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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   邂逅相逢
      玲珑阁归来,进来四个人拜倒行礼,为首的总管道:“奴婢江离,总管太监,从三品内侍监,与辟芷、秋兰、为佩,奉圣上命侍奉姑娘。”
      后面的三人依次报上名。
      素月正喝茶,听到“为佩”,“噗嗤”一声喷出茶:“你们之前也是这个名?”
      江离:“回姑娘,听闻姑娘喜好《离骚》,离骚有句话是‘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故从《离骚》中取名,奴婢不懂,献拙了,还请姑娘指教。”
      “有心了。我不过是宫中的客人,不好劳烦各位。就你留下吧。”素月指了指江离。
      “这……姑娘,我等是奉圣上命令。”
      “好了,除了你,其他人都退下。”素月厉声道。
      待众人退下,素月缓言;“江离这名字不好听,你可有姓?”
      “小的姓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周沧海’怎么样?”
      “谢姑娘赐名。”
      “我问你,你可闻得‘荃蕙’、‘兰芷’二人?”
      “姑娘,今日圣上吩咐奴婢正是请您到浮岚亭见一位故人。”
      “嗯。那我们走吧。”
      ——————
      浮岚亭。“咳咳咳”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妪在亭中候着。稀疏头发上插着一根木簪,青丝中混杂的银发在阳光下格外夺目,那眼角的鱼眼纹、突出的鹳骨、深陷的两颊在饱经风霜的脸上书写着朝代更迭、沧海桑田的变迁。
      “蘼芜——妈妈?”素月失声叫道。
      “老奴给殿……主子请安了。”蘼芜匍匐在地,一时不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朝思暮想的小王主,国破家亡,改变了太多的人和事,这一声“主子”蕴含了多少难言之隐、故国往事,还有思念悲楚和惆怅无奈。
      “蘼芜妈妈,真的是你?”素月跑过去拥住了蘼芜,“这些年妈妈过得还好?怎么妈妈也回到宫里了?”
      “好,好,好,托主子的福,一切都好!”
      说着,蘼芜向素月讲述了自己离宫又回宫的经历。
      原来这老妪先前是素月在宫里的教母,教素月学习宫中的礼仪,同时配药食调理素月的身子。蘼芜稳重老成,对素月恩逾慈母,久而久之,也成了素月的贴身奴婢。再值后来剧变,岐思帝自尽,宫廷乱作一团,宫婢太监早已四处逃命了。蘼芜也出了宫、嫁为人妇。蘼芜嫁给了一商人,兵荒马乱,生意艰难,一晃五年过去了,商人也在外忧内疾下一病不起,最终病故。恰逢皇榜昭告:募天下医者侍疾。蘼芜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揭了皇榜,再次入了皇宫。一直以来,为皇帝调理身子。
      素月听了,感叹不已,关切道:“妈妈,这下我回来了,以后有什么不遂心的事,只管和我说,虽名为主仆,在我心里你比母亲还亲切。”
      “多谢主子关照。一把老骨头了,能有什么,能够再服侍主子,便是老奴最大的幸事了。”
      素月莞尔一笑道:“妈妈,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花香漫漫,我们四处走走吧!”
      ——————
      不知不觉二人走到了幽兰殿。
      幽兰殿外,杂草萋萋。“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素月伫立在院中,“妈妈,一直住在沁心殿也非长久之计,这里打扫打扫,就搬回来吧!”
      蘼芜看着这幽兰殿,一时怔住,这幽兰殿可是禁忌之地,蛛网尘封,圣上不准任何人靠近,原来竟是主子的居所,看来圣上还是对主子用情深刻啊!恭敬道:“原来这里一直是主子居所,老奴这就让人来清扫。”蘼芜回身看向周沧海,周沧海示意,转身离开去找负责清扫的太监婢女了。
      素月听蘼芜这么说,皱了皱眉:“妈妈你忘了吗?之前我们也一直住在这里。”
      “是、是,是我糊涂了,主子。”蘼芜连忙道。
      素月看着蘼芜,叹了口气道:“妈妈,你可以还叫我殿下吧!他不会在意的。”
      蘼芜连忙摇头道:“这可不行,让旁人听去了,给主子惹麻烦。”
      素月不言语,径直向前,看着殿门上有一把大大的铜锁,陷入了沉思。当年婚典离开实在太过仓促草率,只凭着一腔热血,以为什么事都可以解决,全然不想事情的实质缘由,也不明白事情的成败也是要天时地利人和的,而非一人之力。如今这里颓落残败,又似乎在见证着前朝衰落覆灭和自己过去的飘零落魄。“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素月触景伤情,拿出胸前的钥匙,待要开启,却又迟疑了,倒是“近乡情更怯,见旧怀又伤。”
      “咔嚓”一声,锁开了,素月推开了门,一阵尘埃荡了起来,蘼芜下意识捂住了口鼻,素月却一动不动伫立良久,思绪万千。
      椅背上的衣带,化妆桌上鳞次栉比的首饰,满柜的陈书旧籍,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墙上悬挂着的诗书画作……
      “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素月轻吟,“曾经我背到这段不解为何唐玄宗垂泪,不过现在我有些明白了,这一切,蕴含了太多的回忆,还有一些不舍的人。”
      “兰主子——”素月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粗衣的的丫鬟从柴房里走出,百感交集深情唤道。
      素月侧转头,轻声唤道:“鹤影!”
      鹤影再也抑制不住情感,扑身而去,抱着素月,泣道:“兰娘娘,你回来了?奴婢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此时周沧海一回来就看到一个婢女扑身到主子身上,厉声道:“放肆!这位是大官家请来的贵客——辛姑娘!不仅胡言乱语,还不懂礼数!”说着,就要将这婢女拉走,却被素月制止了。而鹤影也放开了素月,愣愣地看着周沧海和素月,似乎明白了什么,退后一步,行礼道:“幽兰殿奴婢鹤影拜见辛姑娘,刚刚奴婢莽撞,错认了人,还请辛姑娘怪罪。”
      素月道:“无知者无罪。幽兰殿就你一人吗?”
      “是,奴婢是幽兰殿的奴婢,就是要一直守在幽兰殿。”鹤影回话。
      “起来吧,进来说话。”说着,素月踏进殿中,鹤影急忙用手帕轻轻拍了拍蒲垫、桌案上的灰尘、清洗水壶准备热水。素月也未立即就座,用手帕将书架上的书一一擦了个遍。素月心中叹道,想不到这个鹤影还这么情深义重。
      蘼芜见素月又拿起笤帚要去扫地,赶忙制止了:“主子,这些粗活计还是让奴婢来做吧!主子金枝玉叶,别让它们污了主子,若让陛下知道了,要责怪奴婢了。”素月一时迟钝,把笤帚置于一边,坐在几案旁,鹤影在旁泡起了茶,蘼芜欲要安排周沧海叫来的的几个宫人整理了,却被素月制止了:“先让他们整理外院吧。”
      素月道:“蘼芜、鹤影,你说说近些年来了的新人吧,我不想冲撞了她们。”指了指蒲垫,示意蘼芜、鹤影坐下。
      蘼芜坐下后,一五一十讲道:“主子这话真是客气。主子是高贵的娘娘,只有她们冲撞,哪有您冲撞的!如今皇后是冷氏,您也认得,小名荷桐,皇后之下设有四妃、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女,四妃中德妃空虚,日前有漪贵妃柳氏,执掌六宫事务,齐贤妃,管理后宫嫔妃德行礼仪,王淑妃,管理后勤财务;九品之中为首的是钱昭容,一向与齐贤妃交好,齐贤妃一向与冷皇后走得近,所以借着冷后的名做了不少事情。皇后与贵妃一向水火不容,漪贵妃炙手可热、如日中天,皇后虽说只是担得一个名分,但到底也有些权力,毕竟是正宫,二人表面都淑柔娴静,一向暗中较劲,王淑妃表面保持中立,独来独往,其实也是暗中向着漪贵妃。要说后宫的封号,皇帝只给了两个人,一个便是贵妃柳氏,一个便是主子您的侍妾兰芷,位分虽低,却有一个‘媚’的封号,是媚妙仪。依照她的身世,主子是知道的,不可能有封号,由此可见陛下对主子的重视。还有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各司要职,主子还要听吗?”
      鹤影恪礼,一直在旁奉茶,不敢出声。
      素月边听边用笔写着,轻轻摇了摇头,道:“他身边的女子真多,真是可以谱成一首长歌了。所有的话都是假的……”说罢,收起纸笔,素月又轻轻走至琴案,抚摸着琴,轻轻用手绢擦拭着一根根弦,“这是当初我要离开时,他恳求我留下,送了我的焦尾琴,他说我们会一生琴瑟和鸣,我说我不信;那日他派人将玉环送到我手上,我信了,可终究……是我太傻,明知不可能,还去奢望……”

      (闲士侃曰:最后一段想写素月的迷茫、困惑。许多时候,我们似得非得,是不得又得,有些东西并非能强求,缘分、情意……太难了,所以要珍惜眼前人、珍惜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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