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3.26给歌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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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水声。
从花洒喷涌的水流冰冷到有些刺骨，少年却只是露出空茫的表情，任由水洒在自己身上。
水流淋湿了少年纯黑的外套，接着浸透了他雪白的衬衫，最终他被淹没。而少年只是缓缓地后仰，任由水流将他吞没，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他在水中沉浮，雪白的绷带散开一角，仿佛在水中作画。
少年任由水淹没自己的鼻腔，窒息产生的恐慌感逐渐浮现心头，却又因为久违的宁静而强行平复下来。
——真安静啊。
他想。
——就这样死掉的话，是不是就能去往书中描绘的“天堂”呢？
“自杀的话，可没办法到达你想去的天堂哦。”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内心所想，突然出现在他上空的某种存在打破了寂静，说出了只有他一人听得到的话，“虽然和那些伪善的家伙合不来，不过‘他们讨厌自杀的人’这件事，我姑且是知道的。”
他在水中睁开了眼，看到了浮在浴缸上空，一脸惬意看着他的白衣少女。
少女一身白袍，刻着金色纹路的兜帽将她纯黑的发笼入其中，只留几丝碎发垂落肩头。
不知道是水折射导致的错觉，还是那本就是一双被黑夜祝福的眼，他与那暗蓝双眼对视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星河。
大概是灯光太过刺眼吧，他仿若幻觉般地看到了少女浑身发着光。
——是天使吗？
他想这么问，但张开嘴时，却被呼出的气泡模糊了双眼。
“你有见过带着镰刀的天使吗？”听到了他心音的少女，将手中的纯黑镰刀转到背后，朝他不满道，“当然是死神啦~死神~！是窥伺你灵魂的死神小姐哦？”
“你是要自杀对吧？”
自称死神的少女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任由他的意识在水中逐渐模糊。
“好啦，快一点死掉，然后把你的灵魂交给我吧~”
“难得见到像你这样对‘死亡’抱以爱意的人类呢。这简直是在向我‘求爱’嘛，虽然是人类，但难得让我觉得顺眼。”
——原本，他是想就这样的死去的。
可因为她的出现，他所渴望的寂静被打破，赴死的心情也随之散去。
……说什么向她求爱，真亏她能说出这样的话。
少年将手伸出水面，抓住了浴缸的边缘。
他借力从水中坐起，冰冷的水刺激着他的神经，却又任由水珠从发丝滴落水面卷起涟漪，甚至懒得管湿发贴在脸颊的不适感。
“死神小姐有看人类男性洗澡的特殊爱好吗？”
他咳嗽了几声，近乎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本该强烈跳动的心脏，因为他“引以为傲”的控制力，保持着正常的频率。
“谁会有这种无趣的爱好啊。”死神小姐这么说的时候，并没有人类女孩的娇羞，反倒一脸诧异，“还是说这是你们人类女性的喜好？”
“真失礼诶，怎么可以把我和人类做比较？”
少年难得失语。
“不过算了，看你这么‘特殊’的份上，我就不生气了。”
明明刚刚还生气，现在又轻易揭过。
他注视着少女多时，心里判断着眼前的一切并非幻觉。
虽然想死，但他也不想被人（或者说神）围观着死去，于是他决定让自己好受一些，离开了浴池的冷水。
“咦？你不死了吗？”
注意到他从水中出来，死神少女的表情有些失望，“你明明想自杀的吧？继续下去不就好了？虽然你的内心黑漆漆的一片，但是灵魂却很漂亮呢~我好久没有看到这种想让我收藏起来的灵魂了。”
“……漂亮？”
“是啊。”她笑眯了眼，语气透着纯然的欣喜，“是很漂亮的绯红，就像夕阳那样。”
那是他第一次从别人身上，感觉到纯粹的、带着欣赏的“善”意。
“那真抱歉啊。”
最终，少年露出故作无害的笑来，“既然这么珍贵，就不能被别人轻易拿走了……你说对吗，死神小姐？”
死神小姐瞪大了眼，有些生气地侧过头。
“反正你会死的。”她说，“没有人能从死神手里逃脱。”
飘在半空的白衣少女，如此断言。
这就是，太宰治和死神小姐的初次相遇。
[2]
“你是说……神明吗？”
港口Mafia医务室的大门敞开，坐在里面的男人穿着医生专用的白大褂，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甚至因为这份意外，他连配置的药剂也停下了步骤。
“森医生，我说的是‘死神’。”
面对医生的问题，绑满了绷带的少年语气认真地反驳。
他百无聊赖地摇晃着手中的试管，唯一露出的左眼看着试管里的药剂混合，直到它在少年鸢色的眼中，变成难以言喻的糟糕颜色。
“太宰君，这个世界没有神明。”
医生明明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但那双偏红的紫色眼眸，却带着隐藏极深的恶意，“难道不是因为太宰君总想着寻死，才会有这种‘幻觉’吗？”
是幻觉吗？
太宰也曾这么问过自己，但最终他确定，他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并非幻觉。
“太宰君的异能很‘出格’。”医生双手叠在一起，像往常一样耐心地与他分析，“旁人的异能很难影响到你，可你又认定自己身边有神明的存在——好吧，是‘死神’——甚至产生了特定的‘对话’。”
在太宰的目光下，医生做出妥协的无奈表情，尽管这是装的。
“排除异能的干扰，作为一名医生能给出的结论就是……”
“——幻觉，或者说多重人格。”太宰冷静地接过医生的话，“森医生是想说，我因为太过想死才会产生‘合乎我意’的幻觉，甚至因为长时间自杀失败导致心情压抑，为了逃避‘未能成功寻死’的事实，我最终诱发了心理疾病？”
森医生没有说话，只是嘴边的笑意深了一些。
“……呼，或许如此吧。”太宰将最后一份药剂混入试管，没有否定他的结论，“明明对别人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怎么我就总是失败呢？”
“或许太宰君是被死亡偏爱的人呢？”森医生玩笑一般说着。
但少年却下意识仰头偏移了目光，对上了一双宛若星空的眼眸。
眼眸的主人一直安静地听着他们对话，却不做任何评价。
只有他的目光对上她时，少女眨了眨眼，露出与“死神”这个称呼相匹配的邪肆微笑，对他做了个口型。
「今天要死一下试试吗？」
少年摇晃试剂的手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错开少女期待的视线。
他将圆椅调了个头，朝对面的医生道，“森医生，‘被死亡偏爱’什么的，你这是在诅咒我吗？”
“怎么会。”看不到少女的医生没有注意到他方才的异常，只是下意识循着声音看向少年，“我明明是——等等，太宰君，你手上的药剂是？”
“啊，这个。”少年露出孩子气的自豪表情，“是用医生的药剂配的‘自杀新作’，全都是‘致死量’哦！”
说着，少年闻了闻他亲手配置的药剂。
“呃……这个味道，只是闻着就觉得难以入口了！”少年露出嫌弃的表情，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心血扔进了一旁的废料桶。
“……你这是浪费我的药剂啊，太宰君。”
目睹少年做出无用功的森医生叹了口气，妥协般开口，“既然太宰君这么想死，不如最后帮我做一件事吧？”
太宰闻言淡了表情，鸢色的双眼静静地看着医生，沉默了下来。
医生对他突然的冷淡没有丝毫意外，他用温和的语调朝少年说出了条件，随后淡笑着给出了交易的报酬，“……就用你想要的致死药剂作为交换，如何？”
室内安静了数秒，少年才重新露出笑容。
他回答，“好啊。”
直到此刻，死神小姐才偏头，主动看向了少年。
——口是心非是人类的特性吗？
她有些许不解，但随后便打消了探究的念头。
——管他呢，反正她要的只是他死后的灵魂嘛。
几日后，港口Mafia易主。
在前代首领的卧室，年幼的少年亲眼目睹了组织首领的更替。
除了少年，无人知晓那天见证了这一切的，还有一位飘在少年身侧的白衣死神。
“灰蒙蒙的，还这么浑浊，白送我都不想要啊。”
也只有少年听到了这句、在前代首领死后，白衣死神给出的唯一评价。
或许正因如此，少年那颗被黑暗包裹着、压抑着的心脏，有了短暂的喘息。
独自一人的时候，少年自言自语般开口。
“你会带走前代的灵魂吗？”
“人类会把丢弃的垃圾留在家里吗？”
并非幻觉的死神小姐，给出了理所当然的回答。
“……是这样啊。”
他笑了笑，“不是垃圾真是太好了。”
就这样，为了灵魂的死神小姐，彻底和太宰少年绑在了一起。
“……喂，你在做什么？”
“吨吨吨……当然是喝森医生、不对，是森首领给我的致死药啦——吨吨吨……”
“既然如此，”死神小姐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你为什么要把解药也喝掉啊！”
“诶？”面露不解的少年在死神小姐的示意下，拾起被他扔到一边的药瓶，“……啊，居然是真的。”
两瓶药剂分别写着不同的字，因为写在瓶盖里侧，他拿到的时候还真没注意。而他率先喝的那瓶——是解药。
“森首领又骗我！说好的是致死药呢！”
“明明是你看都不看就直接喝的问题吧！可恶，你这样我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你的灵魂啊！”
那个时候他想，稍微晚一点死掉，或许也没那么糟糕。
反正和他相比，还是“被迫加班”的死神小姐更惨嘛！
[3]
在新首领的带领下，港口Mafia与外部的争斗总算结束。
可能港口Mafia注定了多灾多难，在死神小姐驻扎现世的两年后，港口Mafia内部出了“叛徒”，虽然因此得到了某位强力成员，却也让港口Mafia内部动乱了一阵。
而后又两年，港口Mafia再度爆发了新的动乱——他们因为某些原因，与国外的组织Mimic进行了对战。
真算起来，与Mimic对战导致的损失也不算多。
除了为了组织半自愿赴死的森鸥外，唯一受伤的港口Mafia高层，只有晋升干部的太宰治。
与其说受伤……不如说是命悬一线。
没有带任何属下的太宰，就连给自己搭档传信都做不到。
唯一知道他处境的，只有一心期待他死亡，以取得他灵魂的死神小姐。
“搞不好这就是你人生的‘最后一刻’。”
面对脸色苍白的少年，死神小姐却没有半分紧张，甚至勾起了稍显邪气的微笑。大概是灵魂即将到手，她的语气都欢快了不少。
“看在你灵魂深得我心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
少年的双眼已经无法看清事物，但他的精神却十分清醒。
他甚至想到，如果在这里死去，港口Mafia会有什么变动，其它势力又会如何重新洗牌。
他想到了两年前无意得到的那本“书”，又仿佛走马灯一样看到了“书”中记载的内容。
书里没有只有他能看到的死神小姐，却有另一个改变了他人生的“友人”，而他早已经主动将这个人推离了他的生活。
那个人是……
“何不用你的灵魂向我求得唯一的‘奇迹’？”
耳畔是熟悉的、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
“太宰，告诉我你心底的愿望吧？”
她用比起死神更像恶魔的诱惑语调，向他说道，“什么都可以哦。”
……愿望？
思绪逐渐迟钝，呼吸渐渐被剥夺，属于他的人生即将迎来终结。
——不可以。
他还没有改变“太宰治”想要改变的事。
“我想……”
他的声音微弱，但死神小姐却毫无困难地听到了。
“嗯嗯~你想？”
“我想活下去。”
“嗯嗯~你想活——嗯？！”
死神小姐的声音停顿了片刻，看不到她表情的太宰，无法知晓她此刻的表情不是灵魂又跑了的恼羞成怒，而是疑惑。
——想活下去？
不对，是“还不可以死”。
听到他心音的死神小姐，决定贴心地不拆穿他的话。
——算了，反正他活不了多久。
谁让她是从不说谎、信守诺言的死神小姐呢！
“好吧好吧~既然如此……”
少年意识消失的前一刻，听到了死神小姐无奈的妥协。
“……就再放你一马吧，下不为例。”
再度苏醒，是一周后的事情。
参透了书的少年决心继承被杀害的森鸥外，亲自坐上首领的位置。
只为了此世与他互不相识的某个人。
“死神小姐。”
“嗯？”
“你会为了一件对你而言毫无益处的事情，做出努力吗？”
“重点不在于对我‘是否有益’。”死神小姐颇为随意地回答，“能让我行动的唯一动力，是‘我想要这么做’——总之，需要考虑的只有我自身的喜好。”
“真是死神小姐会有的回答，但是……你说得对。”
“死神小姐。”
“又怎么了？”
“死神小姐会一直陪着我吗？”他停顿了一下，毫无异状地补充，“我是说——在拿到我的灵魂前，死神小姐都不会放弃吗？”
“那当然，死神可不会放弃她的猎物。”她没有犹豫地回答，“所以放心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死去。”
“呜哇，简直和被告白一样。”
“嗯？事到如今还害羞了？明明第一次见我就一直在心里念叨‘想追求我’、‘拥抱我’，甚至想尽办法‘见到我’啊。”
她一脸淡定地说着一般女孩绝对会脸红的话，这让他有点后悔起了这个话题。
“那完全不一样吧？”
“我是死神，你渴求死亡不就是在渴求我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尽早结束这个让他气闷的话题。
“……麻烦现在就忘掉那些话吧，死神小姐。”
[4]
最近太宰总在暗处鼓捣什么。
对人类事务没什么兴趣的死神小姐，当然不会主动问他在做什么。
所以当太宰约她出门时，死神小姐因为感到意外，选择答应。
“死神小姐，今天我们要去见一个人。”
“是你去见。”死神小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不喜欢白天出行。”
“但你还是跟过来了啊。”
“那是为了尽早得到你的灵魂！”
死神小姐看到他脸上明显的笑意，突然觉得有些不爽，但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的死神小姐，只是无意识挥了挥自己手中的镰刀，选择不再和他对话。
他们走进了一间酒吧。
昏暗的环境让死神小姐十分满意，不过酒吧内的灵魂却没有一个能像太宰一样让她入眼。
不知多久，终于来了个特别的灵魂。
“……你是谁？”
死神小姐闻声回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红发男人。
“呀，织田作，好久不见。”太宰却像熟识这个人一般，回首打了声招呼，露出了勉强算是笑的微笑，“喝一杯的话是不是还早了点儿？”
只有太宰看得到的死神小姐，就这么看着他与红发男人说着她略显疑惑的话。
直到“谈判破裂”，死神小姐看到红发男人将手.枪放到了酒杯旁。
他的枪口对准了太宰。
这是第一次，死神小姐不满“死亡”与太宰如此接近。
大概也是因为，死神小姐看到了太宰脸上的表情。
她从不知道他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有点像……有点像她丢了重要宝贝时的被迫隐忍，又像人类惨遭友人背叛的不可置信。
但死神小姐又能感觉到，此刻隐瞒在他心底的感情，比她曾在人类那里感受到的要更加深沉。
像绝望，又比绝望要哀伤得多。
正因如此，死神小姐没有在他们谈话时开口。
“他是你认识的人吗？”
直到离开酒吧，死神小姐才头一次主动开口问他。
“只是听说过而已。毕竟他差一点儿……就是港口Mafia的成员。”
他微笑着回答，刚才瞬间的失态被他再度隐藏得严严实实，若非死神小姐还能听到他心中的哀鸣，或许也会相信他此刻的正常。
“死神小姐一直跟着我，应该知道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吧。”
“……这倒是。”
死神小姐嘟囔了几句，心里却在反驳。
——又在说谎。
可她跟在太宰身边多年，也的确没有见过这个红发男人。
但是为什么，太宰却仿佛认识那人许久？
死神小姐虽然能感觉到人类的真实感情，但并不喜欢随时偷听别人的心音。不过现在面对太宰，她却有点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正犹豫要不要使用天赋，死神小姐便听到走在前面的太宰用不经意的、仿佛只是随口一说的口吻问她。
“死神小姐看得到人的死期？”
“当然不行。”毫不介意透露密辛的死神小姐，下意识回答，“不然我怎么会跟着你这么多年，还没拿到你的灵魂？”
“那为什么会确定，我一定会死呢？”
人离不开生老病死，所以他问的是“为什么你能确信我会很快死去”。
“因为你的‘线’已经断了。”死神小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并非他的错觉，越是近距离看她的双眼，越觉得那双眼盛满了星河，“我能看到……一般而言，‘线’断掉的人类总会很快死去。我还觉得奇怪呢，你的‘线’断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有死掉。”
“毕竟我是死神小姐渴望的‘特殊灵魂’嘛~”他嬉笑着开口，又自然地接道，“像我们刚刚见到的那个人，不就很普通吗？”
“也不能这么说。”死神小姐摇了摇头，“那个人的灵魂是很漂亮的金色，在我这里也算稀有。但是可惜，他的‘线’还很完整，我一时半会还拿不到。”
她的话让他先是一顿，直到听完才不甚明显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呢，织田作。
他想。
——这次，终于能以“平凡”的身份活下来，完成自己的理想了。
“说起来，被死神小姐得到的灵魂会怎么样呢？”
“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好奇？”
“嗯……也不会怎么样。”
迟疑了一瞬，她才开口，“大多数就像你曾经见过的那样，死后直接被‘世界意识’吸收，只有少数才会被我拿走，带去人类所说的‘冥界’。”
“大部分被我带走的灵魂，对于‘冥界’而言，和人类世界的‘装饰品’差不多。”
可不是吗，都是些好看的灵魂，唯一的作用就是被她欣赏——偶尔心情好，她也会让想轮回的灵魂正常地轮回。
“大部分？”他果然露出好奇的神色，“那还有小部分是……？”
“秘密。”
被问到的死神小姐做了个神秘的表情，不再开口了。
——被死神带回的灵魂，有少数的例外。
他们不是单纯的观赏品，而是死神的“协助者”。
[5]
一切如同计划那样。
故意引起争端的罪魁祸首站在港口Mafia大楼的最高处，与他相伴的是陪伴他数年，只有他才能看到的白衣死神。
“你确定要这么做？”
“死神小姐不高兴吗？从这里跳下去的话，绝无生还的可能哦。”
“高兴是高兴……”
她露出一言难尽的纠结面容，最后还是将镰刀横过来，坐在了刀柄上，避嫌一般飞到了另一侧的半空，“算了，随便你吧。”
这样说着，死神小姐真的没再管他。
直到他将两位少年忽悠完，甚至越过了天台边缘，死神小姐依旧保持了旁观。
坠落的漫长距离，让屋顶的少年们无法听到他坠落的声音，但人类的桎梏无法限制身为死神的少女。
宛如烟花炸开，红色占据了所有视野。
“我说过吧。”
然而血红的地砖不及他灵魂的鲜艳，能看透灵魂的死神小姐，没有他人心中的悲伤与震惊，言行带着理所当然。
“没有人能从死神手里逃脱。”
对于死神而言，死亡不过是日常中的一环，就像人类渴求着生，她收容着死。
漂在血泊上的白衣死神，朝面露迷茫的灵魂少年露出得意的笑。
“啊，不愧是死神小姐。”回过神来的少年，朝她鼓了鼓掌，十分配合地说道，“恭喜，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灵魂。”
“废话少说，既然死了就跟我走。”
“诶？”
“诶什么诶？”死神小姐危险地眯起眼，“你可是和我有过‘契约’的，别以为死掉就解脱了，还是说你想不认账？”
“……契约是指？”
“哈？当初是谁用灵魂和我交换了条件？”她皱着眉，一副“你敢赖账我就一刀让你魂飞魄散”的表情，“从你死掉的那一刻起，你灵魂就归我了！因为契约我保持了你的精神，但这都是在‘你将为我所用’的前提下。”
“嗯~简单来说，我从首领又降至成属下了？”太宰接受良好地接口，“我怎么觉得有点亏……”
“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死神小姐见他还算上道，满意地点了点头，“放心，我又不会亏待你，毕竟像你这么‘漂亮’的，冥界也不多。”
“……谢谢夸奖？”
他觉得有些微妙，但并非不能接受。
——不如说，这也在意料中吧？
离开前，死神小姐带着太宰飘到了半空，最后欣赏了一眼他毫无美感的死法。
当然，某些被他赋予新使命的人的反应，此刻也越发明显。
“真是恶趣味。”
死神小姐神色淡淡地评价，那些陌生人的反应其实无法让她有同理心，不过是为了刺太宰几句，她才这么说，“他们看起来挺伤心的。”
“这是‘惩罚’啦~”少年朝她露出真实的、不再含有阴霾的解脱表情，“总不能只让我承受那么多吧？”
“我猜你没告诉他们，‘书’被我顺手封印了一道，根本不会因为‘被读人数超过三人导致世界毁灭’的事情。”
“那种事情说了就没意思了。”他闭上了一只眼，压低了声音，“得让他们时刻充满紧张感，才能更好地保护这个世界啊。”
“诡辩。”
话虽这么说，死神小姐却没有因此告诉那些人真相。
“说起来，死神小姐从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
“因为‘死神’这个代号更酷啊！”
“但是死神小姐都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死神小姐的……明明以后就要朝夕相处了，只有我被蒙在鼓里，这不是很不公平嘛！”
“你真想知道？”
“嗯嗯~”
“好吧。”她勾起一缕发梢，用颇为放纵的语气向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扶桑。”
扶桑，神木，日所出也。
明明是代表死亡的死神，却有着日出一般温暖的名字。
——可是，很适合她。
[6]
一直追寻死亡的少年，终于得到了死亡的垂怜。
……虽然回应他的是代表“死亡”的死神少女。
但总归——
“太宰，你在那里做什么？”
“当然是正大光明地偷懒~”
“哈？！”
远处飞来一把镰刀，十分精准地卡在了少年与靠椅的夹缝，“你还好意思偷懒！？冥河那些灵魂都是你忽悠瘸的吧？！看看他们现在傻里傻气的样子！你知道那是我花费多大功夫才拿回来的吗！”
“人类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动我‘手办’者不共戴天！”
“那我也是‘手办’？”
“当然不，你是成精的。”
“……明明是扶桑你不对。”
将镰刀取出，太宰毫无悔改意思地回应，“有我不就够了吗？明明我是‘最特别’的那个吧？结果把我骗回来之后，你又去其它地方找来这些灵魂……难道扶桑对我只是玩玩而已吗？渣女。”
“呸！”白衣闪过，少女模样的死神小姐冲了过来，一把夺回他手里的镰刀，“你就是仗着我的宠爱无法无天！”
“诶~宠爱啊。”他用闪闪发光的目光朝她眨眼，“既然是宠爱，过分一点也没关系嘛~”
“——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死神小姐用空闲的手捂住了他的眼，表达出自己坚决不受诱惑的姿态，“要么把那些灵魂整回正常，要么你赔我新的！”
“那些灵魂傻了才好。”
“你说什么？”死神小姐威胁地多用了一分力，“再给你一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疼疼疼——好吧，我选择弥补。”
“行，你和我一起去其它世界带新灵魂回来。”她阴恻恻地开口，勉为其难地松了手，“不然我就没收你和书世界的通讯。”
太宰安抚着她，嘴里信誓旦旦地说一定帮她找更好的，心里却想他是傻了才会让她再带新的“情敌”回来。
——当然是跟着一起去，才容易搞破坏呀~
知道她鲜少主动探听心音的少年，露出深藏功与名的微笑。
危机平息，死神小姐很快注意到了他放在桌上的书。
“嗯？真难得，你这是在写什么？”
“一点微不足道的记录哦。”
太宰没有让她看他写的内容，不过死神小姐也压根不想看。
“赶紧收拾一下，我刚刚看到了一个特别好的灵魂！一定要比世界意识先拿到！”
“哦~特别好？”
“……好啦，比你还是差一点点。”
和死神小姐说着话，他也没忘桌面摊着的书。
他合上书，放到了书架上署名“织田”的众多小说前面。
在合上书册前，太宰写上了最后一句话。
——但总归，他所停滞的世界，终于向从未想过能得到的、美好的方向前进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20.3.26给歌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