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命策乾坤》飘若回雪

7、5采兰送怀

　　（题解：采兰赠芍，比喻男女互赠礼物，表示相爱。出自《诗经·郑风·溱洧》：“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投怀送抱，投入别人的怀抱以博取欢心。此处是“兰”用了双关，表面指芬芳清香的兰花，男女互赠的礼物，实则指兰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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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雄升的帐篷外，兰芷遮着面纱在烈日炎炎之下跪着，引来众人围观。兰芷低着头任凭旁人如何问也不作答。
　　赫连天见了，有些过意不去，便入帐询问。
　　刘雄升淡淡答道她是为她的三心二意赎过。赫连天怕她误会，连忙解释道：“兰芷一向乖巧懂事，若是因为昨夜我的事情，那就免了她的罚吧！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刘雄升微微一笑，道：“这当然和少主您没什么，只是这小蹄子朝三暮四，坏了少主您的名声，是我的不是。”向外道：“兰芷，你进来吧！”
　　兰芷进来后，立马又跪了下来：“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肆意妄为、出位僭先了！”
　　“少主向你求了情，你起来吧！”
　　“奴婢不敢，这是奴婢该受的。奴婢还没有跪够两个时辰。”兰芷垂首小声道。
　　“你先起来喝些水。大热天，一个姑娘家也不容易。”赫连天道。
　　“奴婢今日不能吃饭食，犯了错就该受罚，这是规矩。”兰芷坚持道。
　　“这未免也有些过了。”
　　“兰芷，少主说我罚得有些过了，你说呢？”
　　“主子是按规矩行事的，奴婢不敢有怨言。”
　　“也是，若是换了某人，恐怕你也早就皮开肉绽、香消玉殒了。不过，少主既然心疼你，你也就不必再受罚了。”素月对着赫连天道，“其实，我也早有意让兰芷服侍少主左右，只是怕少主嫌弃。若是少主不嫌，就留下她吧，否则在我这里她还是要受完刑罚的。”
　　此时，兰芷哭得一枝梨花春带雨：“求主子不要赶奴婢走，奴婢愿意继续服侍主子。”
　　“少主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要尽心服侍才是。良禽择木而栖，你能攀上高枝我也为你高兴。”
　　“这……不用强人所难。”赫连天叹息道。
　　刘雄升假装一时慌了：“兰芷，你看看，我好心为你着想，你却哭成这样让贵人看笑话，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兰芷明白了，原来苦肉计的目的是将自己拱手相让，不禁有些不甘，哭道：“殿下，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愿意什么都说，只要殿下留下奴婢。”
　　刘雄升听出话中的威胁，心下一沉，依旧平静道：“越发语无伦次了，我要你说什么了？跪昏了头就去冷水冲一冲，别再做出什么荒唐事丢人现眼。荃蕙！把她先带下去，让她清凉一下！”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不对，可赫连天总觉得这两人中的对话好像隐瞒了什么事情，也不好多问，兰芷一离开，自己反倒尴尬了，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时间踌躇不定。看着被荃蕙拉走的兰芷涕泪交零、凄楚动人，不由心生哀怜。
　　“少主，少主？”看着赫连天心不在焉、神魂飘荡，也猜出一二。
　　“啊？嗯！”
　　素月欢然一笑：“不如今夜就让兰芷服侍少主左右？”
　　“你说笑了，孤不过在想她到底犯了什么事惹得美人你这么不开心！”说着，赫连天的手轻轻抚上她的面颊。
　　刘雄升神色一紧，向后一退，道：“我之所言句句是真，若不嫌厌，今夜便为少主腾床设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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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芷独自走在山后的树林中。她本以为能入晋泱少主的眼很难，却不想反被主子拱手相让，虽合了自己的心愿，却也少了几分闺中趣味，反倒有些忿恨，怨主子用自己来做挡箭牌，却不选择荃蕙。她记得，主子曾经说过，自己是她的貂蝉，荃蕙是她的冯嫽，她不认识貂蝉、也不认识冯嫽，她不知道主子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褒义，还是贬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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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素月有些心烦意乱。她希望他能接受兰芷，好了身脱命，哥哥那里也有托辞，还能安心研读兵法习武；又不希望他接受，原因自己却说不清道不明。辗转难眠，又听到里面的莺声燕语，心乱如麻，干脆起身到翠山让斌湲陪练。
　　翠山山头。“斌湲，你觉得兰芷此人如何？”
　　“你们女儿家的心思最难懂。怎么，殿下对她有不满？那赶走便是。”
　　“我若真是赶走了她，旁人到都觉得是我委屈了她。若是我猜的真也罢，若是冤枉了她，我也过意不去。”
　　“既然如此，殿下就说说您的疑问。”
　　“当下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羌乌王的眼线有多少，玄穹阁现今是什么光景，我都一无所知。”
　　玄穹阁，玄穹，出自张华《壮士篇》：“长剑横九野，高冠拂玄穹。”有誓死效忠之意，是岐皇在位时组织的秘密江湖情报系统，岐朝覆没后，心向岐朝的内人都到了玄穹阁，玄穹阁人才济济，都是为了复岐大业。玄穹阁由高镜统领，下设分为毒门和药门，毒门门主辛云衢，药门门主辛素月，不过辛素月只是挂名，真正的人是扶持辛家兄妹的澹台长老，后来澹台长老离奇死去，辛云衢便立马接管了药门内中事务。
　　“殿下是怀疑兰芷是羌乌王安插在殿下身边的眼线？”
　　素月点点头。
　　“这……应该不会，您是他的亲妹妹，再猜疑都不会猜疑到您。”
　　“哥哥疑心最重，想一想澹台长老吧！他是何其效忠，若非他，也不会有我们兄妹今日，却死得那样惨，尸骨不存。我们也该留一手了。”
　　“可是这钱财、兵队都是问题。”
　　“是啊，我们要从长计议。或许——我们可以借鸡下蛋。”
　　“殿下的意思是借助他……”
　　素月点点头：“玄穹阁那边要多多留意，尤其是哥哥在那边的行动。”
　　“一有风吹草动，我就及时向殿下汇报。不过殿下也要事事小心。”
　　“还是说说荃蕙和兰芷吧。这两个人也要提防。荃蕙一直跟着我，也算忠诚，但其家人尚在羌乌，难保她不会为了家人而做出什么事情；至于兰芷，先是我身份暴露，再是让我屡屡传信，而后昨夜他莫名其妙闯入我帐中。这么几次三番，再加上中间宫乱之际，她不知所踪，后来在羌乌遇到她，哥哥把她交还了我，其中波折让我不得不怀疑。我问她，她说是协助我，这不今晚上又急急做侍妾了。所以我看她没这么简单。”
　　“这么一说，确实疑点重重。昨夜，兰芷说殿下要练剑，让我去磨剑等候。我虽有疑问，但还是来翠山了，久等不见，问兰芷却说您已安歇了，我听到里面没动静，也没在意。昨夜可出了什么事情？”
　　素月摇了摇头：“一切安好。她也太放肆了，我罚她一个月的俸禄补给你，算作赔不是。”
　　“殿下言过了，卑职并无此意。”
　　“风月场中的人左右逢源惯了，是我疏于对她的及时管教。之前，岐皇选我惑乱天下选错了人，她比我更合适！我连她的媚力千分之一都不及。”素月苦笑道。
　　“殿下休要贬低自己，这种路柳旁花随波逐浪不会长久。”
　　“路柳旁花——你说，羌乌王和他，若是知道与他们日夜燕欢的人是当时名噪天下的花魁瑶娘，会如何作想？若是再为她大动干戈，闹得两败俱伤，到时候我们就能坐享其成、渔翁得利。”素月憧憬着他们在战场上为一娼妓而搏杀的场景。
　　斌湲尴尬笑笑：“殿下还真是宏图伟志、目光长远啊！”
　　“哎呀，我想什么呢！我们不能不劳而获，我们也要逐鹿中原！还是教我练剑吧！今天的月色不错！”
　　看着斌湲不动，素月拿剑轻轻抵了抵他：“哎，发什么呆呢！”
　　“我是在想，有朝一日他们二人打的仗是为殿下您也不一定。”
　　“胡说，这怎么可能，他们不合起手追杀我已是好的了，还为我打仗，这锅我不背！”
　　不曾想，斌湲的话一语成箴，这是后话。
　　“斌湲，我们要培植自己的羽翼，尽可能地掌控玄穹阁、羌乌国、晋泱国，甚至江南，进而将全天下握在手中。江南的势力要看爹爹。”
　　“愿听王主差遣，助王主成就大业。”
　　素月点点头，又舞起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