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系皇后》桥姬之赋

21、咋这么熟练

　　等太后连喊了三遍，羿思才慢悠悠地把头抬起来，希望给了太后一点缓冲时间。

　　一张少女的脸渐渐展露出来，凤目明澈，细眉微挑，唇如樱，肤如雪。与皇后面容重叠一致，只是所表现的气质大为不同。

　　若说皇后给人感觉是所过之处皆有杀气，无视皇权的蛮横又贵重的气质。那此时的人儿就截然相反，偏着扬起头乖乖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柔弱无助又稍带着些俏皮可爱。

　　若非熟识这张脸，绝不会有人把这两个身份联想到一块去。

　　显然她还是低估了这份惊吓，太后在看到她的脸之后，瞪着两个大眼珠子后退了好几步，最后被锦月姑姑接住，忙抚了抚胸口，“太后！太后！”

　　太后被扶着慢慢站稳道：“哀家，没事……”就是有点心脏病复发的感觉。

　　大家看这反应，心道是这回义顺常是要死透了，一个劲儿地落井下石，七嘴八舌的说着义顺常平常的不敬之处，言行举止不检点。

　　连李斯胤都慌了，慌忙上前扶着太后，“母后，您听我说——哦不是您听朕说，义顺常为人极好，贤良淑德，没有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您看，长得也标致……放在宫里当个盆栽，不是，当个花瓶也是好的您说是不是？”

　　盆栽？

　　羿思眼角抽了下筋。

　　就在众人都以为羿思要被拖出去的时候，只听太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老了老了，不懂年轻人的想法了，就由着你去吧。”这话像是对皇帝说的，也像是在对所谓义顺常说的。

　　在数张茫然失措的脸庞中，太后扶着锦月的手，缓步下了殿，回去了。

　　有了太后这句话，自然无人再敢为难羿思，愤恨地转身离去，却又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生怕被皇帝喊站住。

　　李斯胤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喊人召回了封犁，说要见莉丞相一面。

　　封犁纳闷，“皇上您？之前不是还说从长计议吗，怎么又要提前日子了？”

　　“等不起啊。”

　　李斯胤看着老远站在花盆旁边一动不动的女子，神色黯然了几分。这个傀儡他不能当得太久了，不然就这辈子都摆脱不了。

　　与封犁说好要安排的事情后，便独自走到花盆旁，用手戳了戳羿思的肩膀。

　　她一动不动。

　　李斯胤道：“你这是做什么？”

　　羿思两眼直视前方，两手保持着一个向上的姿势，双脚如同被地黏住了一样，怎么都是纹丝不动。

　　李斯胤笑了，“你要当乌龟吗？”

　　“！！！”

　　“啊！——”李斯胤的头部挨了一记巴掌。

　　“不是你说我是盆栽吗？”羿思气道，“我让你真的拥有一盆盆栽！”说着，真的从地上抱起一个花盆，往李斯胤怀里一送，“喏，以后抱着这个睡觉！”就走开了。

　　李斯胤哀嚎：“朕错了啊！”

　　“都是口误啊！”

　　“听朕解释啊！”

　　……

　　跟李斯胤住这几天还是很开心的，至少缓解了前段时间在外奔波的感觉，每晚都有一个温暖的身躯抱着，不知道比在外征战好多少倍。

　　羿思躲在后花园里，靠坐在树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李斯胤始终不愿意和她行周公之礼，但依然满足得要命。

　　毕竟后宫里还没有女人睡到他。

　　叼着狗尾草，望着天，思绪从情爱上沉淀下来，慢慢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天上的云就跟活的一样在左右走动，一大团一大团的，又像棉花，软乎乎的让人想伸手捏一捏。就像……

　　云被挡住了，一个熟悉地声音飘来，“娘娘！可算找着你了！”

　　羿思眨了眨眼，才发现仁辛站在她面前，似乎已经站了片刻了。

　　就是嘛，除了她宫里的人，谁会喊她娘娘呢。

　　仁辛道：“娘娘，早些回去吧，已经压了一大堆事情没做呢。”

　　羿思随意道：“你们帮忙做一些不就好了。”

　　仁辛的小眼神充满了怨念，“娘娘，我们都快做完了——”

　　话未说完，被羿思起身一脚踢倒，“感情你来要打赏的啊？”

　　“哪儿敢啊娘娘。”仁辛委屈极了，“是您舅舅送了书信来，我们觉得拆了不好，只得带给你了。”

　　“废话真多，少跟粒儿学。”

　　羿思接过信，抖了抖打开，信纸上端端正正的字迹雄浑有力，却透着一种无奈，就像他的人一样。

　　“这几天一直做梦，你知道我梦见的是谁。我以前一直觉得他是我的人生福星，让我变得越来越自信了。我一直坚信湖儿比我强，比我天赋好，各方面都超过我，一定会成为鼎鼎有名的大将军。

　　可惜了，揠苗助长，不应该第一次就让他上这么危险的战场。或许也是因为从小把他护得太好，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杀吧。

　　他跟你终究是不一样的。你有那个想法，他从来就没有过，从来都没想过当将军，都是我逼迫的。

　　我回皇城之后，本来是想先面圣，但听闻皇上去找你了，我就去找了太后她老人家。禀报了这次的各项事宜，安顿了死去的将士。只是七号是甘家的甘暮临副将，安顿事宜又麻烦了些许，最近才忙完。

　　人人见我都恭敬地喊一声苍广将军，即便已经辞官一年有余，这名号还是如此有力。我当年不该答应你，若是我只做我自己，哪怕没有名气，也会是一个能让人记住姓名的好将领吧。”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舅舅对此事还是耿耿于怀。
　　羿思将信纸贴在自己心口。

　　与仁辛安排完宫里的一些小事，又唠了会儿家常，便独自回凌龙宫了。

　　回去见李斯胤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桌上平摊着一本书，正不带感情地小声读着。

　　她上去就是巴掌拍在李斯胤发冠上。

　　李斯胤哎哟一声，扶住自己的发冠，转头：“你怎么走路没声儿的？”

　　羿思瞪着：“好意思吗，我就这样跑出去，你竟然不追？”

　　“朕也想啊，本来都追到一半儿了，本封犁叫回来，说太后传了话，今儿得看完这本……”
　　此话说得委屈至极，恨不得当场哭出来，“还说要检查朕的阅览情况，可这处朕看了半天也没看懂。”

　　羿思皱着的眉头慢慢舒缓开来，颇有些无奈地凑过去，“给我看看。”

　　李斯胤有点意外。他从小到大接触的女人没有一万也有三千了，会看书的女人却是很少。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就觉得羿思也是不看书的女人之一，大概是因为出身。

　　“你看什么，你识字吗？”说完这话李斯胤立马收到了一个可怕的眼神，默默闭了嘴。

　　“这里？”羿思指着左页中间，“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五年前的事情，音河之战是苍广将军的成名战，那时候他刚受到先皇重用——”

　　瞥到李斯胤认真听讲的眼神，顿了顿：“你好像很崇拜他？”

　　李斯胤打了个哈哈，说当年的梦想就是跟苍广将军一起上战场，不过一直没机会见到他。

　　羿思笑了笑，继续讲道：“音河两岸气候差距极大，左边热得人出痱子，右边便是冻得人裹被子，这是一场侵略战，所以，最大的困难是解决行军问题，这书里面没写完全，所以你看不懂。上面写的是‘行军至莫国，粮草不足，返国，未有大损，折返。’，你是不是在想，怎么可能没有大的损失，军队行程除非有大的突变是不能改变路线的，因为要付出的实在太多。”

　　“对，返国这样的大事，不可能没有大的损失，起码——”

　　“起码万两黄金？”羿思这话接的很随意，仿佛万两黄金不算什么，“如果他们只是佯装返国呢？引诱莫国追击呢？”

　　李斯胤又提出了问题：“莫国为何追击，他们只是防守方。”

　　“那如果苍广将军绑了莫国公主呢？”羿思搞怪般阴森森笑了一下。

　　“……”

　　李斯胤突然觉得有点头疼，“朕不信，苍广将军何等人物，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羿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乖，兵不厌诈。”

　　这片刻时间，静谧无声。

　　李斯胤忽地觉得这些话有些耳熟，不是声音耳熟，而是语气熟悉。就像是每次他从太后那儿拿折子给皇后批的时候，他站在一旁时不时挨皇后几句骂。

　　羿思自然绝不可能是皇后的，但她知晓这么多，显然已经不像个普通宫女出身的人。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密辛？书上都没有写的东西你竟然说得头头是道。”

　　羿思的身子僵了一下，只分毫时间，又恢复如常，调皮做了个鬼脸笑道：“嫔妾瞎说的。我渴了，给我倒杯茶怎么样？”

　　真话没几句，命令皇帝这种事情倒是做得很顺手……李斯胤不甘地起身，去倒了两杯茶。递给羿思，她接过默默地喝着茶。

　　李斯胤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她的唇瓣上，因为茶水变得娇嫩欲滴。

　　刹那间回想起刚刚给羿思递茶的时刻。她右手轻轻接过，拖着茶杯，一手轻轻划了下盖，头部微斜着，优雅地喝了一口，喉间如雪般的皮肤微微一动。

　　很自然的动作，就像是天天都会被人敬茶一样。

　　一个宫女，哪里有人会敬茶给她呢，连能喝上茶应该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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