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尼尔的龙》北冥魑

16、第十六章 搭话

　　用过早餐之后安德烈就和他们告别去了古娜那里，亚尼尔要回去继续睡觉，伯卡则被他安排到甲板上去好好的提升自己的魔元力，自从上次之后他就没什么长进了，那种玄妙的感觉似乎总也找不到。
　　亚尼尔说是因为他的心和水元素们贴的不够近，要更静下心去感受它们才行，毕竟到现在为止他依旧没办法好好的看清它们。
　　心里思考着这些问题的他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坐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直到听见一阵细小的啜泣声。
　　似乎是被他的脚步声惊扰，对方抬起挂着泪珠的脸，正跟他看过去的视线对上，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伯卡停在原地，犹豫着自己现在是不是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身就走，像对方那种要强的性格，应该不想被别人看到这种样子。
　　“你想嘲笑我的话就笑吧，反正我现在已经是个笑话了。”塔西娅见到来的是他，抬手抹了把眼泪就把视线撇开。
　　伯卡现在倒是不好就这么离开了，倒不是因为心软，毕竟对方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较弱少女，“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现在哭又有什么用呢？”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爱哭就哭！”本来就满肚子委屈的人被他这么一说更生气，含着眼泪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跟我是没有关系，那么你继续，我就不打扰了。”伯卡耸了耸肩膀，侧身就准备离开，打算做好自己的过路人。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绅士！看到哭泣的小姐不应该给予安慰吗！”见他真的要走，塔西娅更不乐意了。
　　伯卡叹了口气，认命的站住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偏偏选这条路，“尊敬的塔西娅小姐，我们好像不是什么要好的关系吧，严格的说，我们之间还有一点不愉快。”
　　塔西娅没有办法反驳，委屈的撇了撇嘴又忍不住掉眼泪，“你是不是也很讨厌我，觉得我脾气差又愚蠢？”
　　“脾气差这个是真的。”伯卡赞同的点了点头，在她发作之前接着道：“但是愚蠢却不至于，最起码你现在也知道自己做了蠢事。”
　　他的话说的直白又不客气，但却都是事实，塔西娅抱着膝盖吸了吸鼻子，一点都没有了之前骄傲的样子，“这里跟我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她从小就因为优秀的天赋而备受宠爱，脾气就被养的骄纵了些，但是也过于天真，以为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现实却狠狠的打了她的脸。
　　无论是之前和这些人还是今天，她并没有被高看一眼，就连之前让她自豪的天赋，到了这里也都只是及格线而已。
　　接连被打击到的信心让她开始有些茫然和焦躁，所以之前就有些失控，被那些学子一教训就忍不住躲出来哭。
　　因为她知道那个人说的都是事实，她的实力放在这里就是平凡的，曾经别人仰望她的那些不公平，今后会变成她仰望别人。
　　“其实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只是你看没看到的问题而已，最起码你还能躲在这条船上哭，而在之前的测试里被淘汰的那些人，连直面这些不公平的机会都没有。”伯卡回头看着他们离开的那个方向，那些人也只能走到那里了。
　　塔西娅听到这话有些怔愣，也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过去，是啊，她差点忘记了，还有很多人没能登上这条船，他们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塔西娅小姐，比起躲在这里偷偷的掉眼泪，还不如反思下自己的错误，下次就不要再犯了。”伯卡觉得对方也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儿而已，任性是任性了点，但也不算是坏人。
　　收回望着远处的视线，塔西娅用衣袖擦干净脸上的泪珠，从地上站起身抚了抚裙子，扬着下巴看他，“我该怎么做不需要你这个平民来教我。”
　　伯卡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他自己还有一大堆要学习的事情呢，哪有时间去管别人的闲事。
　　塔西娅抿着唇又看了他一眼，像是想说什么的样子，但是最终也没有说，提着裙子就从他身边跑开，风扬起她漂亮的长发，隐约能看见泛红的耳朵。
　　伯卡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无所谓的转回来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去，亚尼尔可是说了，要是今天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的话，就不用回去睡觉了。
　　离开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塔西娅消失的拐角，对方又探出了大半个身子看着他走远，唇边勾起了笑容，“谢谢你了，平民。”

　　和那两个人分开后的亚尼尔边打着哈欠边朝房间的方向走，天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彩，他侧头看了眼望不到边际的大海，心里很想展翅出去飞一圈，但是疲乏的身体却做不到。
　　他收回视线伸了个懒腰，祈祷这该死的成长期赶快结束，困意简直无时无刻不在束缚他的自由。
　　如果他现在还待在王城里也就算了，偏偏身处这么让人惊喜的地方却没有那个精力去感受，真的是让人难过。
　　而且到了瑞德克里之后就要见到弗兰德那家伙了，这么软趴趴的样子一定会被对方取笑，他会非常不开心。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放下手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前面的熟悉身影，他依旧将自己裹的严实，看着远处的海际出神。
　　从亚尼尔的这个角度，就只能看见他兜帽下露出的半张侧脸，下巴的线条很优越，嘴角平淡的没有任何弧度。
　　就这样静立在那里的身影看起来隐隐的有些寂寞，似乎任谁也靠近不过去，将自己和其他人划分成了两个空间。
　　他每次在发呆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亚尼尔觉得有些好奇，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像对方这样的人，即便是性格最冷漠的贝西特也会有柔软的时候。
　　可是这个人不同，他是真的更乐意自己待着，无论干什么都独来独往，碰见过他这么多次，从没见他和谁一起过。
　　心里正思索的时候，对方看着远处的目光就移了过来，双眸半隐在帽沿的阴影下看不出什么情绪。
　　亚尼尔注视着他的视线没有避开，只是眸底闪烁过什么，就抬步走了过去，停在男人的跟前微扬起脸，“你好先生，我们之前有见过面。”
　　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停了一会儿就缓缓的移开，没有开口理会他的搭话，拒绝交谈的意思非常明显。
　　真的好冷淡啊，亚尼尔歪了歪头，不放弃的又往前靠近了一步，“听我的伙伴说上次给你添了麻烦，我感到非常的抱歉。”
　　他的话音落下后，周围依旧只有海浪和海风的声音，显得他像一个自言自语的笨蛋，脸上挂着的笑容更加灿烂。
　　“我叫亚尼尔，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亚尼尔侧身趴在船栏上，歪头去看他。
　　显然他不太可能会从对方那里得到回应，男人比想象中还要排斥其他人的接近，连目光都没有再往他身上放过。
　　亚尼尔的目光闪了闪，只觉得困意仿佛都消失了很多，他伸出手拽住对方飞扬在海风中的斗篷，“你身上巨龙的气息非常浓烈。”
　　话音还没有落下，对方就侧过了脸，黑色的眸子沉沉的看着他，含着些冷意，“成长期的身体不疲乏吗？”
　　男人第一次对他开了口，声音很低沉，跟他这个人的感觉一样，沉沉的好像看不见底，如同最深的海域。
　　亚尼尔这下才算满意，他们早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就彼此看穿，不过是默契的保持了无知而已，谁也不比谁少了秘密，“当然是非常疲乏的，不过对你的兴趣似乎让我清醒了不少。”
　　男人转开脸，对他的笑容视而不见，眼睛又被宽大的兜帽遮住，隔绝成了自己的世界，“我不想交朋友。”
　　“朋友？”亚尼尔眨了眨眼睛，松开手里握着的布料，转身反按着船栏一跃，轻跳起坐了上去，也不管自己的举动是不是危险，“我可没有要跟你交朋友的意思。”
　　白色的衣服被海风吹的飘动起来，时不时与男人的黑色斗篷交织在一起，是十分强烈的对比，对方微转了眸子又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质疑他言语和举动的背道而驰。
　　“我只是对你有点好奇，所以想找你聊聊天而已。”亚尼尔晃动着双腿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有些湿意的眼角，“你是黑暗属性的巨龙吧，可是为什么气息却有些驳杂呢？”
　　男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比刚才更多了些深不见底的东西，是让人见了就想立刻逃走的眼神。
　　就算是亚尼尔也不禁觉得周围的气温降低了好几度，开始感觉到那种高阶位的压迫，他抬手捂住胸口，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对方的实力本身就比他要强横，他现在还处于最虚弱的成长期，这样的重压当然是扛不住，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玩脱了。
　　但还好男人只是想给他一个警告，在他身体开始颤抖的时候就收回了自己的气势，“离我远一点。”
　　亚尼尔急喘了几口气，另一只手差点握不住船栏跌进海里去，但他的脸上却还是露出了笑容，带着种让人心疼的脆弱，感叹般的道：“真可怕啊。”
　　男人现在显然也没了在这里看海的心情，脚下一转就准备转身离开，却不想被拽紧的斗篷阻挡了他的动作，他冷漠的回过头，“放手。”
　　额头上隐隐出了一层薄汗的亚尼尔听到他的话却更收紧了自己的手指，另一只手抬起拎着把钥匙轻晃了晃，“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回房间去了，或许你愿意帮个忙？”
　　“那是你自己的事。”先跑过来招惹的是对方，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那么也应该自己来承担。
　　亚尼尔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本来就疲乏的身体被突然这样一冲击，现在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意识也开始越来越不清醒。
　　他的身体向前一载，直接跌落在对方的怀里，感受到了像上次一样的温度，性格像冰块一样，怀抱倒是格外的让人留恋，“亲爱的巨龙先生……你真的……很温暖……”
　　男人放在他肩上准备把人推开的手顿了顿，一瞬间的犹豫就被对方下意识的伸手探进斗篷里环住了腰，他抿了抿唇垂眸看过去。
　　侧脸紧贴在他胸口的少年闭着眼睛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模样倒是比刚才乖巧很多，丝毫没有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