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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见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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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夫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喧哗起来,“不是绿意,那是吃啥中的毒?”
“我就说这家人是来找茬的。”有位大娘轻蔑地看着他们,大呸了一声。
几个儿子儿媳只觉脸上臊得慌,大儿子自觉脸上挂不住,却还不肯认,猛地一掌重重拍在桌上,“死老头子,你说话可要讲证据,胡口乱说也不怕我家祖宗半夜找上门来。”
徐大夫哼了一声,这才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徐大夫牙口不好,平日里就爱吃豆腐软肉一类爱克化的东西,今日他正好食瘾犯了,念叨起绿意这口来,老伴就买了来,徐大夫性子又急,刚买回来就下了锅,待到石家把豆腐有毒这事传出来,那绿意早就进了肚子。
得亏徐大夫行医多年经验丰富,中毒之后丝毫不乱,仔细觉察自己腹泻四次,呕吐三次,后欲呕而不出,赶紧替自己开了一副药服之后便觉症状大减。
虽说腹泻,呕吐此类症状与老人差不到哪去,但诊其脉象,观其面色,察其舌象,却是南辕北辙,压根就不是同一种毒。
“原来如此。”众人听完恍然大悟,看几个儿子儿媳的表情更鄙视了。
“啪!”
被揭穿老底的几个儿子儿媳面上闪过心虚,大儿子满脸横肉,一掌拍在桌上,“你们这群人,全他妈串通好的,光欺负咱老实人。”
“媳妇,二弟,”他转头吩咐起来,“把咱娘抬走,咱另找医馆瞧病,就这破老头,我看就是把人把死里治!”
“你……!”徐大夫气极,刚准备还口,屋外又咋咋呜呜地传来几声哀嚎。
“爹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门口就奔进一伙计,他神色慌乱,吓得全身都在发抖,扯着个破锣嗓子向石路青道:“东家,又……又来了一个。”
来了个什么?
放在这里,只能说是又来了吃了豆腐中毒的,石路青敛下眼,沉着道:“出门看看去。”
在他发话前,围观人群便追着屋外声音鱼贯而出,石路青反而落到了后面,他抬脚刚走了两步,冯掌柜跟着石路青,步在他身侧,右手半遮住嘴,悄声道:“公子,人找到了。”
……
世人皆爱看热闹,第一户人家来闹时就已经紧紧挨挨站了一圈,待第二家至,豆腐铺子外已经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这次来的是一对夫妻,男人皮肤黝黑,面相老实,双手掌还有厚厚的茧,一看就是长期在土地里劳作的,而旁边的妻子,头发散乱,涕泪横流,哭得双眼都肿了。
徐大夫早在听见外界哭嚎声时就冲了出去,此刻正蹲在老人身旁,眉头紧锁,见石路青从外圈进来,叹息着,摇了摇头。
“已经去了。”
人早已断了呼吸,甚则手触上去,身体都已经微微发冷了。
“爹……”老人媳妇声音颤着,鼻涕眼泪一道流下来,痛苦地闭了闭眼,嚎啕大哭,“爹!”
石路青的心重重沉下去,他动了动唇,想说些安慰的话,一时之间却难以开口,毕竟至亲之人逝去,其中痛苦,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平复的。
围观众人里也有人重重叹口气,道:“真可怜。”
“你还我爹!”
老人儿子红着双眼,脚步沉沉地扑上来,欲抓住石路青的衣领,得亏伙计动作快,上前一步挡在石路青前面,老人儿子见没抓到人,更是气愤,指着石路青的脸痛骂:“你为什么要卖有毒的豆腐,害了我爹,为什么!”
“可怜我爹……”说到半截,他似乎再也压抑不住,双腿一软就趴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旁边刚才那户大儿子见缝插针,凉凉道:“可不就是,要不是这豆腐,我娘这会儿还好端端的,哪会在这受罪?”
“这你可就说错了,”石路青回击道:“你母亲中的毒并非我家豆腐,而我现下还为你母亲请来大夫,煎服药物,你怪天怪地,也怪不到我身上。”
大儿子抱拳冷笑,“忽悠谁呢,我娘就是吃了你家豆腐才出的事,你敢不认账?”
另一户儿子也紧接着道:“对!你别想不认,我还不信,这天底下没有王法了吗?”
“既然这样,”石路青深吸一口气,转头吩咐冯掌柜,“冯掌柜,去寻三两马车过来。”
众人皆摸不着头脑,这时候找马车,一辆还能猜测是不是石路青想逃跑,可在众目睽睽之下,找三辆马车,却是不知他要干什么了。
冯掌柜领命而去,不多时便与两个伙计各牵着一辆马车过来。
石路青扫视周围一圈,“我们既分不清谁对谁错,那便公堂之上分个明白,几位,上车吧。”
此话一出,周围静了一瞬,毕竟此刻处于劣势的是石路青,没成想,他居然敢上公堂对质,若是输了,那石家岂不是完了。
而几位当事人皆是神情一凛,伏在地上痛哭的夫妇二人还脸上还挂着泪,却不见哭声,当场就傻了。
而另外一家……
“拦住他们!”石路青高声喊道。
谁也没料到,先逃跑的竟是那一户二儿子,幸好围观群众多,他们一时之间没冲出去,石家伙计眼疾手快,立马上前把人擒住。
“干什么呢你们?”刘老头咬着烟杆,哑着嗓子招呼,“想跑啊?”
原是在二儿子逃跑之后,众人目光都被吸引至那处,另外三人遂悄悄沿着相反方向逃窜,幸好刘老头人老眼不老,当即就喝了一声。
“干什么干什么!”大儿子叫嚷开,“老子尿急,上个茅厕不行啊!”
众人嗤道:“你们四个人都上茅厕啊?”
“对啊!”这人不见心虚,反气势汹汹,“咱一家人从村上来就没上过茅厕,一起上不行啊!”
石路青哪会信他鬼话,“还请几位再忍一会,衙门离这不远,想必几位都憋了一路,再忍一炷香也无妨。”
几人被他轻飘飘一句话气得呕血,偏生押着他们的伙计力气又大,扭了半条都没见半分松动的。
要是石路青知道他们想法,定会轻笑一声,要知抓人的伙计都是豆腐铺子里时不时要拉磨盘的,锻炼出来的好力气,哪是他们能比的。
“二位,”石路青唤着还在地上呆滞的夫妇,“走吧。”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惧,然而下一刻,却垂下眼,咬了咬牙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