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飞升发财换男人》棠心淡加酒

20、镜花水月（六）

　　映月的话音落下，桑芷琰才收回了远眺的目光，说道：“凌云从凤凰应氏府邸逃出，在浮迁中流窜……”

　　可以想象，那位许久没有见过太阳和街道的少女是如何忐忑，她在街道之间奔跑躲藏，被许久没有听见过的人声吓得一惊一乍，蜷缩在在小巷的阴影之下，如同一只生活在阴沟中的老鼠。

　　她原本的生活是怎样的，桑芷琰不得而知，但从成为了药人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不算是一个人了。

　　——此乃神族之恶。

　　桑芷琰的声音一顿，压下心头泛起的凉意，继续说道：“最后被龚氏找到，炼成了活死人。”

　　“你如何得知？”

　　桑芷琰闻言，转过头，看向万俟渊：“仅仅是我的推测。循着这条路行进，一定能得到更多线索。”

　　万俟渊定定看着桑芷琰，眸中有暗芒一闪而过：“在应氏府邸之中，你经历了什么？”

　　鲜血从桑芷琰满身的伤口中流出来，浸湿了衣襟，顺着裙摆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在地面上汇聚成了一滩。在见到他的时候，她下意识将自己右手藏在了背后。

　　映月露出担忧的神色，也问道：“家主，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桑芷琰的虎口处刺痛了一下，她攥紧拳，回答道：“应氏。”

　　“凤凰伤你，为何？”万俟渊问。

　　“因为我们是零号。”桑芷琰回答，“零号，是凌云，也是‘魏松柏’，从进入这个界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变成了她。这里是界没错，但我觉得更像——”

　　“心魔？”万俟渊忽然说道。

　　“是的，心魔。眼前的浮迁来自于凌云的记忆，因为她对浮迁的认知并不完整，所以这个浮迁也并不完整。她走过的地方必然会和她没有走过的地方有明显的区别，如果顺着她的行进路线走一遍，或许我们就能搞清楚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从而离开这个鬼地方。”

　　万俟渊点点头，再次问出了自己刚才的问题：“凌云到底在应府中经历了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桑芷琰的身上。桑芷琰觉得这道目光穿透了自己的皮囊，直接看透了她的内心。

　　“这很重要不是么？知道凤凰到底在干什么，才能知道凌云内心深处的恐惧到底是什么——”万俟渊走到了桑芷琰的身侧，停下来，落下了一片阴影，“如果这里真的和凌云的心魔有关的话，她的痛苦，就是门上的锁眼。”

　　“她是药人。”桑芷琰回答，“药人炼蛊，剩一人，饲剑。这就是她无法摆脱的命运。”

　　痛苦、悲惨、生不如死，所以才会怀揣着如此沉重的恨意。

　　当世界上只剩下一个神族的时候，无处挥洒的仇恨终于找到了现实的落脚点，凌云恨她，这顺理成章。

　　但是桑芷琰没有那么大的善心，要包容凌云的恨。事情一码归一码，凌云挥洒在她身上的恶，她会一点一点“报答”回去。

　　“饲剑……”青年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声音也很冷淡，但桑芷琰就是知道对方已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饲的剑，恐怕是凶剑碧落吧。”

　　“你很感兴趣？”她问。

　　“一般。”万俟渊笑了笑，“凶剑非乱世不出，应该没有人喜欢乱世吧。”

　　桑芷琰知道自己试探不出来任何结果，于是收回了视线，将重点转到眼下的境况之上：“凌云从应府的后墙翻出，顺着街道，一路向东——”

　　所有人都顺着桑芷琰的指示朝东面看去，一条狭窄的通道夹在两面围墙之中，阴影在墙壁的遮挡之中酝酿，地上的青苔深深浅浅，盛着一串逃窜的脚印，墙壁突起的砖块之上还残留着一条条暗色血痕……

　　五人中，哪怕是人在少年的吴子仓都不能从这条通道中穿过。

　　从应府中逃出的凌云，是生生从其中挤过去的。

　　粗粒的砖块划破她的皮肤，凌云却感受不到疼痛，她的心脏在胸腔之中激动地跳动着。远处的光亮意味着自由，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一刻的凌云，必然是欣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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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曲折狭窄的通道，紧接着，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了浮迁的街市。此时太阳还未落山，街市依旧热闹非凡。

　　无数的人影在街上走动着，或许凌云对眼前的场景印象并不深刻，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见五官，叫卖和交谈的声音混作一团，变成了没有含义的嗡嗡声。

　　桑芷琰带头从屋檐上跃下。

　　“零号，你不乖。”一道声音轻飘飘落入桑芷琰的耳中。

　　桑芷琰心脏一沉，骤然抬眼，只看见了一抹浓墨重彩的红色。

　　应厌声正在街道对面的小楼二层，像没有骨头一样倚在护栏之上，懒洋洋地睨了下来。

　　那一眼，直接锁定了桑芷琰。

　　几乎在瞬息之后，十只羽箭从不同的方向朝桑芷琰的方向射了过来，每只羽箭之上都带着骇人的灵力，几乎将空气摩擦出了火星。而十只羽箭的中间，展开了一道灵力连结的巨网，朝着桑芷琰迅速压了下来。

　　桑芷琰的瞳孔紧缩，连连后撤，却比不过羽箭追击的速度。

　　就在那张巨网即将触碰到桑芷琰的那一刻，一道黑红色的法印抵挡在了她的面前。紧接着，她的腰间一紧，腾空而起。

　　万俟渊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结印，再打出一枚。

　　两人跃上屋顶，余光之中，只见吴子仓没能抓住映月伸来的手，重重摔在地上。

　　桑芷琰的心一紧，眼见着巨网就要将吴子仓捕获的时候，又一道猎猎风声，长鞭应声而落，卷起了灵光，瞬间撕裂。

　　吴子仓满脸泪痕，颤颤巍巍地朝长鞭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对上了一双碧绿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带着虚伪的笑容，手腕一转，长鞭便在虚空中转变了方向，灵活地缠绕住了吴子仓的手臂。

　　“吴子仓！”桑芷琰一脚踩在围墙之上，正准备一跃而出抓住吴子仓，手腕却一紧。紧接着，吴子仓的衣角从桑芷琰的指尖掠过，她的五指收紧，只抓住了一团空气。那张惊恐的脸，瞬间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桑芷琰的身子腾空，被拉回到围墙之上。又有几道羽箭撕裂了空气，钉在了桑芷琰上一秒的位置上。

　　她愤怒地回首，看向了罪魁祸首。

　　待桑芷琰站稳之后，万俟渊立刻松开了手。

　　万俟渊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让吴子仓被卷走，才是最佳的方案。”

　　“你疯了？”桑芷琰皱眉，问道。

　　“不然，我们该舍弃谁，去走这条故事线？”万俟渊歪了一下头，问道，“舍弃映月？还是舍弃瑞和？”

　　映月皱眉，猛地上前一步，又被瑞和拉住了。

　　桑芷琰的指尖颤动了一下，脸上的愤怒忽然消失了，她看起来十分冷静，冷静到了无情的地步。

　　万俟渊后退了一步，欣赏地打量着桑芷琰，感叹道：“我没有看错你，成大事，必有牺牲。”

　　他又猛然凑近，缩短了自己和桑芷琰的距离，鼻息暧昧地拂过桑芷琰的颈项，语气仿若蛊惑：“只要牺牲的不是自己，不就是万事大吉。”

　　桑芷琰的眉心皱了一下。

　　两息之后，她一声不吭的转身，朝着龚府的方向掠去。映月恶狠狠地瞪了万俟渊一眼，连忙跟了上去。瑞和也紧随其后。

　　万俟渊保持着倾下身的姿势，半晌，才直起腰，嘴角浮起了一抹浅淡的笑。

　　他的目光延伸，却没有落在东方，而是回过头，看向了凤凰应氏。落在了那宏伟巍峨的院墙之上，落在了他感兴趣的远方。

　　*

　　万俟渊并没有跟上来，桑芷琰摊开手，扫了一眼自己的虎口。虎口之上的伤痕赫然在目，和前世神秘人右手上的伤痕位置一模一样。

　　本来她只是有一点猜测，现在这种猜测逐渐成真。

　　万俟渊的确对碧落有着不同寻常的兴趣，他也极有可能就是前世的神秘人，而他虎口上的伤痕，并非天生就存在，而正是在此界之中形成。

　　前世，这位龟缩在言府角落的言家养子，就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来到了浮迁，见到了幻境之中的碧落。

　　万俟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桑芷琰没有头绪，而他身上愈发浓重的谜团，却引起了她的兴趣。

　　她有一种近乎于本能的直觉，她的涅槃和重生背后，或许还有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苍白至透明，只从黑色的长袍之下露出一只瘦削带伤的右手，而隐没在斗篷阴影之下的那张脸，雌雄莫辨、妖艳异常。

　　——他正是万俟渊。

　　话说回来，桑芷琰忽然想起来。

　　万俟此姓并非中原所有，却是西域的大姓。

　　而中原人鲜少踏足的西域，在千百年前，便已经是神弃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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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结尾小修，可以回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