导还能讲。
太可怕了，学霸太可怕了。
还是自家班上的学生亲切。
看着班主任脸上愈发慈祥的笑容，蒙奚点了点头：“您放心。”
蒙奚弯腰把演讲稿放回书包里，只拿着一瓶矿泉水便走出了教室，走前他关上了门。
班主任比蒙奚先走了一步，没有看到蒙奚放演讲稿。
在班主任眼里，像蒙奚这么乖的学生是不用他担心的，他需要做的是去大礼堂点点看班上的男生有没有到齐。
以往，偷偷溜去操场打球的可不少。
到了大礼堂，蒙奚走到前方第二排坐下。
蒙奚作为需要发言的新生代表，不需要和班级坐在一起，而是坐在校领导的后一排。二三排除了蒙奚，都是给新生准备了欢迎节目的学长。
蒙奚安静地坐着，看着台上的人准备道具。
负责表演的学长却热闹得很。
蒙奚只觉得头顶有个张扬的声音，从第三排发出，跨过第二排，直接去到第一排的校领导那：“校长——求您了——看在我给新生表演的份上，那三份检讨不写了——行不行？”
蒙奚震惊陌生学长胆大时，也在观察前排校领导，他们……应该不会搭理吧？
然后蒙奚就看到，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张扬的学长看到校长捂住耳朵，喊得更大声了，明明是清冽如泉水的好听声音，此刻却因为主人喋喋不休，像极了魔鬼催命：“校长！校长——你捂住耳朵也没用的，是你喊我来表演的，你应该清楚我的实力——”
确实，口齿清晰，字正腔圆，声线还得天独厚。
说是往人耳朵里钻也不为过。
蒙奚静静地观察着校长的反应。
秃顶的中年男人放下了手，从裤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赫然是一副耳塞。他没有回头，而是慢条斯理地把耳塞塞到耳朵里。
然后，捂住了耳朵。
蒙奚头顶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儿。
正在他以为学长放弃的时候，有股气息接近了他，原来在头顶上方的声音就出现在他耳边：“小学弟，我帮你捂一下耳朵。”
那清泉一般的声音，荡得蒙奚耳朵有点痒。
一双温热的手覆盖在了他的耳朵上，动作很轻，和刚才的耳语一样轻。那双手调整了一下，掌心完整地包裹住了蒙奚的耳朵，修长的手指紧贴着蒙奚的脸。
捂着蒙奚耳朵的学长再度站直，然后身体朝校长的方向倾斜，海豚音一般地高音在大礼堂里炸开：
“校长——不写检讨行不行——！！！”
整个大礼堂都安静了。
所有的人，或停下找位置的脚步，或停下热切的交谈，或停下手里的工作，全都往第一排校长坐的位置看过来。
秃顶的中年校长摸了摸自己的秃顶，拿起放在脚边的保温壶，拧开，吹了吹，喝了一口，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蒙奚知道校长不可能听不到，因为他听得很清楚，哪怕身后的学长已经帮他捂住了耳朵。
而蒙奚也是第一次知道，捂住耳朵时，心跳的声音会变得非常、非常、非常地大，大到有些吵。
他的心跳声，是此刻大礼堂内唯一的声音。蒙奚想。
“嗐！”身后的学长大大地叹了一口气，终于作罢。
他松开了前方的小学弟，坐下了。坐下后，他趴到前面的椅背上，对蒙奚吐槽：“看到没，这就是我们的老顽固校长，小气鬼，连三篇检讨都要和我计较。”
“收敛点。”随着冷漠男声而来的是椅背的轻颤，大概是声音的主人把张扬学长拽走了。
然后，蒙奚就听到张扬学长和另外一个声音争论起来：
“你说你残害人家新生代表干嘛？”
“我不是帮人捂耳朵了吗，怎么就残害呢？”
“捂耳朵有用，我耳朵现在就不会疼了。”
“那是你脆弱。”
“行，我脆弱。那你那么自来熟干嘛？等下人家班主任看到了，说你骚扰好学生，又要写检讨。”
“我分明也是好学生！”
“就你？我都不说你的耳钉了，就你这头红发，出去谁认为你是好学生？”
“你这是偏见！红头发耳钉怎么就不能是好学生了？我不是好学生校长能叫我表演？欢迎新生？”
“你看校长现在理你吗？”
“我……”
“他不理你是为什么呢？检讨吧？那你见过好学生写检讨吗？”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蒙奚听到最后的狗叫声实在是没忍住，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张扬学长忽然止住了狗叫，他拉着和他争论的同伴，指着在偷笑的蒙奚，兴奋地说：“看！证据！人家学弟！根本！就不嫌弃我！自、来、熟！”
“啥呀……”同伴嫌弃极了，“咱以后，除了舞台和排练，其他时候都不认识。”
“哼。”张扬学长丝毫不惧，得意地哼着小曲。
那是蒙奚没有听过的曲调。
哼曲的人似乎很快乐，蒙奚的心脏就也跟着曲调一扬一扬的。
他有点想问曲子的名字叫什么。
也有点想问张扬的学长叫什么。
不知道那么自来熟、张扬的学长，在面对学弟问名字时，会不会很爽快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蒙奚听得太投入，都没有注意到前排的校领导轮番上台讲话，回过神来时，他才发现身后的人一直都在哼曲，哼了一个多小时。
一曲接一曲，仿佛不会累，也不会厌烦。
台上的学长看向蒙奚这边，报幕：“接下来请高二7班、高二13班、高二17班共4名成员组成的乐队【撞响】，为我们的新生带来第一个表演，曲目是《夏天的猫》。”
乐队？
这是蒙奚过往生活里从未接触的事物。他好奇地抬头望去，【撞响】乐队的4人依次从他旁边的过道走向台上，手里拿着自己的乐器。
可蒙奚只记住了第一个，火焰一样的红色长发，黑色的无袖上衣，黑色的破洞长裤，却背着一把白色吉他。
他所有的色彩都是那样鲜明。
乐器接上电，【撞响】的成员各自寻好站位，台上一下满了起来。
主唱站在最前方，乐手都在后方。吉他和贝斯在主唱稍后方，鼓手则在最后。
最先拨动的是吉他弦，吉他电音激走了新生们的瞌睡虫，大礼堂在短短几秒内就变得活跃起来，所有人都炯炯有神地看着台上的乐队。
但那只不过是前奏，那头红发甩起来时，才是正式开始。
大礼堂里坐席区的灯被关掉，只留下台上的几盏灯光，追着乐队成员的走位。台下的新生被这专业的气氛带动，不自觉地应援起来，乱七八糟的加油声充斥了大礼堂。
蒙奚没有开口，他所有的目光都在红发的吉他手身上。
舞台灯光打在学长那头漂亮的红发上，灿烂得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自信，张扬，热爱。
他的手很漂亮，像是天生为了演奏乐器而生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匀称分明，就连腕骨似乎都比别人的来得性感一些。
看着看着，蒙奚的耳朵开始发烫。
那双握着吉他的手，刚才，覆盖在他的耳朵上，指尖停留在他的侧脸。
渐渐地，周围的嘈杂声好像不见了。
只有吉他撩拨心弦，波纹一圈圈荡开，如引擎般的剧烈的心跳。
蒙奚想，班主任在开学典礼前强调的话确实有点道理。有些男生耀眼起来，根本不会管你的性别是什么，他会直接闯进你的世界，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的荷尔蒙是男女通杀的。
简而言之，入学第一天，蒙奚发现自己弯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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