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命策乾坤》飘若回雪

60、58佛口蛇心

　　幽兰殿。“姐姐，妹妹来晚了！真是失礼！不过也实在是陛下护得深切，让妹妹这会才钻了空子，得以拜访姐姐。”
　　这日清晨素月刚到幽兰殿，刚刚安排完下人打扫工作，正要坐下小憩，就听得殿外传来清脆的声音。不由心下纳罕：“来者称呼自己姐姐，可气势一点不低，显然是有身份的人。”再见来者彩绣亮丽，光彩夺目，身着缕金百蝶万花雀羽裙，头戴朝阳五凤金镂锦带花钗，柳眉弯弯，杏眼圆圆，一张妖艳蓝莓唇，数不尽的风流韵味。
　　看着殿主一脸疑惑，来者道：“看来我这个不速之客吓坏了姐姐。我是漪贵妃柳氏，前些日子一些人有眼不识真明珠，冲撞了姐姐，多有得罪，还请姐姐海涵。”柳氏上下打量着幽兰殿主，静澈如雪，宛若绽放的冰上寒莲；温润如玉，好似结挂的松间琥珀。虽然相貌不占上乘，却能让世间男子望尘莫及，凡尘女子望其项背，凭得是说不出的气质。幽兰殿主是一个神秘人物，然而越是神秘，柳蔳就越是想要一探究竟。
　　素月微微点头。心中想道：“听蘼芜说，这柳氏与冷氏水火不容，应该落井下石才对，如今反倒求起情来，是真戏假情，还是果真如表面一般和谐？”
　　柳氏在屋中随便走动道：“陛下还真是疼爱姐姐，把尘封多年的殿室给了姐姐，不过这屋子也太过简陋了，也是该让这些人好好打理一番！这屋的前主人一定是个男儿，你看，笔墨纸砚书柜案台都在这里……咦？姐姐你看书，你看什么书？平日里看书多无趣，姐姐不如和我们一起玩。”
　　素月有些厌倦这个柳氏了，素月最讨厌的是别人对自己的喜好评三道四了。
　　漪贵妃看着素月有些不悦，连忙改口：“是我冒犯唐突了！姐姐若是有事，妹妹就不打扰了！”
　　素月微微一笑：“您是当朝贵妃，您一口一个姐姐，倒把我叫得不自在了，您不如叫我辛姑娘吧！我这里冷清，正少个人说话，你来了正好，谈不上打扰。”素月心中想着，有个人多多探听宫里情况也好，她是贵妃，掌管六宫，知道的事情一定不少。
　　“那妹妹就不客气了！”柳妃在素月对面的几案坐下，素月为其斟了一口茶，柳妃也不见外，一饮而下。
　　素月又让人备下了瓜果待客。素月道：“听闻贵妃娘娘掌管六宫，那六宫的事情想必娘娘再熟悉不过了，我初来乍到，唯恐坏了宫中的惯例，所以还想请贵妃娘娘指点。”
　　漪贵妃明眸流转，嘴角一咧道：“宫里是皇后娘娘最大，真正执掌六宫的人是齐贤妃，姑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询贤妃妹妹，我实在不懂。”
　　“那贤妃居住何处？”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平日里都是她来拜见我，我鲜少去她那里，你再问问旁人。”
　　“那王淑妃你认得？”素月有些恼怒，找了一个她一定知道的问题试探她。
　　“这个自然，淑妃妹妹在青枫室。”漪贵妃知道含糊不过去，如实应道。
　　“怎么，这位你怎么记得这么清？”素月不依不饶，笑侃道。
　　柳妃尴尬笑道：“淑妃妹妹人最和善，我一向和她要好，常常来往，自然记得。我宫里还有事，改日再聊。”说罢柳妃便告辞了。
　　素月淡淡笑了，却一眼瞟见身边的周沧海垂头耷脑，不禁唤道：“周沧海！”
　　“啊？在！主子有何吩咐？”周沧海一听素月召唤，立马答应。
　　“你今天好像不太精神，是有什么心事，还是累了？”素月笑问。
　　周沧海回应道：“不敢，只是看主子总被人欺负，奴才有些难过，想要为主子做些什么。”
　　“是个好奴才，知道关心主子。”鹤影在旁应道。自上次幽兰殿见面后，鹤影就一直伴随素月左右，因为熟稔，素月待她亲切，又因素月贴己人之前称呼“殿下”，那日素月让蘼芜唤自己“殿下”，蘼芜不肯，所以鹤影也小心将“兰娘娘”改称“殿下”，令素月十分欢喜，听说素月想要找荃蕙，鹤影也殷勤打听，却得知今年是宫女出宫日，荃蕙也在其中，素月也就不了了之，待之更优，一切大小事务都由鹤影做主，周沧海则退居其次、恭敬对待，称呼“姐姐”。
　　“姐姐休要笑我，我看主子日夜操劳，姐姐又力不从心，我在想着给主子再找一个奴婢。”周沧海低头道。
　　“我力不从心？明明是你心疼你相好的，想把你相好的招过来，还说我力不从心，你也真不害臊！”鹤影逗趣道，轻轻拍打着他。
　　“哦？你还有相好的，是谁？”素月好奇问道。
　　鹤影应道：“回殿下，就是那日和他一起来的为佩，其实是红儿，当时不是一并被娘娘打发了么！那个红儿原是服侍堇良信的，后来堇良信被废，又给钱昭容做三等宫女，天天遭受钱昭容的毒打，也是可怜；好不容易有机会服侍殿下，却又被您打发了，陛下把她们遣到司衣局，只是可怜的红儿又被钱昭容唤了回去，昨儿个又被钱昭容泄气打得不能下地，现在躺在马圈里，危在旦夕。”
　　“唉，都是可怜人，也说不上什么相好，我不过是叹息其遭遇罢了。”周沧海长叹一口气。
　　素月默默念道：“红儿。”转又微微一笑：“昨儿个周沧海你请来圣上来为我解了围，我还没想好怎么赏你，如今正好有个现成的，就把她配给你、也不用服侍人了，如何？”
　　“这……谢主子、不娘娘恩典。”周沧海赶忙跪拜伏首称谢回应。
　　“殿下这不合规矩，您还是宫里的客人，恐怕还没有权力指定一个奴婢的去向。”鹤影提醒道。
　　“鹤影姑姑多虑，大官人早有意思封主子为后，只要主子、不娘娘一声令下，这宫里的人都听娘娘差遣，大官人重视娘娘，只要是娘娘提出的，大官人无不应允。”周沧海宽慰道。
　　听到他提及封后，素月有些犹豫，两眉微蹙。她想起眼前这个周沧海曾经说自己是从三品的内侍监，当时没注意，现在细想，“内侍省，监掌内侍奉，宣制令。皇后亲蚕，则升坛执仪；大驾出入，为夹引。”这内侍监就是专为皇帝、皇后而服务的大总管，他把这样的大内官安排在自己身边，是安自己的心，还是……监视？
　　周沧海知道素月面有难色，知道有些僭越便又道：“这事由奴婢向大官人提起。”
　　素月点点头，摆了摆手让他下去请旨意。周沧海兴冲冲退下，刚至门口，又听素月唤道：“等等，‘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她的遭遇实在可叹，她回来后，就赐名‘花魂’吧！”
　　“谢娘娘赐名，她回来，就让她尽心服侍娘娘，我们给娘娘当牛做马。”
　　素月笑道：“我还没册封，还是叫我主子吧！你快去请旨意，把她接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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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沁心殿。赫连天道：“我想着你回来，应该给你设一个接风洗尘宴，让你熟悉一下宫里的人，你意下如何？”
　　素月道：“全听陛下安排。”
　　“那就让柳蔳安排吧！就在五日后。”
　　素月迟疑了一她不清楚他对柳妃的态度,轻轻说了一句:“好！一切都听你的。”
　　赫连天若有所思道：“柳蔳你不认识，明儿个让周沧海带她来见你。”
　　“今日漪贵妃来幽兰殿了。”
　　赫连天疑惑地问道：“嗯？你见过她了？”
　　素月并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幽兰殿是一个禁忌，对吗？包括有关我的一切。”
　　赫连天皱眉道：“是她和你说的吗？”
　　“不是，既然我和幽兰殿都是禁忌，她是怎么出现的？”
　　“这，我不知道，许是你对幽兰殿大兴土木惊扰了六宫吧！”
　　“你喜欢她吗？”
　　“谁？”
　　“柳妃。”
　　“我说过，我此生挚爱只有你一个。”
　　“她美丽妖娆、舞艺超群、婀娜多姿，又机敏可人、善解人意，不会有男子不动心。”
　　“你多虑了，我这不是日日陪着你吗？”
　　素月不再言语了。
　　“接风宴上你也露一手，表现一下自己。”
　　“露什么才艺？”
　　“就书法吧！我看你的字大有长进，再作一首诗。”
　　“嗯，好！”素月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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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士侃曰：说道素月执着于“殿下”这个称谓，其实是素月在维护自己的身份和尊严，鹤影有七窍玲珑心，观于细微之处，又行事周全、体恤周围人，素月喜欢她的细心和善心，再者周沧海终究是皇帝派的人，敌我不清的情况下，出现一个忠心耿耿的昔日奴仆，素月自然会极力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