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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庄幼贞只觉得身上黏糊糊的,被子里湿的很。她想挣扎着坐起来,可实在是没有力气,最后还是冰竹将她扶起来,靠在了榻上。

      “公主,您现在感觉如何?”冰竹关切的问。

      看冰竹的样子,似乎是担心坏了。

      庄幼贞揉了揉太阳穴,她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不解的问:“我这是…怎么了?”

      “公主您不记得了?”冰竹一边细心地帮庄幼贞更衣,一边解释道:“您昨日夜里得了温病了。”

      “温病?”

      “您昨日沐浴后说是头疼,便睡下了。可半夜竟开始说起了胡话,奴婢看您脸颊通红,便伸手摸了摸额头,没想竟烫得很。于是赶紧拜托穆校尉联络郎中给您看病。这不,您烧了一晚上,不久前才刚退的烧。”

      听着冰竹的叙述,庄幼贞好像有了那么点印象。

      她垂眼叹道:“我竟然都不记得了…”

      “您烧的厉害,总归是不清楚的。”仔细的帮庄幼贞系好带子后,冰竹继续说道:“不过,穆校尉也真是贴心。”

      “怎么?昨日还在那儿吃味,说了不少人家的不是,今日就改口了?”庄幼贞先是一愣,随后笑着点了点冰竹的额头:“你这是不是变得太快了?”

      提起昨日,冰竹有些羞愧,她低着头扭扭捏捏的揉着衣角:“公主您就别拿奴婢开玩笑了,昨日是奴婢一时…一时…”

      冰竹说了半天,最后竟有些赌气道:“反正是奴婢不好,奴婢昨日跟穆校尉道过歉了。”

      “哦,是吗?”庄幼贞挑眉勾了勾嘴角,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冰竹被看的头低的更往下了,红着脸,小声说道:“昨…昨夜穆校尉在这守了一夜,直到您退了烧她才肯回去,换手帕什么的也是她亲自来,都不让奴婢们插手。”

      “……”听了这话,庄幼贞脸上的笑意凝住了。穆平遥大病初愈,本就由着她在雪地里胡闹了一通,现在还为了她熬了一夜……若是染了自己的病气,这可如何是好?

      冰竹许久没听到庄幼贞的反应,抬头一看对方正紧蹙着眉头,便心知庄幼贞又在多想了,出言劝道:“公主,您别担心了,奴婢瞧着穆校尉走的时候,除神色略有疲惫外并无其他不妥,您还是顾好自己的身子,早日康复,也不枉费穆校尉的一片心意呀!”

      庄幼贞闻言点了点头,到底还是自己身子骨太弱,才会这样麻烦穆平遥。冰竹说得对,眼前她能做的,除了感谢也没有别的。

      而这样无用的感谢,她已经对穆平遥说过不知多少次了。

      庄幼贞稳了稳心神,强行把心底那抹担忧按下,由着冰竹继续帮她更衣。

      等身子爽利了,她也得为穆平遥做些什么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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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平遥是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的。

      许是过于疲倦,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

      她起身推开窗,日头已上三竿。看来自己也只睡了两个时辰,不知道清平公主此刻怎么样了。

      想到庄幼贞昨夜烧的面颊通红的样子,穆平遥有些担心,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动身去往庄幼贞所在的别院。

      行至校场附近,嘈杂之声愈重。

      看来这就是扰她清梦的声音来源,穆平遥随手拦下一个从那边过来的侍女,问道:“谁在校场吵闹?”

      侍女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回小姐的话,是云少爷同府兵蹴鞠呢。”

      真是胡闹!穆平遥遣走侍女,大步走进校场。

      刚踏进门,就见一颗球带着呼啸的风声朝面中飞了过来。

      穆平遥一个闪身避开,面带愠怒:“穆云!”

      不远处嘈杂声骤然而止,紧接着一个健壮的身影跑过来,停在了穆平遥面前。

      “姐,你怎么来了?”穆云咧着嘴,笑得极为灿烂。

      “怎么,我不能来?”穆平遥看他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来气,语气越发严肃,“此处离公主的别院不远,你们闹成这样,让公主怎么安心养病?”

      “嘿嘿,我以后注意着点,下不为例,下不为例。”穆云挠了挠头,一会儿又莫名凑近,盯着穆平遥的脸偷笑。

      穆平遥不明所以:“看我作甚,好笑吗?”

      “没什么,”穆云一边说,一边寻找着可能的逃跑路线,“只是发现家里的铁树原来也会开花,看来清平公主的魅力——”

      没等他说完,穆平遥的脸倏地黑了下来,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你可别恼羞成怒——”

      余光瞥到穆平遥逐渐捏紧的拳头,穆云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姐,今日早朝边疆来报,豫南王又打了胜仗,不久便可以班师回朝了!”

      “是么……”听到豫南王要回来,穆平遥面色微怔,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看来护卫公主的重担,也将要卸下了。只是,怎么心中反而没有往常任务完成的轻松感呢?

      看着自家亲姐一时陷入了沉思中,穆云终于松了口气,趁着功夫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了。

      穆平遥摇摇头,将心中那股空落落的劲儿甩到了脑后。

      “或许是最近太闲了吧。”她自言自语道。

      穆平遥一路来到了别院,进了内屋,庄幼贞正靠在榻上同冰竹讲话,虽然脸色仍有些差,但同昨夜相比已然是好了很多。

      “清平公主,身体可是好些了?”

      “穆校尉!”看到穆平遥出现在面前,庄幼贞有些吃惊,面色微微泛红,“你不是在休息吗?”

      穆平遥笑着说:“已经休息过了。”

      话虽如此,可满打满算,她也不过睡了两个多时辰而已。

      想到这里,庄幼贞心中歉疚,低声道:“都怪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清平公主客气了,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穆平遥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不知该怎样安慰她才好。

      谁知庄幼贞却不用她安慰,停顿了半晌,说道:“我想……可否请穆校尉教我一些强身健体的法子?”

      这个要求让穆平遥有些意外,她定定地看了对方两秒,见庄幼贞的双目明亮,眼神坚定,才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稍微犹豫了一下,穆平遥答道:“可以。不过,得等公主病大好了以后。”

      “穆校尉放心吧。”庄幼贞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整张脸都有了神采。

      仿佛受了她的感染,穆平遥的心情也如同雨后的天空一样,一扫阴霾。

      直到推门离开的时候,脸上仍挂着浅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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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病了以后,庄幼贞就很少出别院了,期间长公主来看望过几次,而穆平遥则因为忙着准备穆老爷寿宴的事情很少过来。

      日子一天天过,很快便到了寿宴当天。

      这一日,穆府张灯结彩。从王公贵族到商贾名流,都不放过这个和穆家搞好关系的机会。

      许久没出别院,庄幼贞的心中着实有些兴奋,一番收拾后,便踏出了院门。

      早已有穆家的侍女候在别院门前,恭敬的说道:“公主,小姐叮嘱奴婢带您去筵席。”

      庄幼贞虽因没见到穆平遥有些失落,但也知道对方定是要忙一整日,于是没有多言,答了声“好”便由侍女带路了。

      曲曲折折的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一座气势雄伟的建筑终于出现在了路的尽头。牌匾上“仁寿堂”三个大字,金晃晃的,仿佛在彰显着主人的地位和威严。

      庄幼贞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正在接待宾客的穆平遥。

      那人面带笑意,身穿一件雪白曲裾,披着赤红与黛蓝相间的对襟大袖褙子,如瀑的长发高高束起,一改往日的冷淡肃杀,整个人如骄阳一样明艳。

      冰竹也认出了远处的穆平遥,后知后觉地感叹道:“想不到穆校尉打扮一下,竟也如此好看!”

      庄幼贞没有应答,只是痴痴地望着人群的方向,一时竟失了言语。

      穆平遥正同前来贺寿的宾客寒暄,无形之中却觉得有道目光在追随着自己。

      她转身一看,原来是三公主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三公主面带微笑,她面容清秀,鼻梁高挺,脸部轮廓分明,看起来十分随和。前几个月被皇上派出去巡查,不知何时竟回来了。

      “不知是三殿下驾到,臣有失远迎,”穆平遥赶忙后退了一步,欠身行礼,“臣这就为您引路。”

      “无妨,又不是没来过,”三公主摆了摆手,“本殿自己进去便可。”

      说完,没等穆平遥反应,便带着随从往里走去。

      穆平遥也不再坚持,只是恭敬地做了个揖:“三殿下请。”

      三公主到底是随性。既不像五皇子豫南王那样孤戾易怒,也不像二皇子文轩王那样阴险多疑,她性格爽朗,办事得体,文韬武略,堪称大任。

      然而至今为止,却还没有封号。

      穆平遥叹了一口气,君心难测。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位优秀的公主,只能收起锋芒,在两个兄弟的威荫下过活。

      “穆校尉。”

      正当她惆怅之际,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穆平遥猛地回头,庄幼贞正笑着冲她走来。

      对方今日神色大好,上身着一件嫣红色的蔷薇刺绣短衣,下穿湖蓝色戏蝶襦裙,雪白色的丝带系于腰间,随着行进的节奏微微飘荡。

      多日未见,穆平遥的心中竟生出一股奇异的惊艳之感,连唇角的弧度也不自觉地上扬了许多。

      “公主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庄幼贞微微地点了点头,刚要回答,就见冰竹从后面探出了头:“公主的病早好了,只是穆校尉不来,心情不那么舒坦罢了!”

      庄幼贞面上一红,作势要打:“胡说什么呢!”

      穆平遥却当了真,急着向庄幼贞赔罪,好一番解释。

      直到众人被她这副率真有趣的样子逗笑,她才知道自己又迟钝地误解了冰竹的玩笑,只得尴尬地咳了两声,将心中的尴尬掩饰了过去。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前来贺寿的宾客越来越多,庄幼贞不愿在此给穆平遥添麻烦,向穆老爷献上贺礼以后,便随侍女先行进入了屋内。

      屋内已经坐了许多人,正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什么。

      庄幼贞在侍女的指引下落座,待周围的人见过礼后,开始观察四周。

      她位于行首,后面都是家眷,三五成堆,多的是话要谈。而对面一侧几乎是清一色的官服,或许是下了朝一同赶来的,却不都是男子。

      庄幼贞看着对面那些清丽的面孔,轻声询问:“那便是沧耀国的女官?”

      侍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语气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自豪:“回公主的话,那确是咱们沧耀国的女官,都是通过层层选拔才被任用的,比那些男子厉害多了!”

      庄幼贞心中波澜微起,她只知道在沧耀国的女子可以上朝为官,却不知在这种场合,那些女官竟也能同男子平起平坐,更没有亲眼见识过女官们的风采。

      这样想着,看向她们的目光就又多了几分钦佩和羡慕。

      宴席即将开始,穆平遥从外面进来,坐在了庄幼贞的身侧。

      见对方神情落寞地盯着对面的女官,穆平遥猜到了些什么,本欲张口安慰几句,却因周围人多杂乱,又咽了回去,只沉默地帮庄幼贞将银著摆好,放在了她的面前。

      庄幼贞回过神来,冲穆平遥微微笑了笑,穆平遥这才将一颗心按回了肚子里。

      酒足饭饱,宴席过半,突然有一个书生模样的官员站了起来,作了作揖。

      “时值老师寿辰,学生作诗一首,以表心意。”紧接着便在众人的叫好中清了清嗓,吟了一首贺寿诗。

      一听有人起了头,在座的都不甘落后,暗自铆了股劲儿,一个接一个的吟诵起来。

      庄幼贞从未见过这种架势,不明所以地看着穆平遥:“怎的突然作起了诗?”

      穆平遥低声说道:“都是些文人墨客的较量,公主不必理会。”

      庄幼贞松了口气,要论即兴作诗,她可不擅长,毕竟在沽蓝国时,读的都是女德女训,这可作不出什么好诗。

      然而天不遂人愿,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一群文人吟完诗,不知是谁起了头,说久闻清平公主才学,希望能讨教一二。

      一瞬间,赞同者众,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在了庄幼贞身上。

      而视线中央的庄幼贞却笑不出来。她从不知道自己还有才名在外,很显然,这是某些人针对她的一场阴谋。

      不,或许是大部分人,都在等着她这一次的出丑。

      庄幼贞攥紧了衣袖,看着周围向她投来的那些眼神——冷眼旁观,兴致勃勃,跃跃欲试,有的甚至带着明显的恶意。

      穆老爷虽酒意正酣,心中却一片清明,见此急道:“诸位之间的讨教,扯上公主作甚?”

      却有人不服道:“穆大人此言差矣,说好只是讨教,难道我等卑贱之躯,不配公主屈尊?”

      穆平遥早已按捺不住,一听这话便要拍桌而起。

      一只手刚刚抬起,却又被另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按了下去。

      穆平遥不解地往旁边看去,只见庄幼贞微笑了一下,冲她摇了摇头。

      接着,按住她的那只手松了松,消失在宽大的衣袖中。

      只见庄幼贞抬起头,目光定定地投向那要同她讨教的书生:

      “那本宫便屈尊,同你较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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