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终结》太一三三

128、逃犯追缉（20）

　　20、对弈

　　中兵是直指对面将帅的一个兵，往往号称兵王。

　　象棋红黑双方各持有五兵（卒），兵卒每次只能向前移动一步，不能后退。

　　兵卒一旦过河，行进方式就变了，尽管仍只有一步，但前行和左右横移皆可。

　　中兵一出，便是筑构杀局！

　　艾凡其它三个兵还未动，就只有左侧兵动了一下。

　　他现在就直接粗暴简单地使出中兵，去进攻姚力士的中路。

　　由中兵所开展的棋局复杂繁复，招式变化多端，每一个棋子的位置都可能藏着不同后招。

　　正因为中兵就搁在眼前，两步就可以过河，一旦过河，杀伤力便会翻倍。

　　但这中兵，既不能吃也不能冲，还不能随便上士或者上象。

　　所以急进中兵这步棋一出，难度就会提高到非常高，对双方的限制也特别大，同时严格考验着两人的实力和心态。

　　艾凡这一步是脱离了正常走棋常理的，一是还在开局阶段双方棋子都还未稳，二是任何布局他还未做便直接走中兵。

　　这样的攻击可以说是非常毒辣，造成的结果就只有两个，要么是你死，要么就我活，绝无“和”的可能。

　　只有身在棋局的两人才会知道，急进中兵的攻杀和气势有多强，厮杀有多激烈。

　　一步错，就会步步错。

　　艾凡这么一出手，姚力士就不能继续跟了。

　　他顿了一下，将卒改为平炮，把炮平移，准备去打艾凡左边的相。

　　艾凡于是便飞相（象），姚力士驶出车回应来支援自己的炮。

　　艾凡接着移动车，穿过九宫格，从1路移动到5路，拦在自家的仕前面，仕身后还拥护着帅。

　　棋盘上的棋子杀气腾腾，艾凡说话语气倒是温温吞吞的。

　　“我-我我有一个故事，想让姚老先听听一听，然后请姚老帮我参参详一下。”艾凡道。

　　艾凡开口道：“从从前有一个男孩，他生长在一个十分普通的家庭。爸爸是汽车修理厂里的修修理工，妈妈没有工作，主要靠替人洗衣服做饭收拾，获-获得些微薪酬。”

　　“他家里并-并不宽裕，收入在水平线下，只能堪堪解决温饱。”

　　“这-这这个男孩从从小就很聪慧，学什么都比比别人更容易上手，大家都赞-赞赞他是叻仔。”

　　姚力士既没对艾凡口中的故事表现出好奇或兴趣，也没有直接打断。

　　他脸上没多少表情变化，只手上不停，继续跟艾凡对弈。

　　艾凡接着道：“这这种聪慧在他上学以-以后，很快便凸显出来了。他-他他的成绩很好，在班里排在靠前位置。”

　　“可可是学习对他来说太简单了，他很快就变得厌倦，成绩仅停留在中下段。他再-再也没能超过班里其他优优秀又努力的同学。”

　　姚力士睇了艾凡一眼，不动声色地平移车，准备下一步吃掉他拦在仕前的中炮。

　　艾凡移走中炮，继续道：“在学-学业结束后，他努力当上了HSS，这这让他父母很高兴。我我相信他在那个时候信心大增，认为自己一定能在HSS大展拳脚，实施他的抱负。”

　　“然然而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很快就厌烦了，他辗转了很多工作岗位，半辈子都仍是碌碌无为。”

　　听到这里，姚力士神情敛了敛，现出了些许冰冷。

　　艾凡接着之前的内容继续说：“在那-那个时候，黑|S|会横行霸道，他们拉帮结派、抢劫、贩|毒、杀人，无恶不作，但是他们受受人尊重，财源滚滚。”

　　“兴许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不不知不觉间，他的思想就慢慢转变了。”

　　“他-他的工作有太多接触这些犯罪分子的机会，他一向聪明，也懂得怎怎么隐藏在幕后，从不被人注意。”

　　“慢慢的他做得越来越多，甚-甚至插手到贩.毒生意当中，直接成为了一方毒.枭。他的反侦察能力非常出色，每每次都能从紧要关头逃脱，警方花花费了近十年时间才能攻进内部，查到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姚力士抬眼望向艾凡，在这时候，他手机响起一个来电。

　　手机一直在震动，他瞥了一眼来电号码，面容终于有一些微动。

　　艾凡按住姚力士欲接电话的手，阻止道：“现-现现在还不是接电话的时候。”

　　“我我故事还未说完。那个人被喊作姚叻，姚老，你应-应该很熟悉他才对。”

　　*****

　　赵玲珑快速把毫不起眼的棉麻外套脱掉，披上一条针织披肩。

　　她把凌乱无序的长发顺扎起，然后从田园花色的手推车中取出精致手提袋挂上。

　　看起来像在菜市场买菜的中年大妈，瞬间变成了一名时尚女性。

　　她把推车直接丢弃在路边垃圾桶旁，扬手招上一辆的士车，直奔码头。

　　不知是否她过于敏感，连日来总是心神不定，即使看起来一切如常，也挥不去不安的感觉。

　　原本警方请她今天到警察局补办笔录，但赵玲珑临时决定了不去，出行前还作出了一番伪装。

　　她已经通知了人在码头上等着她，她自己就有游艇，航路比陆地交通还方便快捷。

　　渚澜洲有许多个尚未被开发的小岛，叻哥在其中一个小岛就有据点，她暂时先过去避一避。

　　赵玲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慎了，没想到来到码头，就见到有便衣在巡视检问。

　　她拢了拢披肩，把长发拉下来掩着侧脸，把证照匆匆递给游艇俱乐部管理人看一眼，就急忙遮拢了身形往游艇的方向走去。

　　拿着手机，急急拨打电话给姚力士。她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只是她在杞人忧天，做过的事都还未暴露。

　　杨言闻知赵玲珑不见了，立刻就决定将隐秘调查变成公开检查。

　　跟两个侦查员刚盘问完一个船主，正打算去下个地点，转头便见到一个行色匆匆的妇人经过。

　　“赵小姐，请留步。”杨言喊住了她，“警局在另一个方向，你走错了。”

　　“还有一个笔录还未做，不如我们现在就送你过去吧。”杨言在赵玲珑身后道说。

　　赵玲珑僵硬地举着手机，定在那里走不了。

　　***

　　海滨公园中，姚力士镇定自如的笑了笑。

　　他把凉了的茶水往旁边倒掉，重新泡开一壶茶。

　　姚力士道：“姚叻这个人我是知道，说熟悉也熟悉不上。只是曾经跟缉毒部门联合办理过几次案件，有一些了解。”

　　“不过我记得赛特小组任务是将那两个杀害警察的凶徒缉拿归案，广大市民还在等你们给大家一个交代。怎么反倒去追查姚叻了？”

　　艾凡也知道他不会就这样轻易露出破绽，于是说：“实-实际上，有一位侦查人员在追查任务目标的时候失踪了，最最后他定位是在渚澜洲。。”

　　“姚老也-也知道张胜安是跟着姚叻办事的。他正好是在跟踪张胜安和姚力士这条线，碰碰巧掌握了重要线索。”

　　交谈间，他们两人棋盘上的棋子仍在厮杀。

　　艾凡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跃过楚河跳马。

　　他落子的速度很快，就像是不需要经过思考便清楚棋子的走位。

　　棋子是会被吃还是被拦，是该长杀还是送飞刀，仿佛都能一一预见。

　　尽管下的不是快棋，艾凡这样做，却无形中迫使着姚力士也不得不加紧了下棋速度，不知不觉间增大了压力。

　　姚力士必须把更多精神放在棋盘上，时刻关注着棋局变化。否则，他就可能会被艾凡捉住错处，现出颓势而一败涂地。

　　现在艾凡红方的车马炮各有一子过了河，而姚力士所属的黑方，越过楚河的只有一马一车。

　　他那过了河的马，被艾凡留守在汉界内的相（象）虎视眈眈。

　　除此之外，艾凡有炮能随时平移穿越过楚河将死他的象，还留着准备当弃子的车，舍弃车来砍（打）掉他的炮这一手。

　　“我-我我一直在想渚澜洲有什么特别。”

　　艾凡慢吞吞的开口：“姚老请听听一听我分析得对不对。”

　　太阳仅露出数小时，晴朗的天空又开始慢慢积聚了云层。

　　紫色花园这片地方被红花羊蹄甲遮盖，光线变得更暗。

　　“三-三、四十年前，南南府市一直长期被黑|S|会横行，毒.品泛滥成灾，制造的毒.品除了通过陆路和内河向内陆城市和周边国家辐射，还通过神秘的海上通道，跟外-外国毒贩交易。”

　　“在后来HSS介入，加-加加大加重了打击力度，南府市的黑|S|会组织被消灭得七七八八，活动也转为了地下。”

　　“随-随着贸易发展开放，南府市和周边城市联系得更紧密，这些城市的制贩|毒情况也大大上升了。渚澜洲是发展得比较慢的，但-但却被江湖人称‘小南府’。”

　　“对对比过两座城市，我-我发现南府市和渚澜洲其实很相似。”

　　“在历历史上，渚澜洲和南府都是海上经贸活跃的城市，地理上都有着众多岛屿。唯一不同的是，南府市只有部分是海岛，已经开发了大部分；渚澜洲基本全是海岛，这些海岛却大多没被开发，还-还面积小没人管。”

　　盏盖磕在茶盏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艾凡没有管，继续道：“国家在缉缉毒科技的投入很高的，水里只有5克毒|品也能检测出来。可姚叻那样的毒枭，他的生产工厂位置却始终不清不楚，到现在也没能全部揪出来，这这让人很是奇怪。”

　　“那位侦查人员的身份比较特别，最后失联的地方却在渚澜洲。渚澜洲只不过是三四线城市，它它的制贩|毒数据还没有隔壁那样猖獗，但始终是在那条海上运.毒通道的必经之路。”

　　“这-这些让我看到了一个可能——”

　　“姚叻的制|毒工厂，就就在渚澜洲某一个没被人管理的小型海岛上。所所有毒|品在生产后，很快就装载上船，通过海上航路运出公海，输送向东南亚和世界各地。”

　　“这即-即是说，”艾凡说出他的结论，“渚澜洲，既既是姚叻毒|品生产的源头地点，亦是海上运毒通道的起-起点。”

　　姚力士垂眼望着棋盘，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儿，他把马的位置往后挪移。

　　“特意来找我，为的就是这样一个猜测？”姚力士开口道，带着长辈对后辈的失望摇了摇头。

　　“那我只能评价一句，年轻人的想法天马行空。这个猜测，太牵强。有想法是好，但是需要脚踏实地。”

　　姚力士叹了口气，嘴唇微微勾起。

　　“相比找到姚叻在哪里生产和运送毒|品，其实更应该先去找出姚叻的身份。”

　　“现在姚叻的身份仍然是迷，一日不知道姚叻是谁，一日就没法找到证据去指控这个人，其它做再多都是浪费时间。”

　　其实，如果他不首先去移动马的位置，艾凡是不会使出车去进攻的。

　　又或者，如果他不主动去谈及姚叻的身份，艾凡是不会这么快就提出来。

　　但，姚力士偏偏就这么做了。

　　换句话说，他中招了。

　　艾凡于是就说：“那那位侦查人员，恰好就掌掌握了姚叻关键的犯罪证据。他失-失踪，是因为被姚叻发现了身份。”

　　“我-我我想请教姚老的，其其实只有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