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旎旎果子

19、第 19 章

　　“阿树，你怎么又乱发脾气了！”
　　英走去把护士扶起来，又诚恳地向医生和护士一一道了歉。
　　阿树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
　　把医生和护士暂时请到外面后，英又转身收拾起地上的一片狼籍——把纸杯丢进垃圾桶，把枕头拍干净放回床上，在做这些事的同时，她一边说着：
　　“我知道，阿树你最讨厌打针了嘛，不过，既然生病了，就要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疗，不然把病拖得更严重了，受苦的也只会是你自己，没人可以代替——”
　　“呵——”阿树侧头冷笑，“反正我也没指望别人代替——”
　　英转身面向他——
　　“那你想怎么样呢？”她语气依旧冰冷，面对阿树苍白的容颜，她也依旧不带一丝同情或怜惜：“你这样闹，又得不到任何好处——”
　　阿树昂起下巴迎向她，“那你还来做什么？既然这么讨厌，你就不要来啊，反正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不是吗？我也不是故意要拖你后腿的，咳，咳咳——”
　　阿树扭身咳嗽起来，英见状，叫老罗把医生请进来，阿树说不必了，他掩着唇，再次露出一道凄恻的冷笑——
　　“你放过我吧，难道看见我扎针，你就能痛快不成？我再也不想听你的骗了，像小时候那样，总是跟我说，打了针就不疼了，英会一直陪着你的，放心吧，阿树，可结果呢，”说着，阿树仰天长笑，可是笑着笑着，整个人又无力地向后跌到床上——
　　顾云雀看得万分揪心，尤其是阿树都已经倒到床上了，可是那个阿英还是就那样直挺挺地站着，也不说去扶一下什么的——
　　世上果真有那样铁石心肠的女人吗！
　　“阿树，你成熟点，”非但如此，英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责备着：“你已经不是五六岁的小孩了，如果连照顾身体这么点小事也不能自己做的话，那我还能指望你什么呢！”
　　太过份了吧，这个女人！都这个时候了，她就不能先抛开家长那一套、关心一下阿树吗？没看到他已经都难受得蜷起身体，仿佛连再反驳一句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喂！”顾云雀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冲进房间，对英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没看到阿树不舒服吗？都这个时候了，你就算不愿意哄哄他，至少也可以不用再骂他吧！”
　　英漠然地瞥过来一眼，“这是我们的家事，请顾小姐不必费心，老罗！送顾小姐回去——”
　　“是。”老罗答应着，走进来，请顾云雀走。
　　顾云雀不走——
　　“对不起，就算这个时间送我回去，学校也已经关门了——”
　　英默然，稍后说：
　　“那你想怎么样呢？”
　　顾云雀说：“我要留下来，没房间睡也没关系，反正我熬夜熬习惯了——”
　　英眯了眯眼，向顾云雀走近了一步——
　　像是要把顾云雀一眼看穿似的、她就着灯光、将目光牢牢地盯在顾云雀的脸上——
　　她语气不变、但眼底却似乎涌动着一道深切的仇恨——
　　“那么，”她说：“请容我再多嘴问一句，你跟阿树的关系是——”
　　跟阿树的关系？
　　她这是、以阿树家长的身份来问的吗？
　　看她的样子，好像跟阿树的关系很亲密，她是阿树的姐姐吗？虽然年龄上可以如此解释，但她的长相却与阿树天差地别，阿树洁白、美丽、妖艳，而这位，却看上去质朴、毫不起眼，五官没一处惊艳，皮肤也偏黄，她只是一个十分平凡的女人而已。
　　“你凭什么问这个？”顾云雀冷笑道：“我跟阿树的关系，需要跟你报告吗？”
　　英仿佛很惊讶似的、微微张了张嘴，看到她吃瘪的样子，顾云雀感到十分爽快，如果能代替阿树把这个女人给惹毛的话，那她今晚留下来也就算不上没意义了——
　　“这么说，你还不知道我是阿树的谁吧？”
　　顾云雀挑了挑眉，内心涌起好奇，但她硬是忍住，不想被英看出来。
　　英忽然又淡淡地笑了笑，说：
　　“你好，我是阿树的姐姐，初次见面。”
　　果然是姐姐！
　　顾云雀怔了怔，看见英向她伸来的右手，她犹豫着要不要握——
　　“好了，这下你也可以告诉我你跟阿树的关系了吧？”
　　英笑得越发自然了，好奇怪，之前她绷着脸时总觉得她像个可恶的巫婆，可一旦笑起来，发觉她还是长得挺好看的，眉眼间也透出十足的温柔来——
　　好奇怪。
　　果然是姐弟么，这两人都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两面性。
　　“我——”
　　顾云雀正要开口，忽然有人打断她道：
　　“她是我女朋友。”
　　是阿树。
　　只见他已撑着床缓缓地站起来，老罗要过来扶他，被他摆摆手拒绝了，他移步到顾云雀身后，轻轻握住她的双肩，同时又俯身到她身边、态度亲昵地轻轻一笑道：
　　“怎么样，我女朋友是不是很漂亮？姐！”
　　不知为何，顾云雀从这一声“姐”中听到了无尽的讽刺。
　　英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
　　阿树把额头搁在了顾云雀的肩膀上，稍后，他吃吃吃地埋头笑了起来。
　　顾云雀正迷惑着阿树为何要这样介绍她时，只见英冲着她苍白地一笑：
　　“是吗，那么，之前是我怠慢了，还请顾小姐见谅！”接着，她又转头对阿树说：“你这孩子，是因为女朋友在，所以才撒娇的吗？你呀，也不怕被人笑话！好了，别闹了，就算看在你女朋友的面子上，好好打针吧？我去请医生进来——”
　　“站住！”
　　一见英要走，阿树又把她叫住：“你要去哪里？”
　　英挺直后背说：
　　“既然你有人陪了，我就不在这儿碍事了，你好好休息，我还有工作要做——”
　　阿树悲愤难挡，他踉跄地冲到英的面前，向她苦苦哀求：
　　“来都来了，为什么又要走？难道工作真的比我还重要吗？如果，我今晚就死了呢？你也不愿意留下来吗？”
　　顾云雀听到这里时，不知为何，心脏猛的一阵收缩，虽然明知阿树只是故意在找话想刺激阿英而已，她却有种阿树真的会死掉的感觉……
　　英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十分无奈似地看了阿树一眼说：
　　“阿树，别孩子气了，你也知道，我做那些工作都是为了谁——”
　　阿树用力甩起头来，果然像个孩子那般任性地说：
　　“可是我不需要！比起那些，我更想要的是英你能留在我身边陪我！”
　　阿树眼里涌动着泪光，即使是陌生人，此刻也忍不住对他产生恻隐之心了吧，可是阿英却依旧面不改色、冷酷无情地对他说：
　　“够了，阿树，你再这样，我就真的要不理你了！麻烦你懂事一点，别再给我制造麻烦了好吗！再这样下去，只会让咱俩都痛苦，我不想半途而废，我不想失败，请你不要再来妨碍我了！！！”
　　阿英使劲地掰开阿树的手，然后大步走出房间。
　　稍后，医生和护士一起走进来，但是阿树却拉起顾云雀的手，推开众人，逃出房间——
　　“阿树，你要去哪里？”
　　尽管背后响起了英的惊呼声，但阿树没有回头，而顾云雀也一样没有回头。
　　她跟着阿树尽力地向前奔跑着，这种像是逃亡般的感觉，让她倍感刺激——

　　都快十一点了，客房里还亮着灯。
　　起来喝水的晓夜上前敲了敲门。
　　看到哥哥晓昼果然还在俯案工作，感到心疼的晓夜赶忙走进去把桌上的文件通通拢了起来——
　　“不是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吗！这么晚还不睡！”
　　晓昼一见是妹妹，顿时松了口气。
　　“哎，睡不着，干脆起来把明天要用的文件再看一看，你怎么也没睡呢？”
　　“口渴，起来喝杯水，你要不要？”
　　“好。”
　　两兄妹一起来到厨房。
　　“东君怎么样，烧退了吗？”
　　“嗯，退了些了，不过你也知道，他一旦发烧，没两三天是退不下去的。”
　　“真是太辛苦你了，还要带孩子呢，东君也太不争气了！”做哥哥的，尽管也疼惜妹夫，但到底还是更帮着妹妹一些。
　　“你可千万别在东君面前说这种话！这两年，他已经病得很少了，平常也挤出时间去锻炼了的，实在是最近工作太忙了，不小心才病倒了，他也不想的好吗！”
　　晓昼摇头——
　　“你呀！打从一开始，就总是站在东君那边，简直不把我这个当哥的放在眼里！”
　　晓夜莞尔一笑——
　　“反正你现在又有个妹妹可以疼啦？”
　　“妹妹？啊，你说小雀嘛——”
　　“嗯！”晓夜拄起右腮，“怎么样，那孩子，最近有没有又惹你生气？”
　　说是惹他生气，可晓夜的脸上尽是揶揄的表情，倒像是十分期待自己哥哥被人欺负似的——
　　晓昼苦笑道：
　　“想惹也惹不着啦！人都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念书了，不过说起来，她要是能像以前那样总惹我生气倒还好了！”
　　“你这不是没事找虐么！”晓夜笑倒。
　　晓昼一脸忧心忡忡——
　　“她一直都没用我给她的钱，我也从她同学那里听说，她一直都在外面打工——”
　　晓夜轻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担心她，不过，我倒也十分理解她，真是个好孩子啊，改天，抽个空，你去北京看看她吧，哪怕只带她出去吃顿饭呢！”
　　晓昼说：“我也想啊，只是最近实在太忙了，就连来你这边，也是因为明天要出差才有空顺道过来的——”
　　正说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
　　阿立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闪烁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