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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   城外二十里的空地处,营帐成群,守夜的士兵手握长矛,警惕地巡视着四周,这是一群经历过数次战场厮杀的战士,一个月前,他们刚打了场胜仗,将敌军打得直接退让两城。此时身上的血腥杀气仿佛还未散尽,林中的豺狼即便饥肠辘辘,也不敢上前半步。

      篝火在风里摇摆,时而炸溅两三点火星。作男子装扮的喜雨掀帐而出,走到举头望月的男子身边。

      “等久了吧。”声音低哑,雌雄难辨。

      男子笑笑摇头,身形修长却有些瘦弱,他望了眼已经合上的营帐:“小谷睡着了?”
      声音温柔,即便此刻心情不错,也总带有几分悲凉,和他周身的气质相符。

      喜雨长叹口气,揉了揉眉心:“闹了大半宿,一直问我京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让我到时定要带他去。”
      她这儿子,越发淘气了。

      “小孩子活泼些是好事,到时你若脱不开身,我可以带他去。”男子侧身望向京城的方向,“京城,我比你熟悉些。”

      “祈清……”喜雨面露担忧。

      “无事,都过去了,咳咳。”祈清握拳抵唇,极力将喉间的痒意压下去,忽然肩上一重,一件灰色大氅出现在身上,将夜晚的冷风隔绝在外。
      大氅看上去很新,他从未见喜雨穿过。喜雨像是看出他想说什么,笑道:“生辰礼啊,忘了你今日生辰?等明日进了城,再补你一顿大餐。”

      “那便多谢将军了。”祈清笑着拱手鞠了一躬,带有几分打趣的意思。见他没有推辞,喜雨悄悄松了口气,笑着将人扶直。

      玩笑过后,两人聊起了正事。太子和皇后于六年前那场政乱中死去,皇帝深受打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最近更是频频召唤太医,但太子人选迟迟不定。
      他们这一进京,难免会被各方势力争相拉拢。

      “对于太子人选,你可有什么想法?”祈清问道。

      喜雨微微一笑:“先生不是猜到了。”

      “确定要淌进浑水中吗?你还有小谷要养。其实只要想个办法早日回边关,我们大可不必理会这些纷争。”

      喜雨摇头,目光坚定地望向京城方向:“先生,三年前四皇子入我营下练兵,我与他交好的消息怕是已经传到了另一位耳朵里。就算我如今表现得再中立无害,只待那位上去后,解甲归田都算是好的,更有可能在某日死于来自朝堂的暗箭。”
      “与其将来被动,不若趁现在助四皇子一臂之力,败了我认,小谷是我的孩子,他也得认。”
      “若成了,我便想看看我能走多远,能挣到多少权力。”

      她的野心也很大,不比那些男人的小。自十六岁时,她便装作男子,在军中挣几口饭吃,到今日已近十年。中途若不是被一位同乡认出来,下药威胁,她也不会和不知名的人有了小谷。
      所以她必须继续往上走,走到有一天就算女子身份暴露,也无人再敢动她。

      祈清没再多劝:“我同你一起。想来我的事,也只得依靠四皇子了。”

      “好。”

      是夜的京城花府,花寻春同样还未睡,他接过手下连夜送来的信,就着烛光,一字一句看过后,折成长条点燃,扔进了火盆。

      小半个月了,仍是没有当年那个女人的消息。

      半个月前,他回家祭祖,在茶楼偶遇了旧时常给他看病的大夫,那大夫一见面就道:“小友多年未见,家中小郎君可好?算算时间,也快五岁了吧,这时间真是快啊,我家小孙女也要三岁咯。”

      小郎君,可笑他一个阉人,哪里来的小郎君,还五岁?

      但那大夫却继续感叹:“我说你也真是,当年你夫人都快生产了,还把人送乡下去,幸好母子平安。”
      “说起来你花家也实在奇特,身上的花形胎记全长一样,你呢在胳膊上,小郎君像你父亲,在肩背,奇妙,真是奇妙。若你父亲还在世,定会抱着小孙儿与我炫耀,唉,世事无常,幸好你花家有后啊,日后可得好好待你夫人,不可再像当年。”

      他当时心中惊疑,却只是笑道:“你为何知那是我夫人?”

      大夫:“你忘啦,你郊外苦读备考,发烧那晚,大老远让我去给你和你夫人看病嘞,是你说她是你快过门的夫人。难道不是?”

      花寻春当下就明白大夫说的是谁了,那女人他并不认识,是突然闯进来的,一进门就将自己压于床榻之上,做那等轻浮之事,他当时发着烧,浑身无力,最后睡的反倒比那女子还久……

      没想到,就那一夜,倒是可能给花家留下了血脉。
      从大夫那里打听出当年产子的村子后,他立刻让人去打听了,但也只打听到当年确实有那么一个陌生女人,在村里住了一年时间,不和任何人往来,整日掩面,身边常有一男子相伴,说是哥哥。

      花寻春才不管那男子是哥哥还是情郎,他只想找到女人和孩子,当面确认。可惜,时间过去太久,他早不记得女人长什么样子。

      这事只能先让手下再去查,现在镇西军回京,是朝堂的头等大事,他不能离开京城。听闻有个年轻的将军这次立功不小,两次杀进敌军重围中,一进救出国公长子,二进取了敌将脑袋。

      是叫喜雨吧……

      **

      巳时,艳阳高照天,城门大开,百姓夹道相迎,年轻的昭武将军跨马入城,怀里还搂着个小娃娃,和俊美的将军浑似一个模子刻出来,连肃着脸的表情都是相似的。

      “我晋国青年真是厉害,这么年轻就当了将军。”

      “将军好俊俏啊,小孩也好可爱,我都想给他当后娘了。”

      “别想了,我远方外甥有个朋友的兄弟就在镇西军里烧饭呢,说昭武将军深爱孩子他娘,已经在夫人坟前发过誓,此生再不娶妻。”

      “天啊,俊美还专一,更想嫁给他了。”

      ……

      喜小谷将街边的说话声收进耳里,表情更严肃了,他向后靠近“父亲”怀里,小声抱怨:“阿爹,好多人想当我后娘。”

      “嗯。”喜雨嘴角微微勾起,“放心,阿爹没那个打算。”

      “哦。”声音明显比方才开心很多。

      人群攘攘,喜雨坐于马背,轻易便找到了立于人群后,带着斗笠遮面的祈清,只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随即她察觉到来自于另一侧的视线,顺着望过去,只见前侧酒楼三楼,有两男一女正靠窗而坐。

      一看就非寻常百姓,怕是很快就会正式见面。

      为首的男子见喜雨望过来,眼神不避不闪,反而微笑颔首,喜雨微微点头回应,相比这位领头人,她更加在意他身侧靠后半步的那位男子,容貌秀美,有几分阴柔,但气质狠厉,所以不会让人误会其性别。

      不知为何,喜雨心里对此人十分不喜,下意识搂紧了喜小谷。

      “阿爹?”

      “无事,阿爹怕你摔下去。”

      浩浩荡荡的人马渐渐消失在街尾,只余百姓还在津津乐道昭武将军的俊美和勇武。

      三楼为首的男子为对面的女子倒了一杯酒。

      “阿姐,你方才在看谁呢?怎么连昭武将军都不看了。”

      “没什么,一位……旧人罢了。”

      见女子不想说,男子起身:“我们也该进宫了,寻春,席宴上,劳你费心替本皇子好好拉拢拉拢那位昭武将军,就算拉拢不了,也要恶心恶心老四。”

      花寻春笑:“是,二皇子殿下。”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不爱写宫斗,这部分设定比较简单,没什么逻辑。越后面会越偏向夫妻带娃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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