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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已至亥时,王府中却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回廊下,十个侍卫列队而立,严阵以待。

      可在那红色灯笼光线映照下,十张脸庞俱都是一般的肌肉僵死,眼眸瞪大,惊惶无措。

      燮王爷身着紫色锦袍,严步走到众侍卫跟前,后面跟着陈县令和徐长水。

      燮王爷六十多岁,已至花甲。人到了这样的年纪,经历了许多人生风雨,心肠难免日益柔软,渐渐变成一个慈祥老人。

      燮王爷就是这样一个慈祥老人。

      面对着这群日夜守护自己的侍卫,他痛心疾首。

      这十个少年,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小,他用长辈的眼光打量这群少年,严肃问道:“到底是谁将《千里江雪图》藏起来?”

      他没有用偷这个更为严重的字眼,陈县令和徐长水对视一眼,都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就在一个时辰前,徐长水牵着一条训练有素的猎犬,在一间侍卫的卧室地板下,找出了《千里江雪图》。

      沈浪和王怜花所料不差,《千里江雪图》根本从未离开过燮王府。

      十个侍卫垂手而立,尽皆嘘若寒禅,惴惴不安,连呼吸都小心收敛,却又在心中猜忌咒骂。

      究竟贼人是谁?若是找不出,想必要殃及池鱼,将十个人一起处理了。

      十个侍卫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是那傲气凌人的宋侍卫。此时,他却半分傲气也无,面白如纸,额上已沁出细密汗珠。

      徐长水的目光在十个侍卫间缓缓扫过,心下已有计较,向前一步,躬身向燮王爷道:“王爷可否愿听小人一言。”

      燮王爷先前已折服于徐长水对案子的准确判断,对他颇为欣赏,和声道:“徐捕头,请讲。”

      “《千里江雪图》现下已寻回,小人斗胆请燮王爷不再追究。”

      徐长水当真大胆,竟提出此等要求。在场之人尽皆愣住,面面相觑之时,看到彼此眼光中,既充满疑惑,却又满含期待。

      燮王爷一怔之后,陷入沉思,片刻才沉声道:“此番之事,就此作罢,但我希望那人能够谨记教训,知道改过,重新做人。”

      众人内心皆大受震动,眼眸中泪光闪动。尽管自己并不是那个盗画之人,但这一刻,宽容的力量展露无遗,震撼人心。

      众侍卫身世际遇虽不完全一致,可皆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很多体悟亦可感同身受。这盗画之人,目的不过为金银钱财,但让他甘冒此险,想必已是极为难之事。

      究竟谁是真正的盗画之人?谁也不想再去深究,只宁愿让真相就此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

      从那片红红黄黄的火光往上看去,是深蓝幽暗的苍穹,星子靥靥。

      一个漆黑的身影俯身猫在燮王府的屋脊后,如玉的面容映在月下更显润泽,灿若星辰的眼睛微微弯起,满含玩味地将燮王府中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直起身子,凝眉细听了片刻,才悠悠开口,“沈大侠喜欢玩躲猫猫的游戏,在下可不奉陪。”

      他话音刚落,一个颀长的身影,凌空而来,姿态潇洒,隐有飘然出尘之意。落在屋檐上时,悄无声息,连瓦片都未移动半寸。

      来人面带微笑,那笑容懒懒散散,又带一抹狡黠,凝注着王怜花,道:“王公子好雅兴。”

      王怜花翻了个身,仰面在屋顶躺下,双臂枕在脑后,笑嘻嘻道:“我自然想要看看那陷害我之人会有何下场,以为必定有场好戏,没想到这般无聊。”

      沈浪笑道:“难道王公子已经知道谁是陷害你的人?”

      王怜花笑道:“那贼蠢笨,破绽如此多,我虽未着意调查,不能即时指出谁是凶手,不过,想必徐捕头已了然于胸,况而且失主都已原谅了那人,我又何必白费力气?”

      沈浪点头道:“的确如此,但我却有一事不明,为何王爷不追究你拿走的三美图呢?”

      王怜花笑道:“这自然是有缘由的,沈叔叔心明眼亮,何不自己猜猜看。”

      沈浪淡然一笑,“我虽不知这三美图有何乾坤,可按照你的脾气来看,很难让人相信你拿走它,只不过是为了怀念亡母。”

      王怜花大笑一声,道:“王夫人都已成了白骨,沈叔叔还要这般关心小侄,莫不是有所企图?”

      沈浪眨眼笑道:“我自然是有所企图。”

      王怜花故意露一副幽思之色,叹道:“自你我相识,沈兄总是万般得意,左拥右抱,羡煞小弟。可今番重逢,沈兄偏又孑然一身,或许,是因沈兄心志之高,早已超越我等凡夫俗子。”

      沈浪笑道:“王公子既然已知内情,又何必继续挖苦呢?”,那笑淡如月色。

      王怜花道:“沈兄对那三美图岂非也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断。”

      沈浪叹道:“我只是不忍看江湖动荡。”

      王怜花大笑出声,从脑后抽出双臂,巴掌拍得屋面嗒嗒作响,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沈兄未免太高看小弟了罢。”

      沈浪笑道:“王怜花再加一个白飞飞,在下不高看都不行。”

      “其实小弟我俗事繁忙,本不想参与沈兄这等二女争一夫的精彩大戏,偏偏我现如今又成了人家舅舅。”

      说着,王怜花突然翻身而起,凑近沈浪,笑道:“我曾尊称你一声叔叔,现在你儿子又得叫我一声舅舅,这关系倒也乱的很,真不知我俩今后还会生出什么别样的关系来。”那被月光映照的双眸闪闪烁烁,跳动着狡黠得意的光点。

      此话一出,沈浪那悠然自得的笑意竟微微凝滞,神色一凛复又平静,这几不可见的细微变化却也未能逃过王怜花的锐利目光,他心中暗自得意,面上笑意更浓,“沈大侠一向重情重义,想必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更该关怀备至。”

      沈浪不禁深深一叹,道:“你我二人还需如此打哑谜么?王兄不是自觉已捏住了沈某的小辫子。”

      王怜花看见沈浪那无可奈何的神情,心头狂喜,不禁仰天长笑,“此刻我又成你的王兄了么?沈浪啊沈浪,我实没想到白飞飞竟做了这样一件大大的好事,若不然,大罗神仙又奈你何。”

      他大笑几声,忽又叹道:“可时至今日,我却也不知自己究竟要如何,杀了你?岂非无趣,朱七七?在我心中也早已如草芥。所以,即便如今你为鱼肉,我为刀俎,又似全无意义了。”

      沈浪看他心思百转,忽喜忽怒,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笑容,“王公子自大漠回来之后,竟然还与白飞飞有所联系?”

      王怜花冷笑道:“沈兄不必套我的话,若要别人坦诚,自己便该先坦诚则是。”

      沈浪笑道:“此事也无甚隐瞒的必要,若王兄想要知道,沈某自当告知,只不过先前两次见面,王兄随时随地都要与沈某小试身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又如何能与王兄促膝长谈?”

      王怜花笑道:“只要大哥肯说,小弟自当洗耳恭听。”

      沈浪目光悠远,投向漆黑天穹,思绪随夜风飘然远去。

      **

      两年前,众人携手回归中土。沈浪架不住朱七七的软磨硬泡,随她回到朱家。那里锦衣玉食,生活精致,可空虚寂寞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江天野渡伴渔灯,仗剑江湖载酒行”,他低低吟出这句诗,回思过往,想起那波澜翻涌,精彩纷呈的江湖,胸中的热血竟又沸腾起来。

      彼时,虽背负血海深仇,虽时常生死一线,却活得真切。

      而今,自己无论武功智力乃至江湖地位都已达巅峰,高处不胜寒,竟反而无人可与之对话。他突然想起了王怜花,那个众人眼中卑鄙阴毒的人,可他一向对自己的卑鄙和阴毒从不加掩饰,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又比大多数的伪君子要坦荡得多。

      那夜,沈浪终于下定决心,在月下悄然离去,未留只言片语。

      彼时距他回到中土,不过短短一月。

      之后的沈浪,又成了那个捉凶徒领花红的落拓少年。故事仿佛又回到原点,偏偏又回不到原点,只因,这时的沈浪也已不是那时的沈浪。

      他隐姓埋名,浪迹天涯,如此又过了半年,听说江南出现了一个恶女,号幽灵女,武功狠辣,杀了一十三个世家公子,恶行昭昭,天理难容。

      幽灵女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了白飞飞,其实,他本就没有放下她,她在他心里,好像已凝固成一道伤痕,永远无法抚平的伤痕。

      他赶到江南,捉住了那恶女,当然不是白飞飞。

      她的恶行也清楚明白,沈浪已准备将她毙于掌下,他手掌举起之时,幽灵女却瞪着他,惊呼道:“沈浪,你是沈浪,师父时常看你的画像,我认出你了。”

      沈浪心头一惊,师父?稍加思索,已明白过来,此女想必是白飞飞的弟子。

      他手掌依旧稳定地举在她天灵盖之上一寸,真气凝聚其间,幽灵女又哀声道:“沈大侠,沈大侠,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师父不让我们说的秘密,只求能换我一条贱命。其实,我这般杀人,只因我也是一个苦命之人。”说着,幽灵女已涕泪横流,伤心之情溢于言表。

      “什么秘密?你又有何苦衷?”对于这个秘密,沈浪其实已在心中作了千百种可能,可真正听到之时,依然大为震动。

      幽灵女详说了一切。

      幽灵女本名叫裘素素,果然是白飞飞的一个弟子,机缘巧合下,爱上了一个路过大漠姓段的世家弟子,据说段家以炼药成名。

      裘素素爱段公子爱得深沉,在段公子怂恿下,背弃了白飞飞,预备和情郎一起逃离大漠,却被白飞飞发现,按照幽灵门规本该杀了此女,可当时白飞飞身怀六甲已有四月,母性渐生,竟不忍多造杀孽,便将两人一起放离。两人虽一起回到中土,可段公子身为世家弟子,又怎会娶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最终,因家庭的阻碍,段公子自己亦不够坚定,两人劳燕分飞。而裘素素痛失所爱,变得偏激狠毒,专杀世家弟子,以此泄愤。

      而这段往事中,最重要的自然便是白飞飞怀孕之事。

      彼时,距裘素素离开幽灵门恰巧三个月。算来,白飞飞便是在他们即将离开大漠之前怀孕的,事情岂非明明白白?

      沈浪心中千头万绪,只觉前路一片茫然。

      自己今后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对待朱七七,白飞飞这两个真心爱着自己的女子?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将他紧紧困住,便是这宿命的牢笼。

      沈浪长长叹息,最终还是没有下手杀幽灵女,却从腕子处断了她两只手,只叫她以后再不能用白骨幽灵掌害人。

      之后,沈浪三次入大漠,只为找到白飞飞,将此事做一个了断。可白飞飞却似人间蒸发一般,杳无踪迹。

      于是,他想到了王怜花。

      沈浪为何觉得王怜花会与白飞飞有所联系?不仅因为他们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还因为,在他们离开大漠的前一夜,曾有一名自称幽灵门的白衣女弟子,将王怜花带走,至次日清晨才归。

      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他们姐弟之间又说了些什么?沈浪想不出来,可至少表明,他们身上流淌着的相同的血,总在若有若无的牵动着他们的情感。

      他们始终是姐弟。

      一切的人和事,都悄然远去。

      金无望留在大漠,朱七七回了朱家,熊猫儿浪迹天涯,白飞飞和王怜花则杳无音信。

      直到两年后,沈浪才在洛阳又一次见到王怜花。

      那是半月以前,在洛阳的赏菊大会上。

      那日,好似全洛阳的男女老幼都倾巢而出,西大街挤得水泄不通,人们比肩接踵,缓慢前行。沿街两边布置了各型各色的菊花,花瓣瘦长细密,层层堆叠,凝成一团,似天上舒卷的流云,又似江上翻卷的雪浪。

      沈浪却无心赏菊,他是为了去抓两个诨号双面夜叉的恶棍,一名东夜叉,一名西夜叉。这两个恶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仁义山庄发出悬赏已三个月,却还是没能拿住他们两。

      沈浪乔装成一个卖梨的小贩,挑一担鲜红脆梨,斗笠粗衣,无耳麻鞋,混在人群中,正悄然跟在东夜叉身后。

      其时,沈浪已跟踪东夜叉三日,拿住他的机会不少,只因想要跟着他,找出西夜叉,是以一直未出手。

      东夜叉着一身墨蓝锦袍,缀金戴玉,扮作那世家公子模样,可一双吊梢三角眼却在往来的女子身上扫来荡去,好似要用目光将她们身上的轻纱彩裙剥个干净,形容间说不出的猥琐下流。

      沈浪挑担紧随其后,猛地看到远处走来一个绯衣的俊雅公子,剑眉入鬓,发髻光洁,朱唇玉面,隐含笑意,顾盼间眉目生辉,行动间又自带一段风流恣意。手里提只竹制鸟笼,竹片平滑光亮,笼里是一只通体幽蓝的鹦鹉,羽毛光亮水滑,无一丝杂色,看来便知价值不菲。

      沈浪看到那绯衣公子,压了压额间斗笠,镇定自若地与他擦肩而过。

      刚走四五步,却听到身后传来冷冷一声,“站住”。

      沈浪脚步微滞,身子却依旧挺拔如松,正思虑该作何反应,已见前方不远处的东夜叉驻了脚,瑟瑟索索回转过来,那神情竟似耗子见了猫般,想跑又不敢跑,只抖得身如筛糠,木立原地,哀声叫了声,“王公子”,便再说不出话来。

      王怜花冷笑着走到东夜叉面前,根本未看那卖梨的小贩一眼。沈浪从从容容挑担而去,转过街角便弃了担子,跃上一棵高树,隐匿起来查看二人。

      只见王怜花噙一抹冷冽笑意,走到东夜叉身边,捏住他手腕,想必手上用了力气,只见东夜叉疼得面容扭曲,眼珠几乎凸出来,王怜花压低声音对他说了句话,说完之后,往他肩膀一拍,昂首阔步而去。

      走之前,他目光有意无意地四下一扫,经过沈浪栖身的高树时,也未停留,好像看到了沈浪,却又好像没有看到。

      沈浪不禁一愣,看到他眉目明朗,神采飞扬,与两年前毫无变化,依旧是那个洛阳公子,鲜衣少年。忍不住在自己下颌边摩挲起来,几日未修饰胡须,摸起来竟有些许扎手。

      两年的风霜浸染,自己想必沧桑了,即便大仇得报,亦无法让逐渐黯淡的眼眸重新焕发光彩,是以王怜花竟未认出自己?

      沈浪思绪游离不过一瞬,待回过神来,却见东夜叉突然化成一道闪电,疾步奔远了。

      沈浪并未去追,却禁不住自嘲般地笑出了声,王怜花啊王怜花,你果然还是那个王怜花。

      这事沈浪自然不会对王怜花谈起。

      他讲完裘素素之事,住了口,目光却投向那幽暗天穹的某一处虚空,好似陷入回忆,又似憧憬前路。

      王怜花早些时候便躺回了屋面,枕臂翘脚的自在模样,只到听完沈浪的故事,才又翻身而起,笑道:“你为何不直接问裘素素白飞飞的行踪?”

      沈浪叹道:“我非但问过,还让她详细绘制了地图,但我三次进入沙漠,也未寻到任何踪迹。再想找裘素素,亦如大海捞针。”

      王怜花眨了眨眼,“那你何不寻那姓段的世家公子?”

      沈浪道:“无名无姓,又从何寻起?”

      王怜花笑得神秘,“沈兄这般坦诚,小弟自当如实相告。不过,小弟尚有一事不明,却非问不可。”

      沈浪用目光等待着他的问题。

      “沈兄心中对朱白二人究竟是何感情?沈兄自己可想明白了?”

      沈浪微一怔愣,王怜花又道:“若你未曾想清楚,即便让你找到白飞飞又能如何?应该不用小弟提醒,熊猫儿可一直在找你,他总不会是自己想你了。”

      沈浪是如何的玲珑剔透,心有七窍,可王怜花这个问题,他却也不能即时将之完全理清想透。

      又或者说他实不愿将之想透。

      只因人之感情,瞬息万变,纷繁复杂。

      他初遇朱七七,便蒙她相救,这份恩情让他待她终究与别的女子不同。之后,一起入大漠,斗快活王,经历无数。她对他一心一意,深情不移,面对这样一份爱到不惜一切,甚至以性命相拼的爱情,便是顽石,又如何能不被感动?

      白飞飞呢?初时只觉她惹人怜惜,即便后面识破她那柔弱外表下的狠绝毒辣,心机深沉。可看到她面对自己时流露出的款款情意,又有楼兰时那几日在巨大的心灵痛苦和巨大的身体欢愉下浇灌出的妖异花朵,何况,那花朵现而今还结出了果实。沈浪又能坚决地说自己对她无半分情意?

      他既爱着她们,又不爱她们。

      这爱与恨,情与仇,竟在他们三人之间彻底模糊了界线。

      情到浓时情转薄,那么,到底是情浓还是情薄呢?

      王怜花看他默然不语,抚掌大笑道,“沈兄啊,你上天下地,无所不能,却偏偏堪不破一个情字。”他又看了看远山边泛起的一抹幽白,道:“沈兄还是自己慢慢想吧,小弟先行一步。”

      说完,提气纵身,跃向黎明将至的那抹曙色,衣袂飘飘,绯色淡淡。

      沈浪急问:“王怜花,你还没说。”

      王怜花并不停步,只在空中摆了摆手,声音自远处飘回,“时机一到,小弟自会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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