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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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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吃饱了撑的,贾琏脉动脚步走向不远处的假山。
就在他走近后,他看见假山上方升起了烟雾。接着他就闻到了烧纸的味道。放轻脚步绕到假山后,他看见一个丫鬟正在地上烧着什么东西。
丫鬟一心一意烧东西,并没有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
“你在烧什么?”
丫鬟吓了一跳,抱着头尖叫了一声。
这一声,把贾琏给吓的不轻,“你是不是想吓死二爷我!”
丫鬟立马跪在地上求饶:“二爷息怒,奴婢不是成心的。”
贾琏直接越过她快速的把地上还未烧尽的纸片拾起来,仔细看了看,有点像信纸。纸片被烧了一大半,没被烧完的纸上写着几个字,他凑近看了看,上面只有一个字,元。
显然元这个字后面还有别的字,只不过已经成为了灰烬。
丫鬟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不敢抬头看贾琏。
贾琏把小纸片递给丫鬟,问道:“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秋儿,在大姑娘跟前伺候。”
“你为什么烧了给大姐的信?她知道吗?”
秋儿把头压得更低,小声回道:“这不是给大姑娘的信,这是我娘寄给我的家信。”
贾琏板着脸,“胡说,若是家信,你为何要烧掉?”
秋儿抿着嘴,半晌哆嗦着说道:“我娘在信里说我大哥不学无术,整天惹是生非,我怕这信被别的人看见没面子,所以就烧了。”
贾琏冷声道:“还敢狡辩,我看见信纸上写了大姐的名字。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就去问大姐。”
一看没办法蒙混过关,秋儿急了,“二爷别问!我说还不行吗,这信确实是给大姑娘的。”
“这是什么信?是谁写给大姐的?大姐看过这封信了吗?你为什么要烧掉这封信?”
秋儿:“......”
贾琏话锋一转,语气顿时缓和不少,脸上还带着暖暖的笑容,“秋儿,你别害怕,二爷我一向好脾气,你就只管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和大姐说。”
秋儿脸颊微微泛红,立马把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被烧毁的信是工部尚书之子杨谦所写。去年中秋,王夫人带着贾元春去庙里烧香拜佛,烧完香王夫人便去听高僧讲解佛法,贾元春无意听这些,于是带着秋儿去寺庙后边的园子赏花,可没想到天降大雨,她躲避不及还差点摔了一跤,正巧杨谦路过扶了她一把,倾盆大雨中两个人四目相对,那一瞬间,他们各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杨谦为贾元春撑伞送她到可以避雨的地方,然后把他的伞留给了贾元春就要离开。临走时,贾元春向他道谢,并问他家在何处,要还他伞。杨谦报上了名字和住址,这才离去。第二天,贾元春命秋儿去工部尚书府还伞,可秋儿还伞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盒子,说是杨谦担心贾元春淋了雨受寒,给她一盒高丽参泡水喝。贾元春责怪秋儿不懂事,不应该收别人的东西,他本就帮了她,她怎么还能收他的东西。可是责怪归责怪,东西已经收了,于是贾元春备了一份谢礼让秋儿送去给杨谦。这一来一往的,两人竟培养出了感情。
这一年里,两人通过书信传达情意,就连王夫人也毫不知情。上个月,杨谦写信说想要上门提亲,贾元春这才把这件事告诉了王夫人,哪知王夫人铁了心棒打鸳鸯,表面上说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要和贾母商量再做决定,实际上她不仅没有告诉贾母反而警告唯一知情的秋儿不准说出去,也不能让贾元春发现异常。她让秋儿帮她监视贾元春,贾元春和杨谦的信件先拿给她看,然后全部烧毁,若是贾元春问,就说杨谦没有来信。虽然秋儿不愿背叛贾元春,但她更怕王夫人,所以只能无奈答应。
现在贾元春和杨谦就相当于彻底了断了书信往来,他们相互都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贾琏听完直咂舌,不得不感叹王夫人的手段。对待亲女儿都如此,更别说对别人了,那不得更狠?说到底,她和贾母一心就想把贾元春送进皇宫,就是想让贾迎春成为贾府走向荣华的垫脚石,而贾元春的意愿对于她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最后,在他反复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后,秋儿才放心离去。
此时贾元春正在等待秋儿取信回来,可秋儿回来后却告诉她杨谦没有来信。
那封求亲信竟成为杨谦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
“上次的信,你确认送到尚书府了?”贾元春忽然问秋儿。
想到王夫人威胁她的那些话,秋儿硬着头皮说道:“奴婢确实送到了。”
贾元春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很快神色恢复如常,她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我练会儿字。”
秋儿不敢去看贾元春的表情,这会儿巴不得赶紧离开。
见秋儿退了出去,贾元春陷入了沉思。从秋儿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阵淡淡的纸灰味,再看秋儿一副慌张模样,她的心里多少有了怀疑。可秋儿跟了她多年,对她忠心耿耿,她心里是明白的。况且秋儿没道理要破坏她和杨谦的感情。
看来信的事没那么简单。
也许杨谦是回了信的,可她却没收到。
第二天,兴儿找来了画师。
贾琏把要画的图跟画师解释了一遍,画师听了半天,指着面前巴掌大小的纸问:“公子是让我在这张纸上画一只狼?”
“对,画的精致一些,最好把凶恶的表情也画出来。”
“冒昧问一句,公子为何要在这么小的纸上画画?”
不等贾琏说话,一旁的兴儿不耐烦的哼哼道:“让你画你就画,哪儿这么多废话。”说完,他一脸得意的看向贾琏,像是在等他的表扬。
哪知贾琏不及没有表扬他,还狠狠呵斥了他一顿,“混帐东西,这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给王画师道歉。”惹恼了画师,不给他好好画怎么办。
兴儿被唬了一跳,不敢违背贾琏的话,连忙就要向王画师跪下:“是我不懂礼数,王画师别见怪。”
王画师哪还真让兴儿跪,他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他出身寒门,即使因为画功出色有了几分名气,但无官无爵,在官宦世家面前地位比奴才也高不到哪里去。几年前还没画出名堂的时候,那日子更艰苦,刁钻刻薄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如有不满意轻则斥骂重则拳打脚踢都是有的。可眼下这贾府琏二公子的为人瞧着倒与那些纨绔不一样,应该不是恃强凌弱之人。
贾琏谦逊道:“兴儿没规矩,还望王画师别与他计较。”
王画师微微低下头,“二公子客气了。”
接下来,贾琏又耐心的把要画的图讲解了一遍,这下,王画师大概的听懂了,他连续画了大半天,才把贾琏要求的所有图画完。
“王画师辛苦了,等我的铺子开张,您和朋友一起来,我请您玩牌吃点心。”
王画师临走前,贾琏还不忘宣传一下他还没开张的铺子。
王画师走后,贾琏吩咐旺儿去买桑皮纸。他准备尽快把桌游的道具全部制作好,这样铺子就能早一点开张。
正准备让兴儿来帮他制作道具的时候,兴儿却不见了踪影。他走出屋子,发现兴儿也不在院子里。
他刚想回屋,身后突然传来兴儿着急忙慌的声音:“二爷!大事不好了!”
贾琏愤怒的回头,又气又好笑:“喊什么喊,二爷我还没死呢!”
兴儿作势要掌嘴,“二爷,你可知道我刚刚从哪儿回来?”
“有话就说,再故弄玄虚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兴儿浑身一颤,第一反应就是紧紧闭嘴保护舌头,见贾琏瞪着他,他又连忙说道:“老夫人让您过去!”
贾琏皱眉道:“不就是老夫人让我过去吗,你怎么跟天要塌了一样。”
“本来我也以为老夫人就是喊您去用饭,可我认识老夫人院里的环儿姐姐,她跟我说老夫人现在很不高兴,说是......说是......”
此刻的贾琏真想一巴掌拍死兴儿,但他忍住了,“说是什么?”
兴儿左右看了看,然后凑近贾琏身边轻声道:“听说二夫人刚从荣庆堂离开,她去的时候老夫人心情还不错,可她一走老夫人立马就让环儿姐姐来喊你过去了。二爷,您最近也没做什么让老夫人不高兴的事呀,这到底是怎么了?”
贾琏甚至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王夫人在贾母面前说了什么。
他最近都忙着铺子的事,没招她惹她的,她能说什么?
难道是秋儿把他看见烧信的事跟王夫人说了?很快,贾琏就否定了这个猜想。首先秋儿应该不敢说,如果她说了,王夫人一定会以她办事不力而责罚她,她隐瞒都还来不及,怎么肯能说。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他真想不到别的了。
按理说贾母现在一心都扑在贾宝玉身上,是不会有闲心关心他的。所不管贾母找他说什么,他都必须去。他要去弄清楚王夫人到底和贾母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