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赤犬家的021》白渊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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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021暂时还没有睡着，也还不饿，所以没什么事干的它看着左右不过十岁的小男孩沉默不语地从储物间拿出了一把刀，一下又一下地、不知疲倦地砍着闯入他的家的海贼的尸体。他的动作没有规则和讲究，好几次刀都卡在了骨头里差点拔不出来；而021冷眼旁观，看他浪费体力，或者拔刀的时候力道太大差点反而砍到自己身上。

　　发黑的血溅了他一身，他却像感觉不到黏黏腻腻的血浸透了衣服的难受触感一般，重复着动作；偶尔，会有几道水流冲散了他脸上的血迹，但是很快，那暴露在空气中的原本色彩的肌肤，又被飞溅起来的血液掩盖了。

　　直到天色放晚，红的像是要把天空和海洋一并燃烧起来的太阳、在海平面上消失了最后一点的影踪，021才听到了刀突然停止挥舞砍下去的动静。

　　黑暗使人恐慌。

　　……但是，黑暗也能让人放纵一些不能暴露在光明之下的软弱。

　　是以，男孩子才停止了用早就已经卷了刃的刀将仇人碎尸万段的动作，机械一般地走回了自己的家中，将冷却下来的、油腻失去了美味口感的奶油浓汤一滴不剩的吃了下去。接着，他一声不吭地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他的步伐越来越慢，到最后，都可以用“拖沓”来形容。僵硬的肌肉在绷紧了一个下午之后，在这时终于开始了剧烈的颤抖。他没有哽咽，没有嚎啕大哭，只是面对着一片黑暗的二楼，仿佛他不是走向卧室，而是绝望的地狱——所以迟疑的颤抖着。

　　微弱的光是从窗照进来的清冷月光，而不是带着温暖橘色调的灯光。

　　正因为如此，男孩子跌坐在了一片漆黑的走廊拐角，默不作声，却几乎颤栗到无法抱紧自己，暴露出了内在的所有软弱。

　　但他依旧没有哭。咬着牙，憋着一股狠劲，忍耐住了所有的情绪波动。

　　一边颤抖，一边暴露恐惧，一边忍耐恐惧；一边眼里燃烧着火焰，一边被火焰所焚烧，一边重获新生。

　　而021看着他。

　　这样的一个小孩子，在哪里都寻常可见。或者羞涩腼腆，或者活泼阳光，但是总是带着不知世事的天真的。

　　非常的幼小。

　　一个，人类幼崽。

　　多大呢？还能活多久呢？

　　只那么一丁点大，却像是活完了一辈子——不管他从前如何，021都知道，从此开始，他将脱胎换骨了。

　　这个孩子的话……

　　021想，或许，会比她判断的要活得更加长久也说不定。

　　（四）

　　第二天早上，大约刚刚拂晓吧，那个男孩儿就起来了。

　　021是在他拿着一把不知道哪里拿来的、比他整个人都来的长的锄头挖坑的时候醒过来的。坑里躺的，是他的父母。

　　他一言不发地又开始用土掩盖双亲的尸体，因为他高强度的动作，昨日就皮开肉绽的虎口现在又开始不断地滴落鲜血了。将自己的父母埋好了，他又走向了邻居家，在一具年龄与他相仿的男孩子的尸体面前站了一会儿，才阖上了他的双眼，接着又开始挥舞锄头。

　　“你是打算把所有的小镇居民都埋起来吗？”

　　021问。

　　“谁！？”

　　应激反应一般的，男孩子整个人都将将要跳起来了，但是，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手压了压帽檐，“…………是、你吗……？”

　　他的嗓音是经受了重大打击与伤害之人的粗哑。这不该是还未到青春期的小鬼该有的声音的。带着戒备和慎重。

　　“不行哦，这样的话，你现在的身体是撑不住的。”

　　021并没有回答来自宿主的问题，毕竟它一向自我主义，而且在此之前……它从来就没有跟人对话过，“现在是盛夏时节，等你把亡者们都掩埋好的时候，你不脱水累死，也会因为瘟疫死掉的。”

　　“我才不会死！”男孩子却一下被刺到了，猛然抬高了声音，带着刻骨的仇恨，“在把那帮海贼全部杀死之前！我才不会死！！”

　　“哦。”

　　021冷漠地打了个哈欠，表示它并不理解人类幼崽的爆炸点，“不行哦。”

　　这个男孩子要是死在这个岛屿上的话，她会很困扰的，会被迫陷入沉睡，要死的话，也得等到他去往一个有着活人的其余地方、它更换宿主了才行。

　　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的男孩一下子抿紧了嘴唇，跟它斗气一般地用力扛起了锄头，用比之前快速多了的频率挖着土。

　　021：“……”

　　不好意思，它要收回之前“这个孩子会活很久”的论调。

　　这孩子，一定会很快就死。

　　“不行哦。”

　　021再度重申道，一边缓慢地在男孩子的肌肤上游动着自己的身体。

　　“——呜！————”

　　近似于大规模的纹身和纹身移除同时进行的疼痛从肌肤上遍布的神经末梢，迅速地传导给了脑，男孩子有那么一个片段的头脑空白。但纵使如此，他还是捏紧了锄头，半跪在了地上也不松手，咬紧了牙关也不松手。

　　021：“……”

　　这可真是麻烦……毕竟它只是希望自己的宿主妥协，而不是希望他活生生疼死啊。

　　“————”

　　“……你可真是、”

　　一双女性的手，用与细长白嫩的外观不相符的力道，一点也不温柔地掰开了男孩子的手；吃痛之下，他稍微回过了神，抬头望去……是那天……是昨天的那个女人，一边做着毫不留情的事情，一边却带着奇妙的困惑，颇态度微妙地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一个偏执的小鬼呀……”

　　“……？”

　　疲惫的男孩子不由得疑惑了。

　　凭空出现的女性有着大体是黑色的凌乱长发。但是，其实并不全部都是黑色，无论是中午盛烈的光照，还是拂晓微凉的流曦，只要是在阳光下，就可以看见她的头发从接近发梢末端向着涅色过度，最后变作了闪闪发光的弁柄色，其中有几缕从中上部开始的、山吹色的挑染。

　　不同的奇异色彩，又像是黑色和光融合在一起之后的产物。

　　他微微眯起了双眼，稍稍地迷失在了光的间隙中。

　　“全部，”021轻声地说道，“烧掉吧？”

　　“——！？”

　　男孩子一下子瞪大了双眼，愤怒地向021挥舞拳头，“你知道什么！？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昨天才建立了‘正义联盟’……！说好了一定要打败另一条街的修的！！……我们、我们约好了以后要一起成为正义的海上英雄的啊啊啊——！！！”

　　“好、好，”

　　021接下了这来自孩子王的、糅杂着倦色与愤怒的拳头，语调缱绻温和，动作却强硬地摁住了他，“烧掉吧。”

　　“我不————！！！”

　　男孩子激烈地挣扎着，但是即使他认知到了年幼的他不敌021，他仍旧没有想着逃跑，而是发动了攻击。

　　……真是一个小炮仗。一点就燃的那种。

　　021颇有些心累，要是有其余的活人的话，她一定不会再多理会他一秒！

　　……尽管很想就地闭上眼睛入睡，醒来之后张嘴就有色素和刺青可以吃，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其实你也知道的吧。”

　　021捏住了男孩子的双手，好在他本来就很累了，爆发了一会儿也使不出多少力了，直直地剖析着他也知道的，“你的父母也好，朋友也好，敌对的家伙也好，全部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你活着。你知道，烧掉是最好的方法。”

　　“——”

　　男孩子停止了挣扎，拿狼一般的眼光瞪着021。

　　“你现在活在所有人都死掉的过去，而那些海贼，他们践踏在尸山血海之上，活在未来，”

　　021一点儿也没有在意她面对的是一个刚收到极大创伤的未成年人，毫无顾忌地撕扯着小男孩儿血淋淋的伤口，“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你，是永远活在昨天下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双亲被海贼杀掉的孩子；这样的你，怎么面对活在未来，活得越来越强大的仇人。”

　　男孩子的眼睛发红，看起来，要不是021控制住了他，他就会冲着她扑过来狠狠咬她一口的样子：“————”

　　“面对凭借着自己欲|望肆意砍杀的仇人，在他们面前，永远活在过去，心态上只是个弱小到不堪一击的小鬼的你，”

　　021甚至没有加重语气，也没有逼近他，仿佛问的问题，是“你觉得今天的天气怎么样”，或者是“你晚上打算吃什么”，“究竟能做什么？”

　　男孩盯着她，只从喉咙里发出了兽类受到威胁时才会发出的、那种压抑着的低沉咆哮。

　　“……哎……”

　　021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抱着“要想咬就咬吧”的无谓想法，以一种全然信赖的姿态，将男孩子抱在了自己的怀中。果不其然，侧后脖颈靠着肩膀的部位传来了痛感。

　　021对疼痛感觉迟钝，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拍了拍了男孩子的背部：“是我让你放火烧掉的。记住了，是我。要恨的话就恨我吧。”

　　“…………你是、谁——……”

　　021想了想，说：“我叫塔图（Tatoo）。”

　　“……杀…………杀了、你——…………我、”

　　男孩子悲戚恨怒的声音，是从被拧干的心脏中挤出来的，又轻又高，几乎要破掉；他狠狠地咬着021的肩膀，几乎要咬下一块肉来，可是偏生，大滴大滴滴落在对方背上的炙烫眼泪，又消耗了他剩余不多的气力，“……杀了、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塔图……！！”

　　“嗯。来长大。然后杀了我吧。”

　　021抬头望向从乳白变为湛蓝的天空，因为刺目的光而眯起了仙斋茶色的眼睛，用烟雾那样轻飘飘的沙哑嗓音说，“随时欢迎哦。”

　　啊，和人类对话真的好累。

　　以后她都不想再说话了。

　　感觉今天开口说的话是一辈子的话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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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男主角依旧没有姓名
以及没有一定颜值是撑不起女主角头发的配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