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能对你深情》哈乐北北

82、第82章

　　和当年爱过乔时南的自己永别

　　那晚之后，顾安逸再没见过乔时南，后来听说乔时南在同小区的房子已经挂上了中介，准备出售。顾安逸的心里并不好受，她在想，若自己从未对乔时南动过心，那么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还能像过去一样，以兄妹相称。

　　再后来，乔时南去了美国，临行前托付顾安逸管理时南设计公司一切大大小小事宜，之后便彻底失去了联系。

　　顾安逸应下了，却是整夜未眠，一早便收拾好背包，驱车前往了北京西郊的山区。过去，她是因为乔时南的喜爱而强迫自己喜欢上登山这项运动，但今天，她想用心去尝试这项运动，和乔时南说再见，也是和当年那个爱过乔时南的自己永别。

　　因为正值冬季，又连续下了好几场雪，致使山路结冰，并伴有大量积雪，所以前来登山的人比以往减少了一大半。

　　顾安逸在景区外买了门票，之后一路朝山顶走去。马不停蹄两个小时后，她终于抵达了山峰最顶端。

　　顾安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站在山顶眺望远方，唇角渐渐有了笑容。整个北京城，像是穿上了一件银白色的外套，干净，淳朴，却不失庄重。

　　顾安逸闭上眼睛深呼吸，突然对着山下发泄式的大声叫喊了起来，并引得几位路过的登山人员侧目。

　　“啊……。”顾安逸用尽力气嘶喊着。

　　她想说，若可以，她想回到五年前，自己绝不会对乔时南动心。若可以，她想回到六年前，她决不会选择生下曦望。若可以，她想回到七年前，那个夜晚，她不会去问秦深要不要买花。若可以，她想做一个有父母陪在身边，按部就班工作，生活，平凡走完一生，最不起眼的那个普通人。

　　“曦望妈妈，你怎么在这啊？”不远处，传来一声地道的台湾腔男声。顾安逸侧身，李子腾的笑容刚好映入眼帘。

　　“你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顾安逸的本能的摇了摇头，“没有，一点小事而已，发泄出来就好了，李老师没有回台湾过年么？”

　　“嗯，是啊。因为之前来过几次北京，都没好好玩过，刚好赶上过年，北京不堵车，想着留下来玩几天也好。”李子腾笑了笑，脸颊上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其实曦望妈妈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完全可以对我讲，偷偷告诉你，我可是取得过一级心理咨询师的人。”

　　顾安逸笑笑，对李子腾的话不置可否。但说来李子腾和她并无太多交集，和秦深之间也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且年后继续辅导曦望的课程也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要离开北京了。所以说来，顾安逸若想找个人说说话，李子腾其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顾安逸看向李子腾，开口的话没有谈及自己，更像是在和其讨论一个学术上的知识。

　　“如果有些东西，是你拼命想得到，却始终得不到的，然后突然有一天，你曾梦想得到的那个人也好，那件物也罢突然来到了你身边，告诉你，他再也不会离开了，但这时的你却挣扎着不想要，甚至想逃走，最后落得不欢而散。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你想看到的，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那他们之间，到底是谁做错了？”

　　“谁也没错啊，这两个人做的都很对，急时准确的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感受，有人想要，有人拒绝，有人愤怒离场，有人黯然神伤，这些只要是当时真实的情感表达，就够了。如果这中间有人明明想拒绝，却违背自己的心意选择接受，这才是错的，且很有可能成为一连串错误的开始。”

　　“但真实表达情感之后带来的伤害，却也是真实的。”

　　“可就像你说的，有人渴望的时候，有人回避，当反过来调换了角色时，他们有什么不同么？谁也没做错什么，只是时间上的一个错位而已。大家都渴望过，也都选择过回避，若说伤害，也应该是等同的吧。难道第一个表达出渴望心情的人，就该一直渴望下去才是对的么？就像你小的时候想要得到很多玩具，等长大了，却不再对玩具感兴趣，那么是你错了，还是那些玩具的错呢？”

　　“可人不是玩具，人有感情，更有喜怒哀乐。”

　　“人当然不是玩具，但道理却相同。我相信没有一成不变的人，虽然很多变化细微到几乎察觉不到，但我总认为，无论今天的你，还是不相识的某个谁，已经不是昨天的那个你或他了，所以我们的内心才会一点点发生变化，从爱到不爱，或是从不爱到爱。但这些，不该成为我们自责的原因。

　　李子腾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轻松，“而关于喜怒哀乐的情绪呢，其实每个人一生中都要经历百次，千次，甚至无法用计数的方式来记录它们出现的频率。上帝之所以造就出多种情绪，自然有他的道理，就像没有人惹你，说不定起床的时候你还会有起床气呢。所以无论是喜怒还是哀乐，都是需要我们去用心感受，去经历的。该大声笑的时候就要笑出声，该伤心流泪的时候，也别忘了大声哭出来，喜怒哀乐的情绪是我们到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都逃避不掉的，他们是同等的，不该被区别对待，这样每个人才是完整的不是么？就像若让你一辈子只能感受到快乐，一年两年，五年十年，是不是也会觉得腻呢？”

　　顾安逸看着李子腾，唇角有浅浅的笑容，不知是不是真的被他的话感染了，突然就觉得没那么难过了。

　　她问，“你过去，真的取得过一级心理咨询师？”

　　“当然，我可是多才多艺的。”

　　回去的路上，李子腾搭了顾安逸的便车，但顾安逸因为昨晚彻夜未眠，头有些昏沉，所以负责开车的人，换成了李子腾。

　　车子开上主路没一会，顾安逸便睡着了。李子腾透过汽车后视镜睨了一眼后排座椅上的顾安逸，将暖风又调大了一些。

　　一路上，顾安逸睡得很沉，李子腾犹豫再三，不忍心叫醒她，便将车子暂时停到了地下车库内，并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披在了顾安逸的身上。

　　这之后，李子腾并未继续逗留在车内，而是选择站在车外等待顾安逸醒来。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便是三个小时。

　　顾安逸再醒来时，已经临近晚饭时间，见李子腾等了她这么久，心里满是歉意。

　　李子腾摇头，面对顾安逸的道歉，甚至觉得受之有愧。

　　“真的没关系，我只是看你睡得很沉，猜测你肯定是昨晚没休息好，就没忍心打扰你。”

　　顾安逸再次表达了歉意，虽然地下的车库的温度较室外温暖了许多，但李子腾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自己则站在车外等了足足三个小时之久，若说不会冷，顾安逸才不信。

　　“那你怎么不坐在车里等我啊，干嘛非要站在车外？”

　　李子腾笑了笑，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我一个大男人看一个女人午睡，觉得有点奇怪，况且也不太礼貌。”

　　顾安逸笑了笑，不知台湾男人是不是都这样绅士，这也是顾安逸在和李子腾相识以来，对他最深刻的印象。

　　尽管李子腾多次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但顾安逸为了表达歉意，还是主动邀请他吃了晚餐。

　　晚餐的气氛进行的很愉快，通过山上偶遇的谈心，又经历了那三个小时的午睡，顾安逸似乎对李子腾放下了些戒备。

　　一整晚，顾安逸只安心做一位聆听者，听李子腾说在某次演出中遇到的尴尬之事，又在某次演出中，收获了怎样的惊喜。还主动向顾安逸讲起了台湾这座岛屿，讲它的风土民情，它的美食，它的历史，以及它值得一看的美景。

　　顾安逸听的津津有味，期间还会提出自己的疑问与好奇。她喜欢这样的交流模式，不会有人将关注点放在她的身上，更不会有人问起她一团乱麻的生活，只管用心聆听便好。

　　入神时，她甚至可以暂时忘掉自己是谁，全身心投入到别人的人生中。

　　后来，李子腾向顾安逸发出邀请，说顾安逸一家若有机会去台湾的话，他可以充当导游，带他们好好在当地玩一玩。

　　顾安逸微笑点头，她的确没有去过台湾，若有机会，她倒真想去看一看呢。可心里却再清楚不过，不可能是李子腾口中的一家人了。

　　顾安逸和李子腾用过晚餐后，便各自告别离开了。说真的，尽管顾安逸对李子腾的印象还停留在曦望钢琴老师的阶段，但这近一天的相处时间，顾安逸净找回了久违的轻松自在。因为在她看来，能与一位不了解自己过去的人天南海北的随便说上几句，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