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侠客书笙

9、第八章 出发（上）

　　当今武林，一教、一寺；两门、两宫；三宗、四庄、八大家，其余小股势力不算，共二十一个派系。除这二十一个派系外，另有一门称为‘暗影门’。这门派，性质和幽云山庄有些类似，都是接任务、拿报酬的门派。但他们接的大多是些杀人越货的买卖，为江湖人士所不齿，江湖规矩也约束不了他们，所以并未将其算在公认门派之内。

　　此次打响幽云箭的就是八大世家之一的——‘百吉苏家’。

　　苏家这代有个小儿子，名叫苏铭杺，是苏家家主夫人四十五岁时生下的。

　　他出生时，最小的姐姐也大他十七岁，对于他的到来苏家人满心欢喜。

　　但苏夫人毕竟年纪大了，铭杺小公子胎里不足，从出生开始就病痛不断。

　　苏家人想尽办法，请尽天下名医，好歹是让苏铭杺活了下来。如今苏小公子也有十二岁了，平日里精心养着，就是娇弱了些，但总算是没什么大碍。

　　可惜，天不遂人愿。

　　今年入冬后，突然下了一场大雪，苏小公子毫无意外的染上了风寒。

　　刚开始大家谁也没有太担心，因为几乎每年入冬小公子都得病上一场，可是今年也不知怎么了，这风寒左治也不好，右治也不好，后来竟越来越严重了起来。

　　苏家找来无数名医，但却没有一个能让小公子的病情好转的，眼见着苏小公子精神一天不如一天，渐渐地，竟整日整日昏睡起来。

　　苏家急得不行，只能铤而走险，去万药谷走一趟了。

　　山轩一行人脚程快，赶在申时前，到达雪山镇王家府邸。

　　府邸中负责联络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王清凯叫他贵叔。
　　贵叔又将来人所求，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苏家想让幽云山庄护送他们进万药谷。

　　“进万药谷？”山轩有些疑惑，“进万药谷为什么要人护送啊？再说，他们家不也是武林世家吗？怎么还要我们护送啊？”
　　他还没来得及学习一部分的内容，对武林势力的分布、地形、规模还都不太了解。

　　“小少爷，你有所不知，”贵叔只当他跟着师傅在方外长大，不知道也是正常，细细给他解释，“这万药谷，位于咱们天辰西南伏音山脉上，最神秘、最危险的迷雾山之后，这座山，常年迷雾环绕，迷雾中有毒瘴，这些毒瘴混在雾气之中无法分辨，异常危险，且迷雾中时常有猛兽出没，而这座山却又是到达万药谷的唯一途径，不过不行，所以...”

　　“那既然去万药谷这么危险，怎么不请万药谷的人出来诊治啊？”

　　“万药谷的人是不出谷的，小少爷，”贵叔慈爱的笑笑，道，“万药谷历届谷主都是医圣，每任谷主只收一位传人，他们除了云游，几乎不出谷，但他们一旦出门云游又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所以大家要是想求药就只能去闯那迷雾山了，而且我们刚得到消息，医圣云游回来了。”

　　“哦~，那怪不得他们非要请我们去闯万药谷了！”山轩点点头，表示理解。

　　“大少爷，三少爷，苏家要求，咱们这次要先跟着他们的人，回苏家接苏小公子。然后再一路护送他们去万药谷。”贵叔稍有犹豫，但还是说出了口，“这一行，可能...要两到三个月。”

　　“那么久啊？！”山轩有些沮丧，“那岂不是不能回来过年啦？”虽然他不太在意在哪里过年，但一想到他走时祖母的神情，这是他在王家过的第一个年，老祖母定是希望他回去过年的吧。

　　“过年肯定是赶不上了，算上回程的话，可能我们要到三月份才能回来。”宫阙站在一旁，冷不丁的道。

　　“好了，”王清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大家整理一下，然后山轩和宫阙，跟我去见一下苏家来的人。”
　　众人齐声称是。

　　申时三刻，王家大厅。

　　“少爷，这位是苏家二少爷苏铭杙。”

　　贵叔又转身向苏铭杙介绍，“苏公子，这是我们家少庄主王清凯和三少爷王清源。”

　　“苏公子。”

　　“少庄主，三少爷。”

　　三个人相互见礼，各自坐下。

　　“苏公子，我听贵叔说，您准备让我们跟您回家，去接您弟弟？”王清凯先开口。

　　“是的，”苏铭杙有些惆怅，“我弟弟身体虚弱，这次没有带他来，我们到百吉接上他就直奔迷雾山。”

　　“好。”作为收钱的人，王清凯没有异议，“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如果可以，我希望尽快，”苏铭杙看上去颇为着急，“最好是今天晚上就走。”

　　“可以，”王清凯言简意赅，雷厉风行，立刻起身告辞，“我们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出发。”

　　“好。”苏铭杙也起身行礼，“那在下也回去准备一下。”
　　“请。”

　　送走苏铭杙，山轩和王清凯带着宫阙检查贵叔准备的东西。

　　山轩绕着贵叔搬到厅上的各种物质，走了几圈，打趣道，“贵叔，我看，您准备的这些东西，我们恐怕一样都用不上呢！”

　　“三少爷，您别说笑了，奴才十几岁就跟着父亲准备这些东西，没有二十年也有十几年了，怎么可能会出错呢。”贵叔笑。

　　“山轩说的没错，”王清凯转头吩咐宫阙，“通知下去，所有人，每人只带两身衣服和随身物品，其余的，暂且不要带了。”

　　“是。”对于王清凯的决定，宫阙向来不会多问，立刻领命，通知其他人。

　　“大少爷……这……”贵叔不解。

　　“贵叔，苏家既然等着救命，那肯定特别着急。”山轩搭着贵叔的肩膀给他解释，“从苏家到万药谷，我们要带着苏铭杺，他那么虚弱，我们肯定走不快啊，那他们又着急，你说他们会从哪里省时间呢？”

　　贵叔：……

　　“你看那个苏铭杙，他让我们今晚就出发，那肯定是想让我们日夜兼程，到时候我们骑的马应该都是苏家准备的，到驿站就换，这样才能尽量缩减时间呐。”山轩继续跟贵叔分析，“带的东西多了，且不说走起来不方便，就是换马也不方便呐，我猜苏家那些人来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的，苏大公子神色间都透着满满的疲惫。”

　　“这……这就算是宝马良驹，日行千里，从雪山镇到百吉也要走两到三天，苏家准备的马再好，也不可能匹匹都是日行千里的马吧，难道要你们四五天不睡觉吗？”

　　“日夜兼程，两天即可。”王清凯面无表情的纠正。

　　“那也太辛苦了吧少爷。”贵叔担忧。

　　“拿钱办事是规矩，既然接了苏家的委托，苏家一没做违反道义之事；二没做强人所难之事；既在能力范围内，对方又确有不便之处，辛苦是应当的。”说罢，王清凯提着剑，大步向院外走去，神色坚毅且冷绝。

　　“那……”贵叔追上来，还想些说什么。

　　王清凯已道，“贵叔，你不必多说，此事已成定局，你且去忙其他的吧。”

　　贵叔没有说出来的话被噎回嘴里，无奈道，“哎，行啊，那奴才去看看他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王清凯应了一声，贵叔转身去了。

　　贵叔走后，王清凯突然停下，一直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的山轩，差点儿没撞在他身上。

　　王清凯没有转身，只偏了偏头，对山轩道：“清源，你若是觉得辛苦，此次就不去了吧。我给父亲修书一封，讲一下情况，父亲不会责怪你的，毕竟你是第一次出任务，我怕你受不了。”

　　山轩的个头矮王清凯半下，站在他身后，山轩只能看见半张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但那一如往常的侧脸上，又多出一丝异样，似乎，眼神里多了一份...担忧？
　　好心情的一笑，轻描淡写道，“没关系的哥，不过是两天不睡觉而已，这对我来说，算什么呢？”

　　“那就好，”山轩看见王清凯的眼神动了动，就有听见他道，“这一路上，若有什么事，就与哥哥说，哥哥不在，就与宫阙说，不要勉强。”

　　“好，”山轩对王清凯甜甜一笑，“我记住了。”心里突然美滋滋的。
　　好像，被特殊对待的感觉，确实不错……

　　酉时，苏家的人依约出现在王府门口。

　　山轩和王清凯这边也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苏铭杙本来还在担心，该怎么向王家这边的人解释，只能骑苏家的马。但没想到，除了王清凯手里牵了匹丰神俊逸的马外，其他人竟是都没有牵马。

　　原本，对幽云山庄只派来两个少年来带队的事情，苏家这边多有不满，但都被苏二少爷拦住了。别人可能不知道他们是谁，苏二少却是没想到，事情，竟然进行的如此顺利。

　　凭着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苏铭杙始终觉得，这两个孩子的言谈举止，不像是普通少年。果不其然——王家的众人不光没牵马，甚至他们与苏家的众人一样，每人都只背了一个小包袱，其余什么也没带。

　　很明显，他们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并愿意配合，对于这一点，苏铭杙还是很感激的。

　　王清凯把自己牵着的马缰递给了山轩，向他介绍到，“这是瑶光，日行一千三，你轻，它带着你，日夜兼程，没问题的，且它跑起来极稳，你若是受不住了，把自己绑在马背上，睡一会儿也没问题。”

　　“哥哥，这是你的马，你…”山轩盯着这马看了好一会儿了，没想到王清凯竟真的将马给了他。

　　“你先骑着，”王清凯将马缰塞到他手里，“你第一次骑这么长时间的马，别的马带着你，我总不放心，”说着拍了拍马头，“好好帮我照顾弟弟，清源精贵，你仔细着点儿。”

　　那马儿竟朝王清凯扬了扬头，还嘶鸣一声，仿佛在回答王清凯，“行了，我知道了，放心吧。”

　　王清凯捋着瑶光的鬃毛，笑道。“谢了，伙计。”

　　山轩看着王清凯将他心爱的马给了自己，又吩咐宫阙去检查其他人的马匹、包裹、和状态，他突然觉得，王清凯，好像不只比他大两岁，那个背影，突然让人觉得异常安心。

　　这边山轩上了马，那边苏家众人也把带来的马，全部交给了王家人。大家分配好马匹，纷纷上马，只等着一个号令，随时出发。

　　酉时一刻，得到宫阙肯定答复的王清凯，翻身上马，大喝一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