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别碎，要命[末穿古]》南玄

22、22

　　衙役们差点就要扳回局面，叫这小孩儿一句话全毁了。

　　镇上的人像是一下子清醒过来，对着衙役指指点点，更有义愤之士，挺身而出道：“我乃举人，今日就为众百姓敢问差官一句，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欺压良民，拿着鸡毛当令箭，可敢说出名姓，待我高中，定要回来拿你们治罪！”

　　读书人的前程关系着县令功绩，在十八县都是很有身份的，何况他功名在身，官府记录在册，便是县令也要好生对待。

　　领头衙役恨死了在镇上胡言乱语的幕后之人，但他倒是丝毫没怀疑是周村，区区一个村民，有一股子不要命的蛮力，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要真有这脑子，也不至于叫周家欺侮，被周朝陷害了。

　　举人当前，衙役们在领头衙役的示意下放了那小孩儿。故作镇定，被镇上百姓指指点点，还要好生询问小孩儿：“小孩儿，说我们收了梁府账房周朝的银钱，故意陷害周村之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小孩儿直接当场就跑了。

　　衙役还想去追，叫那举人拦住了道：“镇上早就传遍了，你为难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有胆子做，没胆子认么。”

　　“误会，误会！”
　　领头衙役忙解释道，“只是此案尚且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如此大肆宣扬出来，我等不得不想背后之人是居心叵测。我等被污蔑也便罢了，县令大人爱民如子，岂能被这般污蔑。”

　　县令平日确实做得不错，举人尽管怀疑，但还是回头问了百姓道：“我是听众人议论得知此事，你们谁知道，最先是谁传出来的？”

　　“我也是听人说的。”

　　“我也是。”

　　…………

　　“我好像是听小乞丐说的。午时，镇上好些小乞丐聚在一起说，我听着了。”

　　“对，对，就是小乞丐。今日小乞丐们特别多，都在说这事。”

　　这般一合计，众人都觉出不对来，一时没了章法，全望向站出来的举人，等着他说法。

　　要抓着幕后之人，那就把小乞丐都抓了，还怕问不出结果来？！领头衙役对着举人道了谢，干脆一声令下，让人把镇上的小乞丐全都抓了。

　　衙役们黑着脸迅速出动，他们心里特是发了狠，弄不死周村，还不死几个小乞丐？如今竟然连乞丐都敢骑到他们这帮子官差头上，简直岂有此理！

　　百姓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着衙役们面也不吃了，一下子蹿出去，老远见着撒腿跑的小乞丐，马上追上去，直接拿刀威胁着把人抓了，推攘着走。

　　偏偏听说衙役回来了，小乞丐们全都聚过来看情况，正被衙役一抓一个准，没一会儿就抓了七八个。留下三个衙役看着抓着的，剩下的全都蹿出去抓人。

　　小乞丐也就看着衣衫褴褛些，但镇上也不乏衣衫破烂的小孩儿，家中实在穷的不少，衙役这般一动手，那可就牵扯出不少来。

　　老远就见一个衙役拖着一个身上衣服破烂的小孩儿出来，身后还追着个妇人呼喊着扑出来，要把小孩儿带回去：“差大人饶命啊，我儿子可什么都没干。今儿一天都没出过门，差大人饶命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举人适才还真信了领头衙役的话，帮着指出谁是最先传话的，谁知道这帮子衙役竟然是审他们呢，一审出来，就开始抓人！

　　眼看着有了第一个哭喊的，很快就有新的妇人、汉子闻风而来，冲上去就抱着自家孩子哭喊，对着衙役拼命磕头，道是他们抓错了人。

　　衙役就觉得这些人也是演的，或者就是特他们的得了好处，所以出来闹呢，怎么可能放人？

　　有那性子横的汉子，当场就与衙役起了冲突，瞬间混战成一团，哭喊声成片。

　　一街之隔外的一处破屋院里，最开始叫嚣的那个小孩儿探头探脑出现，小心避开，进了院落——周村和小孩儿，还有徐千里三人就在这里。

　　这里能听着隔壁街面上的动静，还有换了衣服的小乞丐帮着探听消息，因而这叫嚣衙役连小孩都抓的这孩子出现，周村直接让多给了两斤粮食，作为奖赏。

　　不错，这全是算计好的。

　　周村事先让小乞丐去传了半个时辰流言，然后让他们几乎全换了干净的衣服，一是避开镇上有心人的注意，二也是为了趁着混乱造势。成功闹了的，就能得两斤粮食，这叫嚣成功的小孩儿就是来领粮食的。

　　在他之后，很快有探听消息的换装小乞丐回来，他换了干净衣服，绝看不出半分乞丐的模样来。

　　“主家，雇的人成功把话引到咱们小乞丐身上，事先安排下的小乞丐最先撒腿跑了，不过他们一共三个，没换装，所有都被抓了。不过衙役们也抓了好多不是咱们的人，现在那边吵的厉害，还有动手的。”

　　这小乞丐一路参与下来，对周村又是敬佩又是畏惧，何况牵连了不少镇上的百姓，小乞丐多少有些心里不安。

　　周村道：“被抓的三个，每人十斤粮食。”

　　刚领了两斤粮食的那个小乞丐顿时觉得自己亏了，早知道他也不换装，被抓了，那十斤粮食就是自己的了。

　　有其他小乞丐回来，听说小伙伴被抓了，忍不住担心道：“那边动手了，他们被抓……会不会……”

　　“我听说牢里常常打死人。”

　　“那他们会不会……”

　　在场的小乞丐全都看向周村，只见周村镇定道：“放心，他们连牢都不用进，还能得些好处。”

　　真的假的？莫说小乞丐们了，就是徐千里和小孩儿都不信。

　　不过周村直接点了一个看上去有十七八岁，看上去年纪最大的乞丐，他自从换了衣服之后，一直没出去活动，只被周村拉着交代了几句，这会儿周村就点了他出来：“你去吧。”

　　那人点点头，小心出了门，迅速绕了一整条长街，然后出现在衙门口，当场击鼓鸣冤，朗声叫喊：“冤枉啊！冤枉啊！”

　　百姓最喜欢瞧热闹，镇上衙门口这鼓上一会响都不知是哪年的事了，忽然有人竟然击鼓鸣冤，一下子就把这边的百姓全给吸引了出来，在衙门口探着身子瞧热闹。

　　成功吸引了人，那人直接道：“诸位，我住在穷巷，就因为穷，这帮子衙役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了我弟弟，说我弟弟是乞丐，妖言惑众。”

　　衙门里衙役……这会儿都在那边街上抓人和跟闹起来的百姓周旋呢，就算是击鼓了，也没衙役出来。

　　那人早就被周村盯着所有的话都学了个全，正好没人，他马上就周朝贿赂衙门和衙役之事全说了遍，又说周村已经被他们逼疯了，谁知道衙役抓周村不成。回到镇上，听到传言，不知怎么的，就说是小乞丐的错，不问是非，只要穿着破烂的全都抓了。

　　“我家穷，我就不能活吗？我可怜的弟弟，进了这帮黑心肝的衙门手里，还能活吗？我可就这么一个弟弟了啊！”

　　那人就在衙门前哭得凄惨。

　　偏生县令就住在衙门后头，本衙役不在，他也不想理会这些事，也就没出去，谁知道竟然正好给了他机会，百姓是越来越多，更有甚者，是那边街上跑来传消息的百姓，想带着人去那边，谁知道这边竟然也闹起来了，消息一传，这整个衙门都“臭”了。

　　“我呸。”
　　也不知道是谁，顺手就往衙门口扔了鸡蛋。

　　这可好，一下子好些百姓都找着发泄口了，很快都带着东西回来，往衙门口扔。

　　然后，没一会儿一大帮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乞丐们，直接就冲过来，大闹衙门，要求衙门放人，凭什么抓人！

　　县令：“……”

　　有那从外头回来的家仆，忙跟县令说了镇上传言，道是县令收了梁府账房周朝足足一千两银子，要坑底村周村的性命，便是衙役一人都有五两银子。

　　家仆道：“老爷，听说有衙役当场承认了，他们都拿了五两银子，现在镇上都在传，说是老爷拿了一千两银子。”

　　“大胆！放肆！究竟是何人污蔑本官。”

　　县令简直要气死，平日衙役们拿点就那点，他也不在眼里，这回竟然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偏偏还带累了他的名声，要是传扬出去，别说升迁了，便是脑袋上这个县令的官帽都要被摘掉。

　　“老爷，衙门外头百姓和一群乞丐闹起来了，衙门被扔了烂菜叶子、鸡蛋……”县令家眷着急慌忙进来说。

　　县令气得差点没喘上气。

　　好半天才顺过气来：“快，快让人去准备，本官要升堂。”他又指了家仆，让他去牢里调人，暂且调到公堂上用，顺便把张乙押上堂来。

　　县令自己带着三两个护卫，一幅亲民的样子出去，朗声宽慰百姓和乞丐们，承诺马上开堂审理，绝对不会姑息，并且传唤周朝，以及原告张乙，当堂对峙，以证明清白。

　　张乙不过是过过场，压根就不在衙门牢里，但周朝就在梁府，好找得很，于是找不到张乙，衙门也没管，听县令的先去把周朝抓来。

　　周朝就在梁府，镇上闹得这般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一直在梁府提心吊胆，生怕被主家喊去，偏偏没等到主家，先等到衙门抓人。

　　上门的充当衙役的全都是牢里的差官，周朝一个都不认识，忙塞银钱，请求漏点口风，但差官出来的时候，县令震怒，这银钱是绝对不敢收的，何况一路上不少百姓跟着来看，就是县令为了证明衙门清白，特意让百姓跟着监督的，便是隐蔽也有风险，于是差官只能刚正不阿，绝对不拿。

　　知道这边请了周朝，随时候着消息的周村那边直接把张乙所在漏了出去，于是半道上有百姓指点，张乙很快就被差官抓回了衙门。

　　至于那边街面上在闹的衙役们，也从这动静里算是知道了衙门的事，全是眼前一黑，差点就昏死在街上，赶紧全都回了衙门。

　　抓了的人当场就放了。

　　不过有百姓与那些被放了的人传话，他们也就知道了衙门的事，全都跟着赶往要求，要鸣冤。

　　县官震怒之下，见着张乙，只问他认罪不认罪，张乙哪里想到事情会闹这般大，吓得当庭认罪，并且供出周朝，说是他要陷害周村，答应周村被关押之后，周村卖野猪赚的粮食全都归他所有，并且还会给他银钱治病。

　　周朝自然是一点都不认，张乙也拿不出证据，没办法，衙门只能罚张乙，打了三十大板。毕竟事情虽然风风雨雨的，但周村如今无碍，并且证据不足，也就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至于周朝，也是证据不足，只得放人。

　　虽然衙门没审问了周朝，但是镇上传言已经有了，县令成功让周朝否认给自己一千两银子之事，但是张乙咬出周朝，百姓还是充分相信之前镇上的传言是真的，周朝当真这般心黑，要弄死亲侄子。

　　梁府在镇上算是首富，十分看重脸面，这等风波，家主也很快全知道了，他本是想信任周朝，毕竟平时瞧着确实是个好的，办事也老实。没想到，到了衙门，张乙竟然攀咬出来了。

　　梁府家主不是蠢人，能分辨张乙说的不是不是真的，何况张乙说是告状，之后哪里来的银钱在镇上的百善堂看诊？

　　所以等周朝在百姓眼神护送中，从衙门回到梁府，却发现自己东西都被丢了出来。梁府直接辞退了他！他还想见家主申辩，不过门房守着，让他压根没机会再进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