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
又是一年年末了，阿卜早早地去师父坟头烧了香摆了点好贡品，将自己这一年的的经历细细讲给师父听，还埋怨了师父给留下的罗盘根本都不好用。叹口巷的老房子他一直留着，本想给巷子口的乞丐住，可是他却不领情，连正眼都不瞧一下。阿卜离开的时候，掏出怀里刚发放的月钱放乞丐的碗里，老乞丐起身将钱往怀里一塞便又转身躺着。
“这么冷的天，你在雪地里睡不怕冻着吗”阿卜蹲下来看着老乞丐，忍不住问。老乞丐睁眼看了他一眼，反问“这么冷的天，你也在雪地里，不怕冻着吗？”说完便又躺回去了。
阿卜摇摇头，起身撑伞便往新宅子走。雪落纷纷，如今新年将至，很多人家贴了新对联，挂了红灯笼，天地间这一红一白的颜色相映十分好看。他手执油纸伞，踏在松软的雪地上。当年他穿着破棉袄，住着破屋子，每天为生计发愁，连把像样的纸伞都没有，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没有寄托。可是如今他的新宅子里烧着炭，温暖的很，家里甚至还有一座土地神庙，什么都好，所以雪再大，他都不怕冻着。在皇城里呆的越久，阿卜越能深刻感受到权贵与平民的差距。
正巧路过糖葫芦摊，阿卜随手买了一串吃。他作为一个六品的小官走到哪里都要向贵人们行礼，而公主是这天下的主人，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他也慢慢了解到，元夕公主之所以如此尊贵是因为她是皇后所出的唯一的公主。皇后过世之后，皇上更加将她视若珍宝，舍不得苛责半分，元夕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怪不得唐宝宁如此忌惮她。一般的官员嫁女儿，都盯世家、公侯府，而尊贵如公主，自然要世间更优秀的男子来匹配了。自己只是在痴心妄想。
到了家门口，还没进门便听见屋子里头的欢笑声，公主、华小尧、陌咩咩、唐宝宁和常乐他们都在。“阿卜哥哥，你的病可好些了”小尧一见他便跑出来迎接，接过阿卜的伞帮着抖落伞面上的积雪。唐宝宁坐着吃着果脯揶揄华小尧“尧弟啊，你说你跟你师父比较要好还是跟我家卜哥要好”。华小尧思索了一下道“我跟两个都要好，要你管？”唐宝宁非要他说个主次之分，又问“那如果现在，给你个选择，如果你跟着苏灵药，这辈子就没法跟卜哥见面，如果你跟着卜哥，这辈子就没法跟苏灵药见面，你选那个？？”
小尧瞪着看好戏的唐宝宁，并不说话。一旁的元夕笑着挖苦道“这么能吃，我看苏灵药和阿卜一个都不要他”此话一出，引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你们听说没，最近宫里可热闹了。西域要遣使节前来，还是个大祭司，最近宫里上上下下都在准备呢”陌咩咩压低着声音，讲述着最新的八卦“我看苏灵运姐姐的病要不要让西域的人看看，或许他们能治好呢？听闻洗魂草便是出自西域！”
“你说谁来了？？！！！”一旁的常乐忽得站起来扯着陌咩咩的胳膊问。陌咩咩拍开他的手，肯定地回答道“西域大月氏的大祭司啊！”常乐听后跟疯了似的，一把揪着陌咩咩的衣领问道“大祭司赫连祁？”陌咩咩点点头。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常乐转身就往屋子里跑。
疯疯癫癫的。。。。
“略有耳闻，听说是来提亲的，还点名要娶元夕公主呢”唐宝宁跟看好戏似得说道，嗑着瓜子用余光看了一眼阿卜。还没等阿卜做出反应，元夕就一巴掌拍到了唐宝宁头上“你说什么胡话呢？他们确实是来和亲，可是是送西域公主过来和亲的！关本公主什么事”陌咩咩也没看懂唐宝宁为何故意说谎，直接说道“是啊，唐宝宁你疯啦，元夕公主是什么身份，今天皇帝陛下就算把你我男扮女装送过去和亲，也绝对不会让公主过去和亲的。”
唐宝宁老神在在地磕着瓜子，不理会他们，只又瞟了一眼一旁的阿卜，道“对，哎哟我怎么糊涂了。”完了又用眼神揶揄阿卜，就像在说这忽上忽下的滋味怎么样。
阿卜沉默着，却紧紧握住手中的茶杯，仿佛再稍微用力一点，茶杯就会被他捏碎了一般。
众人吃过晚饭便各自回了家。元夕则留下帮阿卜换药，阿卜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并不知原来伤口愈合需要如此多的时日，元夕已经拿来了最好的膏药，都不太见效果。元夕本想为他请太医，可是如此一来便会将那晚发生的事暴露出去，阿卜当然就拒绝了。
房内，阿卜□□着上身，元夕在为他仔细擦药，手指不可避免的按上阿卜的锁骨，而后者坐得很直，甚至当元夕的手触碰到他的时候他还微微向后缩。少年的胸口小鹿乱撞，可是旁边的人却浑然不觉，还慢条斯理地为他包扎。
“你动什么动啊？”元夕一掌拍在她肩上。
“我没动啊公主”少年喉结微动，用略微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那你往后缩什么”
“。。。。”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阿卜看来十分暧昧的气氛。只见常乐背着他那大破布包推开门闯了进来，一副即刻要逃难去的模样，他叫嚷道“我招架不住了，我要走了！过来跟你们告个别。”
还未等阿卜起身，元夕先将上前他拉住“天寒地冻的，你要去哪？什么时候不能走，偏是过年前就要走了？！”
常乐转身看着俩人，长叹一口气“我不走就要死在这了！”他无奈放下包裹往椅子上一坐“我与你们坦白，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木偶师，赫连赏才是我的本名。”
赫连赏。。。赫连祁。。。
“你是大祭司赫连祁的弟弟？”元夕脱口而出。
看他的长相确实带了些西域人的模样，怪不得方才他听到赫连祁的名字如此激动。
常乐愣了一下，摇摇头“我是他的仆人！他这次肯定是专门抓我回去的，我不能再留在这了！我回去就没命了！”
“你既然只是他的仆人，为何他兴师动众地来抓你？”阿卜一边穿着衣裳一边问道。
“我。。我。。”常乐一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也许元夕和阿卜质疑的眼神终于让他败下阵来。
“因为我是他的仆人。。也同时是他的异母弟弟”常乐抬眼看了看那两人。
元夕一副我果然没猜错的表情
“那、你既然只是他的弟弟，为何他要抓你？”
“因为我监守自盗。。。偷偷将返魂香给了苏灵运，还助她逃回了中原。事后东窗事发，我也跑了。。。”
阿卜很是震惊“所以之前，你透露说什么在唐府看到有人起死回生是为了试探我们？”
常乐点点头“为、为了确定你和唐星云不是一伙的。”
“也就是说，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唐星云害了苏灵运成了这模样，然后夺走了返魂香？”
常乐再次点头，“我当时混进唐府便是为了追查这件事情，现在可以肯定，苏灵运是被洗魂草洗掉了记忆了。”
“既然照你所说，不管你跑到哪里他都能寻到你？你在我和宝宁身边，终归比你一个人要安全多了。”
“这我知道，可我不能连累你们！你和唐宝宁斗不过他，他厉害着呢！返魂香原本是他养着的两株仙草，一直是由我来看管的，可是你们知道养返魂香需要什么吗？”
“书上记载，是要用人血浇灌。”阿卜平静地说。
“没错，我养了这返魂香十年，这十年间，每月都要死一个人，以他的鲜血来养这返魂香，只要大祭司不用掉返魂香，便需要每月浇灌供养。我以为这日子总归有个头，我只要等到这草枯萎了便可以不用再管了”常乐神情激动。“可是有一天我终于知道，这草是不会枯萎的。”
“那你为何又将返魂香给了苏灵运？”元夕问。
常乐放下大麻袋道“我听说有人在寻返魂草救命，便将返魂香摘了给她，我自知大祭司知晓了了肯定会要我的命，就一不做二不休逃来了中原！国主昏庸，听信这个小人，这返魂香定是他留给自己用的，只要他不死，这返魂香还得养几十年。那得死多少人！”
元夕听了后抱着手臂打量常乐，后者抬眼看了看，想着此地不宜久留，赫连祁要是找到他怕是会当场要了她的命。常乐背起一大麻袋的家当就又要走。
“来人，把他给我扣押起来”听闻元夕施令，门口的几个忠心随从立马进来三两下将常乐强行按住，听着元夕发落。“返魂香这事要没弄清楚，你们一个人都走不掉，什么赫连祁，本公主通通不放在眼里。”
“诶？？那又关我什么事？？”常乐嚷着，伸手去够被公主随从拿走的大麻袋，一边委屈哀求道道“我得赶紧走了，真的，否则你们过几天便要给我收尸了，公主娘娘，你就放过我吧！阿卜？？你给我求求情啊”常乐可怜巴巴的看着阿卜。“我们也算是共患难过了”
阿卜听到这个虽然结实没几日却已经交心了的朋友的呼救，刚想开口，却见一旁的元夕瞪了一眼自己，随即又闭上了嘴。常乐气的直跺脚“见色忘义！”
最后，常乐到底没有被关押起来，只是一麻袋的木偶被扣了下来，这些都是他的心爱之物，自然他也走不了了。
“好啦，那你再多住几日，既然公主这么热情要你留下。”当日用晚膳时候，阿卜笑着给一脸生无可恋的常乐夹菜一边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大祭司第二日便带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皇城，沿途见着的人都说这个大祭司身材魁梧，面容硬朗，气度非凡，皇城的主街上，不少男男女女向他投去瓜果鲜花以示爱意。
陌咩咩作为皇城第一包打听，一早就搜罗了不少情报，这几日在星移阁一直说着关于这大祭司的八卦“这个大祭司在大月氏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与国主是堂兄弟，明面上他堂兄是国主，可实际上一直是他在治理藩国！据说他玄学修为十分了得，可以和宝宁你叔叔一决高下！”
唐宝躺在走廊的的座椅上嗑瓜子不满道“唐星云就唐星云！非要说是我叔叔！”陌咩咩叉着腰吼道“唐星云不就是你叔叔？！言归正传，灵运姐姐不是说可能中了洗魂草的毒吗，要不要让这个大祭司看看，说不定就治好了呢。”
一旁端坐着看书的阿卜听了，抬头道“公主说，不能明目张胆地请他来医治。”还有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便是特别是不能让唐星云有所发现。
唐宝宁也坐起来“话是没错，可是你对公主也太言听计从了吧！！！”“那我们怎么让大祭司去给灵运姐姐医治？”陌咩咩问。
当晚，三人出宫以后又偷偷溜了回来，在星移阁躲到天黑，准备去大祭司所住的宫殿打探打探，看看能不能悄悄将大祭司请去苏府为苏灵运解了洗魂草。
“怎么又要偷偷摸摸了？”被拉来的陌咩咩抱怨道。宫里守卫森严，三人东躲西藏一路走去大祭司的居所。没想到快到了又遇到一路禁军远远走来，阿卜立马拉住前头走着的两个人躲到暗处。阿卜紧紧贴着墙，等着听禁军的脚步声。“哎哟”陌咩咩惊呼。他们靠着的原来不是墙，而是一扇门，三人一起摔入了门内。这下闹出了不少动静，阿卜立马站起来将门一关，三人不敢动，等禁军远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以后后才敢喘气。
“这是哪儿啊？”陌咩咩小心的爬起来，看着这个独立的宫殿。“你管他是哪，我们快走！”唐宝宁扯着陌咩咩就要打开门。没想到门外有传来阵阵侍卫的脚本声。三人不得不在此多躲一会，想等确定外头安全了再找去大月氏祭祀的居所。
转身看看这个宫殿，院里院外灯火通明，可却无人把守着。
“这是何人居所？”阿卜问道。
没想到连陌咩咩也摇摇头，表示并不知道。
门外侍卫们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似乎还有说话的声音。
这要是被抓住了，可是杀头的大罪啊。唐宝宁和陌咩咩下意识地往里头跑去。阿卜也跟了两个人，待穿过花园，看着牌匾才知道此处名叫燃雪殿。
院子内种满了白色山茶花，而且都是名贵的品种，阵阵暗香袭来，看样子是经常有人来修剪的。
“那一片，是，曼珠沙华吗？”唐宝宁小声惊呼道。
白色山茶花的尽头，接连的是一大片红黑色的曼珠沙华，月色下肆无忌惮地绽放着，成了一片花海，鲜红如血妖艳夺目，与洁白无瑕的山茶花形成强烈的对比，更显得这座宫殿诡异至极。
三个人的神情都略显不安，因为，宫里自然散不允许栽种这种传闻中来自地府的花卉，而此时也不是曼珠沙华开放的季节。
“无人居住的宫殿为何灯火如此明亮呢？”陌咩咩打破了沉默。
没有人可以给出答案。
三人硬着头皮一路往殿内走，更令人惊奇的是，宫殿内华丽异常却空无一人。“从未听说过燃雪殿啊”唐宝宁惊呼“这的布置比其他宫殿都要精巧”陌咩咩道“我也从未听说过，这一定是哪位身份高贵的公主或者娘娘居住的地方，可是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会不会我们撞邪了？？”
如此庞大的宫殿即使没有人住也应该是有宫女在的。可真是奇怪。
阿卜看了看四周，摇摇头“没有。”没有人的气息，没有鬼怪的能量场，这个宫殿就像与世隔绝一般，清净无比，毫无沾染。
殿外的华丽已经让人瞠目结舌，宫殿里的摆设更是让三人惊叹。殿内的烛火很暗，但四个角落都放着大颗的夜明珠用以照明，就算出身唐家的唐宝宁也从未见过如此珍宝。脚下的地砖竟然都是白玉铺的。大块的上好丝绸被当做城垫子铺陈在椅子上。屏风上绣着的凤凰与龙栩栩如生，仿佛真要从绢布上飞下来一般，桌案上的熏香炉中传来阵阵百合花香，恍若斯人尤在。
“凤凰？龙？这难道是先皇后的宫殿？”唐宝宁问陌咩咩。后者想了想，摇摇头“先皇后住的是凤仪殿，并不是这燃雪殿，况且先皇后喜爱紫色，可是在殿内主色是水蓝色，绝非先皇后的宫殿。”
“ 不用猜了，看看哪里。”阿卜拍了拍两人，指向最前头。那是一个牌位，刚才三人都被这满屋子的奇珍异宝迷了眼，竟然没看到这牌位。三人一起凑近了看，上面赫然写着吾妻晨曦之牌位。阿卜抬头，牌位上方的墙上还挂了一副丝帛画，画中，一位身着粉色薄衫的温婉的女子侧着身子，微微低着头，嘴角弯弯，浅笑盈盈。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陌咩咩惊呼着拉住两人的手臂便掉转往门口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