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尼尔的龙》北冥魑

113、第一百一十三章 看透

　　亚尼尔跟阿修斯一起踏入练习场的时候，勒希伯恩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头微拧着看起来似乎有些心绪不宁。
　　侧头和身边的男人对视了一眼，亚尼尔就挑了挑眉毛背着手走过去，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想什么呢勒希伯恩同学？”
　　猛地被人拍在肩膀上，思绪飘远的勒希伯恩微愣了下，转头看到站在他身边的人眉头拧的更紧，又抬眸看了眼正走过来的人，道：“你怎么跟导师一起？”
　　亚尼尔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转回来的时候耸了耸肩膀，“来这里的时候碰巧遇上的。”
　　勒希伯恩心里差不多也是这样的猜测，视线在他身上落了落就没再和他多说什么，转眸朝他身后已经走过来的男人欠了欠身，“洛特巴尔导师。”
　　阿修斯对他点头当作回应，虽然说项链里那个家伙已经落在了他们手里，但在对方的身上还存在着一些疑问，除了快速变强的实力，就是想知道他跟那家伙还有没有其他的联系。
　　亚尼尔见他们互相打过招呼，一伸手就搭上少年的肩膀，也不管对方嫌弃的神情，“刚才勒希伯恩似乎有心事，有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上忙呢。”
　　侧眸看了眼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勒希伯恩想抬手挥开，但看了一眼面容平淡的男人，忍着没有动手，总是在对方面前和这家伙争执，也显得他太过幼稚，“那是我的事亚尼尔同学。”
　　“别这么冷淡嘛，有些事大家一起解决才更简单，不是吗？”亚尼尔倒是在对方的忍耐力逐渐下降的时候收回手，朝他歪了歪头，“就算我不行，洛特巴尔导师也一定可以，我想他非常乐意帮助自己的学子。”
　　勒希伯恩又因为他的话侧眸看了眼面容平淡的男人，总是好像能看透他的黑眸让他不敢长久的直视，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抿了抿唇就道：“你以为导师跟你一样喜欢多管闲事吗！”
　　语气里终究还是带上了烦躁让他暗道自己不够冷静，总是会被这家伙激起恼火，他侧开脸不想再理会对方。
　　昨天那“东西”的气息消失不见了，勒希伯恩不知道“它”去了哪里，直到今天也没有再回来，虽然偶尔“它”也会这样突然失踪，但是从没有这么久过。
　　或许是被什么事情拌住了呢？他有过这样的猜测，但是并不敢确定，如果“它”就这样一去不回了，自己又会怎么样呢？
　　勒希伯恩不清楚，他现在的内心很纠结，既希望那东西消失，因为这样自己就不会再受到他的蛊惑，变得更加贪婪，但又希望“它”会回来，因为自己还没有得到更多的力量。
　　享受过飞快上涨的境界，他真的还能回到之前一步一个脚印的时候吗？他不确定，心里也非常的矛盾。
　　斥责过他之后，对方就似乎又陷入了某种沉思，亚尼尔微眯了眯眼睛看他，看来那东西的消失让对方非常的彷惶，那是不是就说明他确实不太可能在跟“它”存在联系了呢？
　　他又转头看向始终沉默的男人，对方也正看着他，互相交换了个彼此都明白的眼神，就各自转开眼。
　　跟平时不太一样，今天的课程勒希伯恩一直都很恍惚，有好几次都出了错，虽然没有被导师责怪，但是对方投注过来的眼神也足够让他羞愧，感觉自己似乎浪费了他用心的教导。
　　直到结束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始终被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所充斥，茫然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导师，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在男人交代过他们回去要练习的内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勒希伯恩叫住了对方。
　　阿修斯的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了眼对方希冀的眼神，不动声色的侧眸看向他身侧的少年。
　　“看来勒希伯恩的心事只想给导师知道呢，真伤心。”亚尼尔接收到他的眼神，抬手捧了捧胸口就似乎很大气的挥手道：“不过像我这么体贴的人，是不会生气的，你们慢慢聊吧。”
　　见他还算识相，勒希伯恩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他把视线从走出练习场的对方身上收回来，看向眼前的男人，“抱歉洛特巴尔导师，占用您的时间了。”
　　阿修斯轻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转身走到场侧的座位旁，撩了魔法袍坐下来，显然已经准备好听他说话。
　　勒希伯恩的脸上有了些笑意，心中的烦乱似乎也少了很多，他在男人身边的位置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并没有触碰到对方。
　　之前和对方这样坐在一起，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回想起来，时间似乎过得真的很快，转眼他来到瑞德克里竟然已经将近一年，再过不了几个月他们这批学子就会进行年纪考核，以他现在的实力，升级是必定的。
　　但是勒希伯恩的心里也同样清楚，这种强盛的实力来的并不光彩，不是他脚踏实地的努力，总是会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少年在自己身边坐下之后就垂眸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阿修斯打量了他几眼，也没有选择先开口。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勒希伯恩的脑海里转了几圈，他才反应过来男人还坐在身边，抬头朝对方看过去，见对方平淡的侧脸上似乎并没有生气的迹象，才松了口气，他握了握膝上的手，道：“导师还记得我之前问你的问题吗？”
　　阿修斯听见他的话凝了凝眸，想起他说的大概是在图书馆外的那次，就对他点了点头。
　　从他那里得到确认，勒希伯恩就转开视线看着空旷的场地，“我似乎还是没能想明白，实力和坚持究竟哪个更加的重要？”
　　对于他心里会有这样的疑惑，阿修斯清楚原因，他不知道那东西给了他什么样的条件来得到帮助，但这么快速的进境，一定不会让他有真正的稳固，“你学习魔法的初衷是什么？”
　　听到这样的询问，勒希伯恩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想要变强，想要拥有真正的实力……”
　　他说到这里停了停，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想起对方入学时的身影，又道：“就像导师一样。”
　　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眸中蕴含着很多的情绪，其中有一些非常的复杂，让阿修斯觉得有些熟悉，他侧了侧眸没有深想，“在拥有这样的实力之前，我跟你们也没有什么不同，所有的一切都是靠坚持和努力得来的。”
　　“那么……”勒希伯恩张了张口，犹豫了会儿才抿了唇看着他询问，“如果有能够很快就爬上巅峰的方法摆在眼前，导师会选择去用吗？”
　　“博福特。”阿修斯突然开口叫了他，随后就转眸过来看着他的眼睛，“不要相信有什么东西是会轻而易举拿到手的，果实看起来有多么的诱人，就伴随着多么凶猛的剧毒。”
　　不知道是因为那双直视自己的漆黑双眸还是他的话，勒希伯恩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办法挪开视线。
　　阿修斯却先侧开了脸，深沉的眸子闪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有靠自己得来的力量才属于自己。”
　　勒希伯恩的眸光闪了闪，他垂下眸子，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眼中有些茫然，“只要是力量，握住了不就是自己的吗……”
　　那东西所给他的方法，确实让他拥有了实实在在的力量，比他自己挣扎努力的时候得到的更多，这样难道不好吗？
　　“你所看到的只是当下而已。”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但是阿修斯至少清楚，快速变强总是伴随着一些后遗症，这些在一开始的时候还不明显，逐渐的就会一点一点出现，到那个时候再后悔，或许就已经来不及了。
　　在内心的深处，勒希伯恩其实也明白自己这样可能是错的，但是他无法抗拒那种诱惑，他想要拥有将所有人甩在身后的力量，也想让眼前的这个人更多的把自己看在眼里，能得到更多的赞赏。
　　他轻叹了口气，或许这次那家伙的消失就是注定吧，给了茫然的他一个选择，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接触，现在也不过是回到最初。
　　“遵循自己的本心博福特，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坚持。”阿修斯觉得就像亚尼尔对他说的那样，对方并不是什么坏孩子，就是在很多时候内心太过浮躁不够坚定，很容易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好好的疏导或许就能让他找回自己。
　　凝视着他的那双黑眸，似乎每一次都能够抚平他心里所有的烦乱和迷茫，这一次也并不例外，勒希伯恩抬手按在自己强烈跳动的心口，觉得自己似乎更深的陷入了漩涡里，再也没有办法脱身。
　　那种让阿修斯觉得熟悉的情绪更加浓郁的出现在对方的眼眸中，他微凝了眸子就侧开脸，那是在亚尼尔每次看向他的时候都会有的眼神。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轻抚了抚魔法袍上的皱褶，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我们一起用餐吧导师。”勒希伯恩紧随着他站起来，开口挽留，“反正回去之后也要去吃东西，跟导师一起也不会那么无趣。”
　　“下次再说吧，我已经有约了。”阿修斯显然没有要答应他的意思，除了不想再和他多待之外，也是因为亚尼尔还在等着他。
　　勒希伯恩顿时就有些失望，他咬了咬嘴唇，犹豫着问道：“是……采尼助教吗？”
　　那位漂亮的助教对男人的心思几乎所有人都看得懂，她眼中的感情从来都不加掩饰，只是始终没有说出口而已。
　　以前的阿修斯并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把她和自己牵扯在一起，但是现在有了心意相通的人，他也能隐约有了点猜测，但是对此，并不能给对方什么回应，眼前的少年也一样，“不是。”
　　听到他否认，勒希伯恩就稍稍松了口气，不是和她的话，应该就是其他的圣魔导了，那自己似乎就不能再打扰他，“那希望下次能够有机会和导师一起用餐。”
　　对方没有坚持也让阿修斯避免了不少麻烦，没有对他的话做什么回应，只是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不知道亚尼尔现在有没有等急。
　　看着他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勒希伯恩抬手放在胸口，依旧在不停跳动的心脏像是在不停的提醒他，对于这个男人，他恐怕是不能够轻易割舍掉了。
　　得出这样的结论，他的唇边却嵌上的一丝笑意，他很庆幸能够让自己恋慕的，是这样优秀的人，那么终究有一天，自己要和他比肩。
　　他摊开手在眼前，缓缓的握住，就像对方所说的那样，用他自己的方式来走向最高点，来证明他是能够配得上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