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能对你深情》哈乐北北

7、第7章

　　顾安逸到底是谁

　　秦深收回探出车窗外的手臂，目视前方被水雾模糊了的挡风玻璃，方才察觉下了雨。

　　他启动雨刷器，视线变明亮的同时，一个女人正手持一把黑蓝色的雨伞徐徐朝他走来。

　　“秦深是吧？”

　　秦深侧身看去，将车窗摇到底。

　　“我是宁凡的小姨，也是顾安逸的母亲，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不知你是否有空？”

　　秦深熄灭车子，没有去取伞，直接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认得这个女人，正是当年照顾宁凡孕晚期的小姨。

　　雨下的并不大，稀稀疏疏的落在秦深肩头，还是渐渐潮湿了他的外套。

　　“顾安逸就是宁凡，对不对？”秦深问，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但还算能够理智的控制住。

　　“不是。”顾洁矢口否认，脸上的神情依旧。

　　“当年小凡快生产的时候，我一直在陪着她，后来她生下孩子自杀，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女儿安逸和小凡长的很像，但她不是小凡，所以请你离她远一点，你已经把小凡害死了，请不要再继续残害无辜了好么。”

　　秦深眉头紧了紧，关于宁凡的死，这些年，每每想起，他总会痛苦不已。因为恨再多人也无法掩盖，是他自己亲手将宁凡推上绝路的。

　　“安逸很像宁凡，却又不像，若她就是宁凡，我只是觉得，她的性格比过去开朗了，人也快乐了很多。”

　　“若她就是小凡，我也想告诉你，离开了你，她当然会变得快乐了。”

　　秦深沉默，关于顾洁所谓顾安逸是宁凡表妹的说辞，他并不确定一定是谎言，因为顾安逸除了在相貌上和宁凡很相似，性格却有着天壤之别。

　　“后来一直没来得及和您说一声谢谢，谢谢您愿意让曦望回到我身边。”

　　顾洁眉眼轻颤，突然想起五年前秦北念来朝她要孩子时，曾说过的那些话。

　　他说既然孩子已经生下来了，秦家自然不会不管，并强行让她在留曦望在身边，和保宁凡一命之间，做出选择。

　　顾洁含着泪将还未出满月的曦望送走，只求宁凡拼了性命也要保住的孩子，真的可以被秦家善待。

　　“曦望……，过的还好吧？”顾洁语气一沉，不管怎么说，曦望毕竟是小凡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尽管多年未见，但她依旧忍不住挂念。

　　“挺好的，就是曦望渐渐长大，越来越渴望母爱，还总问我，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她身边。”

　　有雨滴从伞边滑落，顾洁动了动唇，却是哑口无言。

　　“我知道您对曦望有感情，我猜曦望也会很开心见到姥姥，所以我想，改天带着曦望亲自上门拜访。”秦深微微颔首，不等顾洁回应，再次开了口。

　　“只是曦望今年已经五岁了，希望您别怪我，事隔这么多年才让您再见到她。”

　　秦深告别离开，急着从副驾的上衣口袋中摸出手机，并很快拨去了一通电话。

　　“很急，帮我查查，一个叫顾洁的人，有没有个女儿叫顾安逸。”

　　尹傲迟疑片刻，满脑子只关心顾安逸是何许人也。

　　秦深不想多解释，只是说事情很重要，也很急，让他务必把顾安逸调查清楚。

　　尹傲点头，表示马上就去办。

　　电话被切断的同时，家中老宅的固定电话打了进来，说话的人是父亲的管家孔叔，问他是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秦深恍然，这才想起，今天姐姐秦夏回国，父亲再三叮嘱他今晚一起吃饭，生怕他不出现，才命孔叔追来一个电话。

　　而秦深上午早早离开公司本是打算去机场，给秦夏一个惊喜的，结果偶遇顾安逸，便什么事都抛在脑后了。

　　秦深在下一个路口调转方向，朝家中老宅开去。

　　车子才开进老宅的院子，女儿曦望俏皮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爸爸。”

　　秦深回身，发现女儿是被秦北念的车子接回来的，而秦北念也刚好随在曦望身后被人搀扶下车，坐在了轮椅上。

　　秦深一把将曦望搂在怀里，大喊道，“袁昆……？”

　　管家袁昆从另一台车子上跑了下来，知道自己犯了错，畏畏缩缩的走了上去。

　　“我和你说了多少次，我不在的时候，不许让我爸接近曦望，这话你就着饭吃了么？”

　　“少爷，我去接曦望的时候，秦老先生已经在幼儿园门外等了，我……。”

　　“我是曦望的爷爷，难道不能接自己的孙女下学么？”不等袁昆解释清楚，秦北念便动了火气，直接开口质问秦深。

　　“每次让你带曦望回来吃饭，你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想见孩子。我不过是去接曦望下学，难不成还能害她不成？”

　　父子对峙时，曦望突然轻轻拉了拉秦深的衣角。

　　“爸爸，你看，爷爷还给我买了巧克力蛋糕吃呢。”她伸手递上一只蛋糕纸盒，“我想等大姑回来，我们一起吃。”

　　秦深垂眸看着曦望，唤起了心底最柔软的一部分，怒气消散的同时，脸上有了淡淡的微笑，转而对秦北念说道，“你过去都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但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再提过去那些事了。”

　　正说着，秦夏的超级跑车开进了庭院中。她看着院子中笔挺站立的各位，将墨镜向下拉了拉，翻着眼白，视线一扫而过。

　　“怎么，都在花园里开会呢？”

　　她动了动神，目光刚好落在曦望身上，冷漠态度瞬间尽散，张开双臂对曦望做出一副可怜状，撒娇道，“你都不第一个冲上来抱大姑，说，是不是不爱大姑了？”

　　曦望上前，面不改色附在秦夏怀中，叹道，“大姑，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别这么幼稚啊？”

　　秦夏和秦深是一对龙凤胎，论年龄，秦夏只早他几分钟来到这个世上而已。论心智，他们曾经都很叛逆，玩世不恭。即便这些年秦深已经稳重了许多，也丝毫没有影响到秦夏继续维持老样子，不问世事，只知玩乐的生活。

　　一家人虽然都在一个城市中生活，但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不容易，秦北念过去并不在意，但随着年龄渐增，再加上这次入院治疗，他越发觉得，每一次家人的相聚，都是难能可贵的。

　　一家人陆续入座，管家孔叔向秦夏秦深姐弟俩报了晚餐的菜单，并询问是否有需要修改和添加的菜品。

　　“你怎么在这呢？”秦夏莫名其妙一句话，带着满满的敌意，将餐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是秦叔叔来叫我吃饭的，我想着秦深喜欢吃甜食，就烤了一道餐后甜点，姐，你尝尝。”
　　金冉冉将餐盘伸到秦夏面前，脸上有甜美的笑。

　　“麦麦，麦麦。”秦夏看着金冉冉，高喊了几声家中宠物犬的名字，麦麦便癫癫的跑了过来，吐着舌头蹲坐在了秦夏面前。

　　秦夏伸手去拿餐盘中的甜品，一块接一块的蛋糕全部扔给了麦麦，待盘中空无一物时，她笑道，“别想了，我弟肯定不喜欢吃，你做的东西，充其量只能喂狗。”

　　“秦夏，怎么和冉冉说话呢。”秦北念呵斥，招呼管家老孔搀扶自己入餐桌，“冉冉，来，过来，坐在秦深旁边。”

　　秦深没发声，不迎合也未拒绝，并拿出一副略带责备的样子，对秦夏道，“姐，以后别这么和冉冉说话。”

　　秦夏冷着一张脸，没应声，扭身吩咐孔叔去厨房加一道甜品。

　　后来的餐桌上，秦深对金冉冉还算照顾，又是为她夹菜，又是嘱咐她少喝冰水，一幅贴心疼爱的样子。

　　金冉冉享受着，虽深知秦深此刻对她的态度，只是为了演给秦北念看，也丝毫不觉得难堪。因为她知道，秦深心里装着的那个人是宁凡，但宁凡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去世，也就意味着她的竞争对手是一个死人。金冉冉觉得，这样的竞争对手基本相当于没有对手。

　　所以即便这些年秦深待她冷漠至极，她也从不肯放弃。抛开父亲的嘱托和金家在商场上依附环通的关系，单单只谈，若她嫁给秦深，是否能稳坐环通董事长夫人的位子。金冉冉认为，这几乎没有什么悬念。因为就算秦深不爱她，心里没有她，但只要他心里一直有宁凡，也就意味着，绝不会去招惹外面的莺莺燕燕。所以在金冉冉看来，嫁给秦深，既能保全荣誉和财富，也不会为了丈夫日后在外面采了哪朵野花而苦恼。由此看来，秦深当然是最佳的选择。

　　金冉冉眉目一亮，朝曦望的碗中夹了一块鱼肉。

　　“曦望多吃点，瘦了妈妈会心疼的。”

　　“靠……。”秦夏爆了一句粗口，直接将筷子摔在了餐桌上，“你这是哪门子妈妈呀，我们曦望有自己的妈妈好么？”

　　“姐，我早晚都是要嫁给秦深的，到时候，曦望总要喊我一声妈妈吧。”

　　“我弟会不会娶你，曦望又会不会喊你妈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我心里当然有数，不然也不会和秦深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说是么，姐。”

　　一时间，餐桌上再次扬起浓浓的火药味。秦深神色依旧，安静的吃掉碗中的最后一口白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询问曦望吃饱没，并告诉她，一会带她去吃最喜欢的冰激凌。

　　曦望开心的点头，随着爸爸离开了餐桌。并在秦深的嘱咐下，对爷爷，大姑和阿姨挥手再见。

　　秦夏冷笑，仅凭秦深口中的一句阿姨便知道自己赢了。而剩下来的时间，她也实在不想继续和倒胃口的人一同用餐，便假装有事，匆匆离开了家中。

　　一道房门闭合的声音过后，一顿家庭聚餐，就这样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