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病态爱人》樱若茱婉

59、日记

　　黛丽尔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就像之前所说的，秘密只有藏在自己心里才安全，只要是留下痕迹的东西，就迟早会被人发现。
　　【xx月xx日，我收到了一封邀请函。】
　　【邀请函上面写着只要找到这个神秘的庄园，就能够实现任何愿望。我不知道这封邀请函是怎么找到我的，现在去纠结这些，也没有了意义。】
　　【选择一旦做下，就不可以再更改了。】
　　【xx月xx日，庄园主要求所有的人每天都写日记，另外每个人都必须定时参加庄园的游戏，他们似乎很恐惧。】
　　【xx月xx日，这是求生游戏。】
　　【可怕的怪物追逐着我们。】
　　【我得活下去。】
　　每一篇日记都很短，像是在应付着庄园主定下的，每个人必须写日记的要求，写到庄园的游戏时，字迹有些抖，像是在极度不稳定的情况下落下的字迹，黛丽尔看了一眼床上的那件损坏的衣裙，那上面被破坏的破口和残存的血迹，像是在向她昭示着曾经所遇到的危险。
　　轻易参加游戏，就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中。
　　她继续看下去。日记里记录了庄园的游戏，那是四人一组，到某个特定的地方，与被称为监管者的怪物进行的猫捉老鼠的游戏。求生者在死亡的阴影下艰难求生，想要逃出庄园所必须达成的条件却非常苛刻。
　　【那是人类无法对抗的存在，他们以杀戮为乐。】
　　【庄园的规则无法完全束缚他们。】
　　【有的人撑不住了，第二天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里……我该怎么做？】
　　往后翻，日记本上记录了所见过的监管者：
　　【小丑，人形监管者，会使用巨大的火箭筒冲刺，性格疯狂，爱好虐杀。注：不要被他抓到。】
　　【厂长，人形监管者，力气巨大无比，会使用玩偶傀儡，移形换位。】
　　【红蝶，鬼怪型监管者，飞行速度极快，武器是带刀的折扇。】
　　【开膛手杰克，身形为细长的白骨架子，戴指刃与白色面具，能力与雾有关，小心他的雾刃。注：伪绅士。】
　　【宿伞之魂，双生监管者，白衣者是谢必安，黑衣者是范无咎，小心他们的摄魂。】
　　【摄影师……】
　　黛丽尔呼吸一窒，看到了约瑟夫的名字。
　　【摄影师约瑟夫，人形监管者，长相极为俊美，能力是摄影，具体能力不明。不要被他拍照。】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这段短短的话，直到最后那一句，“不要被他拍照”被简单的划掉了。
　　【仅凭我自己的力量想要逃出庄园太过困难，我也没有时间再等下去。】
　　于是后面的发展，变得可以想象起来。
　　日记的内容渐渐变多了些，落笔的人开始记录游戏结果以外的事情。
　　【xx月xx日，今天见到了先生。】
　　【xx月xx日，我对先生说可不可以抱抱我，先生放过了我。】
　　【xx月xx日，上一场游戏逃脱失败了，后遗症还没有过去，开局有点虚弱没藏好被先生发现了，先生摸了摸我的头。】
　　……
　　翻过一页页记录着日常的书页，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字里行间，似乎连要人性命的求生游戏也渐渐不再可怕。
　　自己当初在记录这些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黛丽尔心情复杂地翻开下一页，有关于约瑟夫的日常却戛然而止，日记的中间被撕掉了一页，后面的内容再度恢复了一开始的简练。
　　【xx月xx日，今天逃脱失败了。】
　　【xx月xx日，和玛尔塔在一块总是很有安全感，希望后面的游戏也能多多合作。】
　　【xx月xx日，又赢了一场。】
　　……
　　可以看到，自己和空军小姐、还有一些人已经达成了联盟，在游戏里互帮互助，自己迷失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xx月xx日，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xx月xx日，玛尔塔问起我和先生的事情，我没有瞒着她。我们的目标始终是一致的。】
　　【xx月xx日，杰克或许看出来我的想法了，所以我和他打了一个赌，输了的人就要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
　　【我会赢的。】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杰克会主动接触她，甚至提出帮助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看起来确实是个遵守约定的家伙。只是他试图在她没有记忆的情况下用一个小小的提议还掉这个赌约，如果不是黛丽尔猜到了，换一个人，说不定真要被他糊弄过去。
　　黛丽尔翻到最后，日记记录中的自己已经达到了离开庄园门槛。
　　【xx月xx日，这是最后一次写日记。】
　　【我见到了庄园主，和他定下了三个约定。】
　　【一个是成功逃出庄园的人都会得到的奖金，另外两个，则是在必要的时候为我提供两次帮助。】
　　【此外，我用剩余的积分换取了保留我个人房间的特权。】
　　【“你是个很有野心的女孩，”庄园主说：“可是你为什么会觉得……呢？”】
　　黛丽尔不知不觉沉浸在这最后的场景里面。
　　黑发的少女坐在房间中，书桌上点着灯。她握着雪白的鹅毛笔，羽毛的微端随着书写而轻颤，在纸页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没有为什么。】
　　【选择一旦做下，就不可以再更改了。】
　　最后一句格外郑重用力——
　　【我是黛丽尔.格兰特。】

　　独自一人的房间充满了寂静。
　　黛丽尔沉默下来。
　　她的心情仿佛和过去的自己同步了——费尽心机历经千辛万苦走到最后，却感受不到多少喜悦，只有一种沉重……她知道自己要去做一件事情，不论如何也要去完成——过去的她也确实不顾一切去做了。
　　黛丽尔几乎可以还原自己当初的想法，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她的手指轻抚着日记上的最后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心头，让她从爱情的美梦中惊醒……过去的自己究竟是以何种心情，写下这句话的呢？
　　——那必然是极为冷酷的、不参杂一点私人的感情，理智到极点，把一切都抛却，只留下唯一的那个愿望，像是浮在茫茫黑夜里的灯塔。
　　她要让它变为现实。
　　黛丽尔想，我该逃出去了。

　　天色渐渐晚了。
　　黛丽尔带着日记本走出求生者宿舍，合上铁制的大门，冰冷的寒意从栏杆传到手心。
　　起风了。
　　并不大，但是又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气流从身边穿过，扬起女孩黑色的发丝。只有雾气，白茫茫的笼罩着，像是困在此处上百年的结界，盘旋流动，不肯散去。
　　人如果长时间带在里面，看久了这副景象，便会情不自禁地生出迷茫。
　　黛丽尔不知自己该往哪里走，她并不想回到别墅。欧蒂利斯庄园像是隔绝的孤岛，自行运转的小世界，她想破开这层遮挡，去往命运的彼端。
　　转身的一瞬间，杰克赠予的、被她别在衣襟上的玫瑰落了下来——
　　血色般的花瓣随风吹散，在空气中划过优美的弧线，风呼啸着吹起她的裙摆。
　　黛丽尔站立不稳，她像那些花瓣一样卷入狂风，几乎睁不开眼睛，直到风停下来，茫茫的白雾也不见了。
　　黛丽尔小心地打量着四周。
　　她仿佛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四周是白色的废墟，脚下是铺着石砖的地面。
　　越过断壁残垣，可以看到灰白的天空，稀稀朗朗的枯树的枝桠。
　　……这里是哪里？
　　黛丽尔忽然看到了什么，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突兀地立着一个摄影机，黛丽尔下意识地走过去，来不及细想，突然听到一声焦急又压低的呼喊：“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
　　她下意识地回头，耳边乍然传来“咔嚓”一声。
　　一个透明的光屏从摄影机的摄像孔中投出，悬浮在空气中，上面的景象却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黛丽尔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一个人从某个隐蔽的角落里跳了出来，一把拉住她匆匆忙忙地往一个方向跑。
　　“天哪，你竟然不躲！要是被他发现就完了！”
　　那是个女孩子，穿着一身灰扑扑容易活动的衣物，她拉着她躲到一个屋顶都破了的小房子里，才转过身上下打量，一言难尽地看着黛丽尔的裙子：
　　“我没见过你，你是新人吗？”
　　“或许……是的，”黛丽尔迟疑地说：“请问这里是？”
　　“这里是红教堂，”女孩皱起眉：“就是庄园主说过的，我们要进行游戏的地方。”
　　黛丽尔的笔记里记录过这里，她很快想了起来，女孩却拉着她来到屋内正中央的一个黑色的机器面前：
　　“没时间和你解释了，快点来破译密码机，我们只有破译完五台密码机才能逃出去。”
　　黛丽尔并不会破译，只能学着女孩的样子敲击着键盘，所幸她上手很快，一遍就记住了如何操作——也许是过去曾有的记忆与习惯，在破译的过程中，她似乎产生了一种既视感，仿佛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试图跟旁边的女孩搭话：“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两个人一起破译的速度比一个人快多了，女孩头也不抬：“名字的话还是等这场游戏你能活下来再说吧。”
　　新人第一场能活下来的太少了，而且像这种看起来就是上等人的，女求生者一点都不看好黛丽尔。
　　“那能请你跟我说说游戏的规则吗？”黛丽尔像新人一样询问。
　　这个女求生者倒是介绍了一翻，和日记本上记录的一样：“求生者需要破译完五台密码机，大门才会通电，我们才有机会逃出去，不能被监管者抓到，那些可怕的家伙会淘汰我们。”
　　她指了指密码机不远处的一个摄影机：“看到那个了吗，那个是监管者的工具，可惜不能毁坏，不然……”
　　黛丽尔没说话，女求生者也不在意，她们很快破译完了手下这台密码机，这期间摄影机前方的光屏消失了一次。
　　“咔嚓。”
　　又是一声拍照声，女求生者这回不躲着光屏了，而是直接朝光屏走去，身影一下子消失了一半，又返回来对黛丽尔招手：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
　　黛丽尔跟了上去，穿过光屏，面前的景色如同褪色的画卷，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两色。
　　一个和女求生者一样的身影站在路旁，一动不动，如同木偶。
　　“这是每个人的镜像投影……”女求生者说着，忽然停顿了一下，诧异地回过头：“奇怪，为什么没有你的投影？”
　　她们是站在一处的，但投影却孤零零的只有一个，女求生者奇怪地绕着投影转了两圈，黛丽尔不由得道：“有什么不对吗？”
　　“按理来说每次拍照后，每个人都会留下投影的，”女求生者说：“监管者会攻击投影，然后投影受的伤会反射到我们自己身上。”
　　“你没有投影……也许是件好事？”女求生者不确定地说。
　　好事吗？
　　或许……并不见得。
　　黛丽尔垂下眼眸，刚要说什么，不远处骤然传来一声惨叫声。
　　黑色的乌鸦飞上了天空，在灰蒙蒙的空中俯瞰盘旋，女求生者吓了一跳，拉着她躲起来。
　　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从远到近，黛丽尔听到脚步声主人粗重的喘息声。
　　女求生者开始发抖。
　　她像是感受到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紧紧缩成一团，用手捂着嘴极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额头上也慢慢冒出了汗珠。
　　是什么在让她恐惧？
　　黛丽尔的心快速跳动了两下，逃命者的脚步和喘息声越来越近，她悄悄从墙后探出来一点点，抬眼看去——
　　她看到了刺目的刀光。
　　还有，一双在飞溅的血液和求生者的惨呼中，依旧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感情的蓝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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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恭喜约约掉马！
每当黛丽尔问起约瑟夫在做什么工作的时候，约瑟夫都微笑不言，这下彻底掉马了……在喜欢的女孩面前，约约也是有个人（绅士）包袱的2333
小彩蛋：
一页被撕下来的日记纸：“今天先生（这几个字被划掉）”下一行：“做你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