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枪 ...
-
“舵舵舵舵折了啊啊啊啊噢噢噢噢！”
“呃啊啊啊啊——！”
尖细的喊声从嘉德琳喉咙口溢出，又随着梅利号的一次颠簸——路飞靠橡皮气球将梅利号顶离了礁石——被夹断，好比突然断线的电话虫。
她低伏在甲板近舱室的角落——或说是趴在地上，死死地掰起了一块船板。
颠倒山巅，颠倒的首先不是船及水，是嘉德琳。
“太太……太！太高了——太！太高！——掉！掉！——高！”她一路火花带闪电地随着梅利号乘上海流，喊出的声音和乌索普叫得近乎是同一频率。
他俩差些就涕泗横流地躲进船舱去呕吐，而嘉德琳的意识已经空无，就差闭着眼睛假装自己昏倒了。
“哈哈哈哈哈！”吃了恶魔果实的恶魔橡皮人刚被索隆从水面上捞起来，竟然就已经精神百倍地夹着兴奋夹着好笑地拍大腿，转头就去拉嘉徳琳：“我们跑到云上了啊！我们登上云了啊清洁工！你快看啊！你不是想要飞到天上吗……”
清洁工像一根面条似的被捞在他手上，嘴里飘出几句不成言语的咕哝。
“啊！清洁工挂了！——那就算了哈哈哈哈！呀——呼——！喂乌索普！你看啊，One Piece也一定会在这前面的某个地方——这前面就是伟——”
乌索普一口气没喘上来，他被猴子船长扯了一下，恍惚的眼光重新聚焦，随后爆发出一句新的大喊：“山——怎么还有一座山啊啊啊！”
“呃！”路飞赶紧松开手去眺望，乌索普就鼻子朝下插进了地板中。“黑色的墙壁啊——？”
嘉德琳的脸与地板深情摩擦，由于失重感，她控制着力气不把地面的木排抱断，整个人的手脚却都在发酸。她如此在地上缩成一团，开始默念自己是鸵鸟。
“怎么回事，不可能，翻过颠倒山之后就应该是伟大航路才对——”娜美立刻蹬着凉鞋跑到船头，惊声喊到：“这种水流强度转舵已经来不及了——不如说已经坏掉了啊我们的舵！不好，我们要撞上了！”
“砰——！”
路飞不知何时跑进了火炮甲板，将轻型火炮推出火炮舷窗，开出了一炮！赤红的火焰与飞灰迅速炸开，在黑色的墙壁上留下印记。重型帆船奇妙地因此受后坐力与撞击反作用力不再以不可控制的速度向前，只是梅利号船首的羊型雕塑被折断、飞到了上甲板。
而正在颠倒山脚、红土大陆的环绕下，这座蓝色的巨岛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之下——张开了它好像峡谷一般的口器。
浓重的咸腥味随着飓风吹来，它遮天蔽日的上颚看起来跟午夜的星空一般大小，含入的海水大概能为这个世界下一整个月的雨还不止，黄金梅利号的大小对它而言比不过眼皮的长宽。
嘉德琳打了个噎。她的小脑袋只因危机僵硬地抬起了几秒，就被黑暗笼罩，唰唰随着海水的流淌被和船一起吞到了山的肚中。
……由于颠倒山区块属于冬岛，海流的温差使得大部分冲撞红土大陆的水浪往深处循环。伟大航路的入口便是一个被四条来自四海的汹涌激流顶起的运河。只有乘上这条稍有不慎就会撞得尸骨无存的海流，船只才能越过颠倒山、以不经过无风带的情况下到达伟大航路前门。
几度听闻伟大航路的入口是一座高山时，嘉徳琳还没有什么实感。
在真正来了一场激流勇进并进到了某种生物的肚里之后，小女孩已经被吓懵了——如果她只是一个人，绝对不可能从这种地方进入伟大航路！更别提要鼓起前往空岛寻找故乡的勇气，这对她而言都是天方夜谭！她最后深呼了一口气，侵入鼻腔的全是那股海腥味，接着就十分利落地光荣吐魂了。
待嘉徳琳被山治轻轻摇晃，她才重新睁开眼睛，还颇小家子气地捂着嘴小声呛了两口水。
入眼的是一片虚假的不会飘动的云彩与晴空白云。船员四人都怔怔地望着这片有椰树的度假小岛，而嘉徳琳抱起了船首的羊雕，有些难过地盯着迸裂的木枇。
“……这是在做梦吗。”长鼻子先生的声音有些梦幻。
“梦吧。”绿发剑士的语气一向镇定又确信。
“——那，那座岛和房子是什么。”娜美小姐眯着眼睛，好似神游。
“幻觉吧。”索隆如是回答。
所有人与梅利号一同在这片绿色的不明液体上眼神发直地漂浮。水面却不看眼色地一阵波动，上浮的竟然是一只海怪大小的尖脑袋乌贼。它的突然出现把众人——或许仅是娜美和乌索普——给吓得喊了起来。
“这什么东西——！乌贼王啊！”在摆出战斗架势的山治与索隆背后，乌索普和娜美一左一右扑上了呆呆站在原地的嘉徳琳，前者因为腿软扒住了嘉徳琳的小腿，后者直接把嘉徳琳抱住了。
嘉徳琳被二人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的船头都被抛起一点才回到手里。她抖抖索索地张嘴：“呀，太、太热情了……对不起，我还正在惊吓的余韵中……”
“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
“仔细一看这不是章鱼吗？”剑士意有所指地把手放到了新刀的刀柄上。
嘉徳琳立刻开始无意识调整手指的松紧，磕磕绊绊的声音被破空声打断：“嗯？……这是乌贼……那个，我是嘉徳琳……”
“嗖嗖嗖”三声，从乌贼的背后射来了三把带绳的鱼叉，将它硕大的身躯上半完全贯穿。
远远的那座载着弯弯椰树的岛屿上出现了一个头上戴着开屏孔雀一般的老人家，他将黄金梅利号视若无物，开始将三条绳牵着的猎物拉回。
山治先生对着那个方向看直了眼。
嘉徳琳看看形势，眨着眼睛慌慌张张地到处去找从刚才起就不见踪影了的路飞。
老人家的眼神锐利，却直接躺到躺椅上看起了报纸——小女孩将船首雕塑放到了不易翻倒的地方，才开始在心中默默想着：老先生的头上长着花，是霸王花的妖精吗？
“喂，老人家，这里是哪里，你是谁啊？”山治咬着烟皱起眉头。
“我是库洛克斯，双子岬的看守者，七十一岁，双子座AB型。”
将库洛克斯的话听到一半，索隆立刻就喊了：“没有问这种事情啊！”
“你们好端端闯进我的私人度假中心，还敢口出狂言啊。”库洛克斯的口气并不友好、甚至算得上是尖刻古怪了。他确实是个奇特的看守人。“你们觉得这里会是老鼠的肚子吗？”
“果、果然，我们是被鲸鱼吃掉了……等一下，这是鲸鱼的胃里？”
“那个是鲸鱼的话……”嘉徳琳低声对乌索普说，语气颤颤巍巍的、下一秒就要被掐断似的：“以、以我看的一眼，可能是岛屿鲸鱼。这种鲸鱼的族群在西海比较多见。肠道的消化速度知名得较缓慢……我们可以在那之前……”
“唔？嘉徳琳，你对这种的还挺了解嘛！”娜美压低声音夸奖了女孩一句。
女孩有些害羞，她抓起裙角，就差把下巴塞到自己的前胸里去了：“嗯……因为我下辈子当不了虫的话，想当条鱼……”
“——为什么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这种值得吐槽的丧气话？”长鼻子先生立刻就喷了。
“出口就在那里哦。”老人家抬手指向一扇违和非常的巨大铁门，它在蓝天之中、碧海之上竖立，像楚门的世界的分界那样。
“为什么这些蓝天白云还有海鸥——都是画啊！”乌索普开始一时控制不了自己的吐槽之心，抓着船沿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到底是谁在鲸鱼的胃里画画啊？”
“嗯——这算是我作为医生的一点赤子之心？”库洛克斯语气上扬地回答道。
“你到底是在这里干什么的啊！”
“算了，不要理他。娜美，既然有出口，我们就赶紧出去吧。”
正在索隆这样说到一半的时候，整个鲸鱼的胃袋都突然翻涌起来，胃液不平地在船的底部留下攀升的痕迹。
“开始了。”而库洛克斯却从他铁底的岛屿船只上站了起来：“这头鲸鱼——拉布，开始用头去撞红土大陆了。”
说完这段话，他便完全不理会任何人的疑惑呼喊，径直跳下了胃酸池去。
“原来如此，所以这个家伙是想从内部杀死那条鲸鱼吗？”娜美负手作了结论，对人类使鲸鱼痛苦、致使其猛撞岩石一事十分不齿。
“既然谜底已经解开了，我们就快点离开吧——别管他。”剑士的三根耳坠叮当直响。
说真的，嘉徳琳此时什么也不可做，独自手足无措地站立，弱小、可怜、而无助，还因为船长失踪一事的焦虑特别想去背后的仓库里拿一把扫帚、或是抹布出来擦地板。
今日的第二次巨响献给同一个人。在这空旷的胃袋之中、大门上的小门被人用暴力踢开，传扬出金属撞击的闷响。从那里飞出的是路飞与不认识的两个影子！
索隆看向虚假的蓝天时，表情和看到了白天的陨石一样：“……路、路飞？”
“哟！大家都没事吗！”在两个影子的尖叫的背景音下，他尴尬地在半空中蹬了两下脚丫：“……总之先救我一下吧？”
随着这句话，草帽船团目前唯一的恶魔果实能力者掉进了水中。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二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