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对海树》时岁邪

83、观影与约会

　　虽然在费江淮的计划中，告知游泳队员这一日程并没有安排在交往仅一个半月的时候，但既然被队员们发现了，他也没有打算否认。

　　毕竟两人的确在恋爱，游泳队的队员们几乎和他们朝夕相处，恋爱这种关系根本藏不住。既然藏不住，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

　　对于费江淮这么爽快地承认，褚戈只意外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

　　他了解自己喜欢的这个少年，尽管曾经内心敏感脆弱，却在把自己和游泳队接纳进他的小世界后，他仍然愿意向自己的世界敞开最柔软的那一面。这样的费江淮，怎能让他不心动。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褚戈问。

　　高子还在消化费江淮的话，听到褚戈的问题，下意识地接道：“就是你说向哥是自己猜出来那会儿。”

　　那得有好一会儿了。褚戈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对话经过，有些哭笑不得：“那你们挺厉害啊，在那里不声不响地站了这么久。”

　　“这不……”高子望天，“我们也没想到能听到这些嘛。”

　　费江淮已经平静下来了，他看向队员们：“所以，你们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说什么？”小队员们的眼神中都带着不同程度的迷茫。

　　费江淮：“……关于我和褚戈谈恋爱的事。”

　　“你们谈恋爱是你们的事情呀，”站在高子身边的另一个队员说，“我只知道你们都是我们的朋友，都是游泳队的成员，这并不会因为你们两个在一起改变什么吧？”

　　站在他身边的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的眼神都表露出对这句话的赞同之意。

　　设想过千万种告诉大家后可能产生的后果，费江淮想过意外、震惊，甚至是被逃避，但他从没有设想过，在告知众人后，竟然得到的会是这样一个理所当然的平静局面。就仿佛自己上一刻告诉众人的是他和褚戈今天早上吃了豆浆和油条这么平平无奇的琐事。

　　这种平淡驱散了费江淮心头最后一点不安。他扬唇轻声道：“嗯。”

　　“好了，别聊了，”褚戈站起来岔开话题，“热身运动做起来，明天开始训练就要暂停了，最后一天也要努力坚持下来！”

　　众人虽然嘴上嚷嚷着“队长也太无情了”，但还是很老实地听从了褚戈的指令，离开了这个角落，往泳池旁的空地上去做热身运动。

　　费江淮重新坐到椅子上，低头演算手中的习题。

　　物理竞赛班早在三天前就放假了，洪光军在最后一天给每一个队员都下发了数量可观的卷子作为新春礼物，笑嘻嘻地告诉众人这些试卷都是物理组熬夜秃头爆肝出的，绝对不会在网上查到任何一道题的答案。费江淮连做了三天，才勉强完成其中的两张卷子，可见题目的确有一定的难度。

　　正做着试卷，桌子上的手机发出了“叮”一声提醒，费江淮本以为是王思涵或者明品言找自己来对试卷答案，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费昌东给自己发来的微信消息。

　　费昌东：“小淮，回来的船票买好了吗？”

　　滃市到平宁的船票一般都是提前一天发售的，费江淮这才想起自己似乎答应了费昌东明天回家。

　　其实原本也该是这样的，游泳队训练结束在年二七，再休整两天就除夕过大年了，褚家要过年，费家也要过年，费江淮更不可能留在褚家过年。

　　只是即使明白这个道理，费江淮心头还是有些怅然若失。

　　放假一个多星期了，尤其是这三天来，自己几乎和褚戈形影不离，但褚戈忙于训练，自己忙于做物理试卷，两人完全是在同一空间中做着各自不同的事情，根本没有谈恋爱的感觉。晚上好不容易只有两个人独处了，褚戈一天高强度的训练下来累得不行，往往才说了两句话就闭眼睡熟了，费江淮在黑暗中默默地凝视着褚戈微微起伏的身子，闷闷地转回头去盯雪白的墙壁。

　　恋爱明明没谈多久，两个人平淡地好似多年老夫妻。

　　费小少爷有些不开心。

　　费江淮打开票务平台，搜索了一下明天的船票。临近过年，滃市到平宁的船票火爆的很，在渡轮中心开了好几艘加班船的情况下，不少时间段也已经售罄了。费江淮定定地看了一眼下午的那班船，很是希望在自己购买的那一瞬间，系统突然跳出来提示说票已经卖光了。

　　如果回不去了，自己是不是只能“无奈”地选择留在滃市过年了？

　　然而票务系统并没有听到费江淮的心声，在费江淮付完钱的下一秒就提示他“出票成功”，让他明天携带好相关证件前往渡轮码头乘船。

　　这都什么事啊。费江淮收起手机，有些郁闷地想道。

　　由于是最后一天训练，训练时间放宽松了一些，下午三点不到，游泳队就结束了所有训练项目，褚致胜宣布道：“训练结束，原地解散！”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褚致胜不得不以吼的声音补充说明道：“记得下次训练的时间！过年别胡吃海塞！吃胖了就游不动了！”

　　“知道了！”回答褚致胜的是众人的一阵嘻嘻哈哈。就算心中仍然记挂着X赛，但“放假”总归是最激动人心的两个字了，众人大笑着冲向更衣室，欢呼着盘算来之不易的假期该怎么度过。

　　费江淮也收拾好了所有的学习用具，背着书包站在更衣室门外低头看着手机上的那张船票信息。
　　更衣室里陆陆续续有换好衣服的小队员们出来了，他们笑着冲这位新晋的“队长夫人”打招呼道别，态度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阿江！年后再见啊！”

　　“阿江！过年记得给我们发红包！”还有胆子大的朝费江淮挤眉弄眼，“毕竟你是咱队长家属，也要对咱们直接负责的，你说是吧？”

　　费江淮身后响起褚戈的声音：“你说是吧？”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威胁。

　　小队员像是脚上踩到了夹鼠板，原地跳了起来，讪笑着赶紧否认：“不不不，该我给，该我给……”说着和身边其他人一道飞也似地逃离了翻车现场。整个泳池旁响起了大家快活的笑声。

　　费江淮转过头去，只见褚戈也换好了衣服，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走吧，在看什么？”褚戈边整理不服帖的衣领边走到费江淮身边，视线不经意地朝他的手机屏幕上一瞥，一下子就看到了他手机屏幕上的那张电子船票。

　　褚戈整衣领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顿，声音也变得有些飘忽：“……你明天就走了啊？”

　　虽然早就知道费江淮不会留在滃市过年，但分别时刻在即，褚戈还是有些惆怅。

　　费江淮锁上手机，站直了身子，说话中不自觉带上了一点幽怨：“嗯，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

　　费江淮说这话仿佛一个危险信号，让褚戈警觉地在心中飞速过了一遍两人最近一周做的事情。

　　周一，自己训练，费江淮做题；周二，自己训练，费江淮做题；周三，自己训练，费江淮做题……每天的日程好似复制粘贴出来的那样，枯燥乏味。自己在训练中也许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但对于费江淮而言，原本他可以选择早就离开滃市回平宁和家人团聚，可他为了自己选择留在滃市陪自己训练，结果获得的就是复制粘贴的日程表。

　　难怪费江淮会不开心。褚戈，你这个男朋友真的好失职。褚戈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

　　求生欲满满的褚队长把费江淮的包接过来背上，接着道：“阿江，我们晚上去约会吧？”

　　“约会”这个词，对于每一个恋爱中的小年轻来说都是诱惑力十足的。于是尽管还在气不顺，费江淮的耳朵还是动了动，问道：“去做什么？”

　　没什么恋爱经验的褚戈把从队友们口中听来的，以及从各种其他地方看来的有关于约会的攻略指南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游乐场？一月晚上滃市的风这么大，费江淮又是个怕冷的，自己带他去怕是要当场被分手。游戏厅？这个两人没谈之前就常去，若是作为约会地点，好像少了些惊喜感。甜品店？这个好像小女生会比较喜欢，褚戈几乎可以想象自己在提议之后费江淮全身上下所有细胞都在抗拒的样子。

　　既然这三个都不行，那就只有……褚戈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给出了答案：“看电影。我们去看电影。”

　　费江淮来滃市这么久，两人似乎还没有去看过一场电影。

　　费江淮不是个电影爱好者，但从前一年也总会有那么几天的时间在电影院里消磨时光。听男朋友这么安排，他也不拒绝，点了点头道：“好。”

　　于是褚戈打开手机，查看近期热映有哪几部电影。

　　临近春节，寒假上映的电影有许多，两个人在票务平台上挑挑选选，最终选定了一部科幻片。

　　晚上六点半，两人抵达了城南商业中心的电影院门口。

　　看着电影院里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费江淮的眉头微微蹙起。

　　“你坐会儿，我去取票。”褚戈翻出手机上的二维码对费江淮道。

　　晚上好！
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