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灭》归见羽见

8、参选圣女

　　时间总是在我们不经意间悄悄溜走。它是如此强大，强大到让人从五岁变成了十五岁，强大到让孩子长至少女，强大到无声无息地改变了我们的初衷。

　　这十年，对韩明溪来说，是最无忧无虑的十年。而对殷沐瑾来说，亦是他这一生也无法忘却的十年。
　　这十年，韩明溪学会了一切她想要学会的。琴棋书画，天文地理，兵阵布防。
　　这十年，殷沐瑾教会了韩明溪他能教的一切。诗书礼义，为人处世，以及，感情。
　　一切似乎都在往美好的方向发展着，直到那一天。

　　十年后的盛夏。
　　这天，天上的云黑压压的，像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瑾哥哥，今日好像会有一场大雨啊！我最喜欢下雨的日子了，因为每次下过雨，这天地间都变得很澄澈，很干净，也很凉爽！瑾哥哥，你怎么了？瑾哥哥？”韩明溪说了半天，也不见殷沐瑾说一句，心生疑惑。
　　殷沐瑾看着眼前的女子，还有一个月便要及笄的她，身形和脸孔已经逐渐长开，个头已经长到自己的胸口，墨发散开，长止脚裸，一双眼睛好似能容得下整个天地，包括他……
　　这是他的西西，他守护了十年的西西，他准备娶她为妻的西西，他最爱的西西。十年了，他好不容易等到她长大了，等她长到了自己可以娶她为妻的年纪……

　　若非昨夜师傅提醒，他都快要忘了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以及收她为徒的初衷。
　　“你与溪儿，不可行至最后一步。”无影说道。
　　“什么？”殷沐瑾十分疑惑，师傅说的这句……
　　“为师的意思，你不懂？”
　　“徒儿愚钝。”殷沐瑾弯腰抬手作揖。
　　“便是你二人不可圆房！现下可懂！”无影加重了语气。自从收了这女娃为徒，自己这得意门生竟变得愈来愈不成器。
　　“师傅……你……”被无影看破了心意，殷沐瑾不由得局促不安。
　　“莫非你忘了国仇家恨？忘了你身上背负的责任？忘了你那死去的双亲和兄姐？忘了你那日日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外甥？”无影踱步至窗前，抬头望那一轮明月，“瑾儿，十年前为师就告诉过你，国仇家恨当前，不可感情用事，你果真都忘了吗？或是说，你从未将为师的话放在心中？”无影应是最了解殷沐瑾的人，他知道说什么话可以让殷瑾改变心意。
　　“可我……”
　　“你爱上她了？没有她不能活了？呵，当初为师让你收她为徒，是让你利用她报仇，而不是让你与她日日相守，互生爱意。况且，她也不会失去性命，顶多是失了清白。难道，你会嫌弃她？”无影转身走到殷沐瑾身前，靠近他，看着他的眼睛，二人的瞳孔之间只有一掌宽的距离。
　　“自是不会，只是……”
　　“不会便好。为师知道你担心她不愿意，怕伤了她的心。你放心，此事，为师去与她说。”
　　“此事？何事？您想让她做什么？”难道是……入宫！
　　“你别担心。一个月后，十年一次圣女选举便会如期举行，到时让她前去参加。”
　　“那她如何会失了清白？”自己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师傅说的，我都不甚明白。
　　“那昏君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哼，如此美人送去他的身边，能保住清白可不容易！”
　　“……此事，还是我去与她说吧。”我想，再看看她。

　　“瑾哥哥？你今日是……？”韩明溪再次叫他。
　　“西西。”殷沐瑾打断她。
　　“嗯？”
　　“一个月后……”
　　“我知道，是我的生辰！一个月后，我就要及笄了！到那天，我有话要对……”
　　“一个月后，金陵国会进行圣女选举。”韩明溪的话再次被打断，“到时，你去参加，务必，成为圣女。”
　　“什么……瑾哥哥，什么圣女，我不想当圣女，我想……”
　　“这是为师的命令，你必须遵从。”殷沐瑾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了。白色的衣袖擦过韩明溪的手指。
　　韩明溪伸手去拉他，却只拂过了他的衣袖。

　　这是他第一次自称，为师。
　　“瑾哥哥……”她追了出去，却绊倒在院中。眼看着殷沐瑾愈走愈远，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轰隆隆……”
　　老天果然不识趣，下起了大雨。
　　韩明溪就这般在院中坐着，哭着，淋着雨，伤着心。红色的裙角满是泥泞，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一切，似乎要变了。又好像，从来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