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之樱花》哈尼雅

69、第六十九回

　　“明空啊啊——！！”跑入正殿内的燕池在殿内被绊了一跤，整个人翻了个跟头，滚了好几滚，撞到破败的供台后连忙跌跌撞撞爬起来爬到了大仙像的身后。纯阳宫弟子在外也是要降妖伏魔的，可他自小跟随师父和师兄，还有观中其他同门对付的都是些小打小闹的鬼怪，像狸子这般的还是头一回碰上，心里头跟打鼓似的紧张极了。

　　躲在大仙像背后，他探出脑袋亲眼看到了狸子被狄樱手里头那把泛着光的剑砍成了两半，倒在了血泊之中。那些血就像一滩小溪流，泊泊而流，染红了大片砖面，在视觉上有极度的渲染力。

　　这也是燕池头一次觉得狄樱并不如她表面所看着那么无害。

　　也在这个时候，燕池听到大仙像里头传出来闷闷的敲打声音。

　　这声音吓了燕池一跳，一开始他没有想到是在大仙像身体里面发出来的，后来在大仙像后面看了一圈才鬼使神差地认为是大仙像身体里面发出的声音。爬上这大概有三个人高的巨大大仙像，燕池将自己的耳朵贴在大仙像的背后，当他听到里头有声音，且是明空的声音一瞬，他连忙对里头的明空说道：“我，我现在救你出来！你可好生扶住了，别伤着自己！”

　　说着，燕池拿起自己手里的长剑对着大仙像砍了又砍，刀剑之锋利依旧无法劈开大仙像。明空思索了片刻，决定将大仙像推倒在地。大仙像是石头雕琢而成，将他从上面推下去肯定会碎裂，那么想着的他便使力将神像从他盘坐的蒲团上面推了下去。当大仙像倒在地上，与地面接触的一瞬，石像立刻就裂开了一条缝，燕池见状连忙拿起自己的剑，用剑柄狠狠敲击石像上的裂缝，将裂缝口子开大后，把被困在大仙像身躯里面的明空给拉了出来。

　　明空很虚弱，面色也白，在密封的空间内，在那般稀薄的空气之下，明空还能保持坚定的意志，强撑到现在都没挂真的很厉害。

　　听到燕池那大声的叫喊声，在外头眼见狸子消散的狄樱和莫雨立刻快步走了进来。见大仙像碎了一地，而那里头是中空的状态，在结合躺在一地碎石片上面的明空以及蹲在明空边上扶抱着对方的燕池，狄樱大概猜到明空之前被困在哪里了。看来那狸子说的那句话还是十分有深意的，他说明空被肢解了，就像大仙像一样，只有躯干。

　　原来，他自己把明空塞进了大仙像的躯干内。

　　来到明空面前，狄樱蹲下见他十分虚弱便扭头看向燕池，拧眉问道：“僧格呢？”

　　说起僧格，燕池回神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在村子里和几个老人说话谈天，这好好的……那，那些老人就……就融化了。”似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画面，燕池的表情不是很好：“……然，然后村子也变得十分萧条，我吓了一跳，赶忙跑回村长家找僧格，可等我回到村长家的时候，僧格就已经不见了……”

　　狄樱一听僧格不见了，眉拧得更紧了，就在她起身打算出去找僧格的时候，殿外头响起了僧格略带急切的声音：“狄樱大人，你们没事吧？”

　　看向出现在正殿门口的僧格，狄樱拎起的心稍稍放下了，她十分惊喜：“僧格！！ 你没事吧？”

　　僧格走进来摇摇头道：“我没事，外面……那一滩血是……？”

　　狄樱眸色微冷：“村长的血。”

　　僧格一愣：“村长死了？”

　　狄樱点点头：“我杀了他。”

　　僧格有点儿吃惊，对于狄樱亲自出手杀人这件事还是有点出乎僧格意料的。但他从来不觉得狄樱是个心善不忍见血之人，相反她也有自己的冷漠和自私，只是表现得不如其他人明显罢了。

　　慢慢将目光落到明空身上，见他虚弱地闭着眼，还被燕池抱着，连忙走过去：“明空大师？！”

　　燕池眼巴巴看着僧格：“僧小弟，你帮我看看明空吧，他有没有危险啊？”他的眼角有点红，看样子快哭了。

　　僧格蹲在明空面前，施法检查起对方的身体情况，查了好一会儿，又输了点灵力给对方回复点体力后才回道：“还好，大概是被关的时间久了些，空气稀薄又不见阳光，还没吃食，这才那么虚弱的，放心吧，明空大师没事。”

　　一听明空没事，燕池松了口气，他真怕明空出事。

　　“对了，你之前去哪里了？”明空没事了，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燕池自然有空去想其他事了，所以这第一件事便是问僧格之前到底去哪里了。

　　僧格道：“你离开没多久，村长忽然就往村尾的后山跑，我怕把他看丢了就一路跟着他，谁料我在后山迷了路，好像被鬼打墙一般，一直在哪里绕圈圈，怎么也到不了山顶。”

　　莫雨听罢，忽道：“看来我们之前遇到了一样的事。”

　　僧格一愣：“你们也遇到了这种情况？”

　　莫雨点头：“不过阿樱当时破了结界，没想到……看来他是故意引你去后山，想将你困在那里。”

　　僧格也觉得是这样的。

　　“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僧格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本来好好的一个村子怎么忽然间就萧条破败了呢？仿佛这才是它原本的模样。

　　狄樱也不知道村子经历了什么，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山阳村估计很早以前就已经不存在了。“这村子里的村民大概早就死了，具体发生了些什么，我也想知道。”这狸子都死了，想知道的问题大概是没人会告诉他们了。

　　就在这时，昏迷的明空忽然睁开眼，用略干涩嘶哑的声音开口道：“这山阳村十年前就不存在了……”

　　听到明空的声音，燕池惊喜极了：“明空！！”一个猛扑直接扑了上去，差点就把明空扑断气，要知道燕池那动作还是蛮大的。

　　明空立刻大声咳了几声，吓得燕池立马与他拉开距离，并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坐了起来。

　　坐起来的明空喘了几声，询问道：“可有水？”

　　狄樱他们互相看了看，表情瞬间就微妙起来，因为他们谁都没拿水。

　　莫雨想了想，道：“我记得这院中有口井，井里应该还有水，我去弄点。”说着，便出去打水去了。

　　莫雨来到外面，先去井水里面瞧了眼，如他所料这井水没有干涸，里面还有水。接着，莫雨去了伙房从里头找到了一个有缺口的空碗，拿着空碗回到井边，用木桶打了一桶上来，先把碗洗干净，然后再将水倒在了碗里。

　　倒好水，莫雨看了眼依旧黑压压的天色，眉头微微蹙起后，重新低头端着水进了正殿内。

　　将倒好的水递给明空后，莫雨道：“看外面的样子似乎要下雨，明空现在需要休息，不如我们今夜就在这大仙庙休息一晚，明日在下山吧。”

　　狄樱也觉得这个提议比较好，于是点头赞同了。

　　燕池没意见，僧格听狄樱的，而明空现在则需要好好休息，所以莫雨的建议算是全票通过。

　　喝了水的明空看上去有点精神了，他刚才也亏僧格用术法替他缓和了一下，否则还真没法那么快醒来。

　　用袖子擦去嘴角的水渍，明空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十年前，有个叫李艳的姑娘到了成婚的年纪，家里做主将她许给了王铁家的小儿子王三。这……本是一段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可惜……”

　　明空这声可惜似乎带了别的意思，狄樱下意识问道：“可惜什么？难道那王三不是人？”

　　明空摇摇头接着道：“非也，王三自然是人，很普通的人。这一切的起源皆于李艳八岁那年。那年，她生了一场重病，本该死的，但李艳的父亲不甘，上了这大仙庙请了愿，祈求大仙救她的女儿，无论付出任何代价……然后第二日，本该气绝的李艳就痊愈了。”说到此，明空那清冷的面容透着一丝悲天悯人：“……要知道，世间本就没有不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的东西，何况本该死绝的李艳能在一个晚上就完全康复，所付出的代价必然不会那么简单。”

　　“那么，她的代价是什么？”

　　明空看向狄樱，那双眼仿佛藏了一个世界，让人忍不住思考他这眼神中所包含的到底是什么。

　　两人对视了很久，燕池忍不住打断他们俩的对视，问道：“我说，你们看得够久了，是不是该解密了？到底，李艳的代价是啥啊？”

　　对于燕池如此煞风景的举动，莫雨那是一百个赞同，要知道当他看到狄樱盯着明空瞧不挪开眼的一刻真的有点想杀了明空。

　　人的嫉妒心本身就是可怕的，何况他的嫉妒心从来不比常人低。

　　僧格是他们中唯一一个去认真思考李艳所付出代价到底是什么的人，他思索了片刻慢吞吞回道：“毕竟是救命，这个代价肯定与李艳本身有关，世人不是常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吗？李艳的父亲不会是把李艳许给大仙了吧？”

　　明空立刻看向僧格。

　　那双眼此刻牢牢凝注在僧格身上了。

　　被那么专注盯着，僧格十分不自在：“你看着我做什么？”面色刷的一下冷了下来，他不是很喜欢被人那么盯着。

　　明空唇角边微勾，蓦地竟然淡淡笑了起来。

　　“僧格公子，果然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