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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愚人节的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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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天明要结婚了。
婚礼日期是四月一号。
四月一号,愚人节,程天明的朋友们都以为这是个玩笑。
程天明也想这是个玩笑,可惜不是。
今天已经是三月三十一日,程天明手里搅动着被自己无意识搓成绳子的床单,真心实意的犯愁。
他要逃婚,因为他的父亲逼着他嫁给一个家里巨富的胖子以挽救他家摇摇欲坠的企业。
程天明不喜欢胖子,但是如果他今天逃走了,那么明天等待他的将是各大电视台滚动播报程式集团破产的新闻。
他也不愿意他爸父亲的公司破产,因为如果他爸的公司破产,他也会一无所有。
一想到可能会流落街头,过上食不果腹的生活,程天明就感觉一阵天崩地裂。
他没想过有一天他的父亲也会干出卖儿求荣的事,但这着实给了他们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
程天明妥协了。
他决定嫁给那个胖子,就算有一天他可能会不小心被压死。
被压扁成一张薄纸一样的死去,程天明只想到这里就拒绝思考自己会被压扁的原因。
那真是太恐怖了。
就这样吧,我一个人死了,可是我的家族活了下来,我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揩了一把眼角晶莹的泪水,程天明倒在床上,把自己蜷缩起来,深觉自己可真是一个柔弱无依的小可怜。
可怜,无助,柔弱,善良,这样美好的人,怎么就没有一个英俊的骑士赶来解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呢!程天明满怀疑愤,躺在床上睡死了。
那条用来逃跑的床单孤零零的躺在角落的地上,而窗子也被大大的敞开着,床上的人连被子也没有盖上,已经打起了小呼噜,泪水干涸后在脸上留下一道白印子,嘴角不经意的淌出一串晶莹的口水。
程天明在睡梦中下意识的吸溜一下,蜷缩的身体自动打开,摆出一个放荡不羁的姿势。
可怜,无助,弱小,但能睡。
第二天一早,程天明发现自己感冒了,他感觉头昏脑胀,手脚乏力,但还是要摆出一副幸福欢快的样子去应付那些到访的来宾以及记者。
他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小可怜。
但事实上,程天明因为昨天晚上睡得太死又睡的很久,今天容光焕发到只有发型师给他梳了梳头。
程老爷站在程天明椅子背后,想摸摸他的脑袋,又害怕弄坏了他已经整理好的造型,只好转而拍拍他的肩,镜子里倒映着他一脸慈爱:“我的宝贝真漂亮,今天气色真好。”
程天明本来有些生气,明明他已经和打扫的阿姨开车的司机化妆的造型师说了他昨晚感冒了,现在身体娇弱的不行,程老爷还非要说他气色好,是多迫不及待的要把他嫁出去。
但是看着镜子中的老程竟然揩了揩眼角,程天明把这话咽回肚子,整理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和程老爷一起出去接客。
宴会厅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的宾客,只有一个是程天明的朋友。
因为其他朋友都不相信程天明会在四月一号这一天结婚。
但是这个朋友来了。
于是程天明单方面决定以后童小江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程天明握着童小江的手不愿意松开,眼神热切的活像饿了许久的小狗见了肉骨头。
只是还没握一会,一个长相俊美身材高大的男人就走了过来,插在他们中间。
程天明被人打断和友人的叙旧,极为不满,抬头瞪人,这一看不得了,程天明差点以为昨天许的愿望实现了。
是有骑士来带他走了吗?
但是骑士没有看他,反而对一旁的童小江动手动脚。
“我不过就和别人说了两句话,你就走的没影了,看来我是不该带你出来了,嗯?”
这个“嗯”就很具有威胁性了。
程天明狐疑的看着他俩,童小江被这眼神看的浑身难受,不知从哪里借的胆子,举起拳头就砸在男人的胸口,只不过动作轻轻柔柔的。
不像打人,倒像撒娇。
“只,只许你,和别人说话,我就不行,你,你不讲道理。”
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声音还越来越小,眼眶都要红了,就这样,童小江还是努力的抬起头看着男人。
可怜,弱小,无助,但又勇于和一切不公平不公正的邪恶势力作斗争,心存善良但不做作,富贵不使人屈服,弱小不畏惧强权!
程天明不知道童小明和这个男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爱恨情仇,但是根据他多年丰富的脆皮鸭阅读经验来看,童小明可能要大局不保。
不保的可能性百分之三百,若是保得住,头拧下来。
不要问他为什么敢下这么大的赌注,他只是刚刚突觉下腹一紧,有点热。
男人没有说话,但是瞬间绷紧的脸显示着他现在的状态可能不是很好。
童小江立刻萎了,他犹犹豫豫的找补:“我,我,你,你……”
我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像样的话,最后自暴自弃似的问了句:“你觉得今天天凉吗?”
“你说呢?”
然后童小江就像个小狗一样被那男人夹着走了。
看着俩人离开的背影,程天明发誓自己清楚的听见了童小江带着哭腔问那个男人:“那你会让我们家破产吗?”
男人的脚步顿了一顿,所答非问的回了句:“今晚,就看你表现喽。”
——天凉王破
程天明:“……”
一股兔死狐悲的伤感席卷程天明心头。
看你表现……
你表现……
表现……
现现现……
那男人的声音像是三维立体八声道环绕在程天明耳边,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程天明双膝一软差点当众跪下。
那个男人要看童小江的表现!
还是今晚!
主要是晚上!
晚上能表演什么?!
童小江家也破产了?那他和那个男人什么关系?他是不是也是被他爸逼着嫁人了?
程天明不敢往下想。
脑洞只敢开到满地散落的女装,带着布灵布灵闪光的开叉鱼尾长裙被当做抹布一般扔在地板上,一双亮晶晶的水晶鞋一只遗弃在沙发后面,另一只还穿在白净的脚上,黑色带蕾丝边的bar搭在椅子靠背,黑长直的假发在空中随着主人的动作肆意的摆动,以及餐桌上一根长长的树立着的银白色晃晃悠悠的圆管装物品。
再往下仿佛可以预见表演结束后,某童姓演员悲惨的谢幕。
程天明还是个孩子,后面的东西他不敢想,但是丰富的课外阅读经验不允许他不知道。
感冒都没能让程天明脸色稍稍变上一变,这会却瞬间青了脸。
他一脸惊恐的扭头看着和别人虚与委蛇的老爹,深觉自己马上要小命不保,但是这个老胖子还在和别人谈生意!
妈的这板上钉钉不是亲爹!
童小江去表演,观众好歹是个帅哥,他的观众却是个小胖子。
说不定表演中途还要穿插酱酱酿酿的环节。
程天明恨不得现在就去死一死。
他真心好几把可怜。
既然确定不是亲爹,程天明决定跑路。
他敢想敢做,趁着程老爷还在和旁人交谈,装作一副我有点生理问题要解决的模样,准备光明正大的尿遁。
但是他这一身婚服太过于显眼,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都十分识趣的穿着白黑西装,全场只有他,穿着一身闪瞎眼的骚气红。
程天明还没走到宴会厅门口,就被前来参加婚礼的人握着手恭喜了一波又一波。
大家的祝福没有带给程天明丝毫幸福感,只想打爆这些人的头。
但是不能。
打爆了这些人的头他就走不掉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告诫自己,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程天明大的本事没有,一向有些小聪明。
他寻摸半天终于在来来回回的侍从里找到一个和他身形相似的人,把人薅到角落,程天明一脸偷偷摸摸:“把衣服脱下来。”
侍从一脸惊恐,双手环胸。
程天明看着对方清秀的脸变得扭曲自己也有些扭曲,他咬着牙道:“我要去厕所,但是这衣服我怕弄脏,但是我又感冒了,不能只穿着衬衫去,会让柔弱的我加重病情,所以我要穿一下你的衣服,我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意思,你可以放心。”
侍从被这么解释了一通,觉得程天明可能是对柔弱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生着病力气比他都大,就这还柔弱。
被人强行扒掉了衣服,侍从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领子,领子下面一件薄薄的低领白色T恤,哆哆嗦嗦站在墙角。
程天明面无表情:“……我们家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吗?已经连侍从的衬衫都买不起了吗?”
回答他的是抱着膀子的嘤嘤嘤。
本来还抱有的一丝自己就算逃走也不会害的家族破产的希望彻底毁灭。
哀莫大于心死。
程天明温柔的把自己的红衣披上侍从的肩膀,转身离去。
离开时,他像是承诺一般对男侍从道:“没关系,我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你等着!”
在赴死前,他还是去了趟洗手间,好好哭一哭,祭奠他即将逝去的纯洁。
甩着膀子大开大合用力的将冰冷的水浇在脸上,程天明狠狠抹了把脸,终于有些发泄了心中那滔天的情绪波动,程天明抬头看镜中的自己。
很好,眉形修的很锋利,眼神冰冷中带着些脆弱的红,鼻梁秀挺,嘴唇丰润,下巴尖尖,好一副清纯不失妖艳又毫不绿茶的脸。
看着镜中的人,啊……呸!程天明唾弃自己,都到这个关头了还他妈在自恋。
又掬了把水,程天明企图浇醒自己,只是还没动作,一旁站了不知多久的人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动作小点。”
程天明这才注意到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红色的西装,已经被淋湿了半身,而自己比这人没好到哪里去,托尼老师今天刚给他搞定的发型也被他三两下的弄得乱七八糟。
说到托尼老师,程天明又不合时宜的悲痛的想:我一早就该发现的,我婚礼这么重要的日子,程老爷竟然让托尼老师来给我做造型,如果不是因为没钱,为什么不是尼古拉斯老师来给我做!
那人见程天明又开始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发呆,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那双手指节分明,修长有致,骨肉匀亭,是一双美好的手,程天明的眼珠跟着手指摇晃,头有点晕。
估计是没见到有这么呆的人,那人哼笑出声。
程天明回过神,扭头看笑话他的人。
这一看了不得。
一个字:帅!
两个字:湿外,帅!
三个字:是吾爱,帅!
程天明按住自己瞎跳的心脏,心想: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你全家就等着你嫁给胖子救急呢,你爸为了你家的生意可现在还在外面跟一群秃头大叔卖笑你要是跟这野男人跑了你就是家族的罪人!败类!如果这个人现在说带我走我觉得我可以,我现在的造型是不是不够完美?但是我刚刚哭过了按理说我都这么柔弱肯定更能激发人的保护欲,哎呀他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的美貌折服了?
程天明一言不发,但是感觉自己爱而不得痛不欲生的眼神肯定已经出卖了自己。
这个男人肯定已经知道我对他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了,万一他拿此要挟我让我和他私奔那我们是先去欧洲还是先去南极,好纠结。
所谓一见钟情,大致不外乎此。
只一眼,你就可以想象的到下辈子,于茫茫人海中再相见时,你们说的第一句话:“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夭寿了!!!
在结婚当天和陌生人一见钟情了怎么办?!在线等,超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篇发粗来的文,心情激动,给自己撒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