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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顺利进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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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反反复复了五六天,南歌方才感觉身子轻了些。而灵筠也留下来照顾了她许多日,连日来她不再去王府门前吃闭门羹,白朗颇有意外,倒也没有多问。
阳光透过窗棂洒满了一室的暖意,南歌着上淡蓝褶裙,对着铜镜将多日里不修边幅的自己收拾了一番。只听微掩着的门“吱呀”一声,灵筠端着早起熬的药走了进来,“小姐喝药了,这是最后一副,保证药到病除!”
无人的时候,灵筠仍旧会唤南歌小姐。
南歌接过药碗,朝灵筠俏皮地眨了眨眼,“你才是解我心头积虑的良药。”
自从和灵筠相认后,经历了那么多事的南歌笑容也日渐多了起来,找回了未出阁之前的纯真。
“我如今身子好多了,你和白朗早些启程回去吧。”南歌随手捏了个油柑扔进嘴里,也递了一个给灵筠。
“我让白朗留下来保护小姐吧。”
“不必,我如今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妇,身边多个侍卫反倒不合适。”
虽然适才她对镜梳妆的时候发现其实这张脸倒也不难看,只是隐于人群中不显山不露水。
“那小姐万事可都要小心。”灵筠隐隐有些担忧。
“放心吧,”南歌言毕,忽然想到可以将寻找女巫的事情拖与灵筠,于是便道,“听闻南蛮有个女巫惯会巫术,不若你派人前去寻她?或许她知道为何我们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好。”
从南歌房里出来后,灵筠径直走向白朗的住处,商量着启程回京的事情。
白朗有些讶异小姐甘于无功而返,但面上仍是淡淡应下。
待灵筠和白朗离去后,南歌从客栈出去已是日上三竿。多日不见的艳阳刺得她眼睛不适应地眯了眯,下意识以手挡住了额前。而从指缝中,她却看到了那日神色冷清、冷着声向他道谢的男子——
站在他身侧的是暖香阁的花魁,玉燕姑娘。南歌曾在到牯岭镇的头一晚,去听评书的途中有幸与其擦肩。这玉燕姑娘虽身在红尘浮沉,却又带着不容亵渎的清冷气质,仿若从九天下凡的仙女。
玉燕比之关沂清,谁更胜一筹她不知,但南歌是败了。
盛沐泽在饰品摊前挑了又挑,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一支简单又素雅的珠钗上面,一侧首便对上了玉燕带笑的眼睛,“这只珠钗很衬你。”
“那王爷可否为我带上?”玉燕含羞带怯,气若幽兰。
南歌在一旁看得愣了神,若说真要分个高低,玉燕冷清中又带着容易让男人沉沦的媚,那又是关沂清所不及的。
盛沐泽颔首一笑,抬手熟练地将珠钗插入玉燕的随云髻中,抬眸处却撞进了南歌的眼波里。
四目相对,南歌朝他礼貌地笑笑,好歹两人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不料盛沐泽却敛了嘴角的笑意,佯装不认得地别过了头,低首跟玉燕说了句什么,两人当下便携手离开。
被无视的南歌在心里一阵腹诽,暗骂盛家男子个个浊物。本以为她能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捞个好处,却不料盛沐泽却连眼色都懒得给她。
“姑娘,你不买东西可否站远一点?打搅我做生意了。”卖炊饼的大郎将南歌的思绪拉了回来,南歌这才闻到了身旁炊饼诱人的味道,从怀里掏出了两个铜钱,“给我一个炊饼吧。”
“好嘞!”大郎满脸堆笑将热乎乎的炊饼递给南歌。
南歌咬着炊饼,朝盛沐泽离去的反方向走去,边在心里思索着要如何才能潜进盛沐泽的府邸,难道要换张面皮吗?
长街尽头是盛沐泽的王府,南歌绕着转了一圈便回到了她的住处,时下她已决定好明日换个面容去见盛沐泽。
入夜,微风拂过枝叶繁茂的树响起了“沙沙”声,但依旧缓解不了空气中的闷热。不知不觉中,盛夏已悄然来临。
南歌只穿着亵衣躺在榻上,一只手还摇着白日里在街上买回的罗扇,翻来覆去热得难以入睡。
在本该静寂的黑夜中,南歌却只听得窗户吱呀一声,她支着手微微起身,隐约间看到个人影翻窗而入。
“谁?”南歌冷声喝问,一只手已经握住了枕头下的刀柄,那是灵筠临走前留下让她傍身的。
只是不待南歌将小刀抽出,来人已剑抵南歌的喉咙。南歌只得缓缓将手收回,冷静地看向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绝美桃花眼的刺客,“你做什么!”
“你跟兖王是什么关系?”
兖王是盛沐泽的封号。
“兖王高高在上,我一介草民如何高攀得起。”
“白日里你和他眉目传情的,要不要我把你眼睛剜下来你才肯承认!”
眉目传情?南歌脑海里回能想起的只有盛沐泽那淡漠的眼神……
她冷笑了一声道,“姑娘这是要杀了我?”
“少废话!”
韦灵快速点了她的穴道,揪着她的手就要往门外走。
“姑娘应该是不想杀我的吧?但你若让我这样走出去,我保不齐当场咬舌自尽。”
南歌是个乐天派,若要从不幸中挑个万幸,那便是——这刺客是个女子。她如今光着手臂,只穿一件亵衣的模样实在无颜见人。
韦灵沉吟了片刻,松开了南歌的手走向床边,抓起了她的外衫随手盖在了南歌身上。
而恰在这时,有人破门而入。
韦灵美艳的眼睛眯起,一把抓过南歌在胸前,复将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而因为动作太大那件外衫也掉落在了地上。
“呵,”一声冷笑从耳边传来,那个声音幽幽道,“怎么?还不承认你与兖王的关系?”
而南歌的目光却僵在了盛沐泽的身上,心中的弦“蹦”的一声断了,脑海里只剩下“嗡嗡”的雷鸣声。她该怪刺客还是盛沐泽,亦或是这个闷热的天气?
“放了她。”盛沐泽淡淡的声音里带着七分不怒自威。
“你知道我的条件是什么,我师兄呢?”
“好,我答应你。”盛沐泽没有片刻的迟疑,应下来后又接着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费如此大的周章,程少卿如今正在我府上养伤。”
连日来他发现每日都有人暗地里跟踪他,今日在街上偶遇了南歌后,虽和玉燕回到了暖香阁,但总是放心不,下她,生怕跟踪他的人转而朝南歌下手。
彼时他明明是想与南歌划开距离,却表现得过于明显果真将她至于险境。
韦灵握着剑的手松了松,但旋即推翻道,“不可能!”
她和程少卿是太子养的死士,前日程少卿奉命刺杀盛沐泽却没了下落。数日前她才探听得师兄被虏,已成为太子弃卒的程少卿却是她难以放下的心上人,因此她独身一人离开京城来到牯岭镇,为的便是能救出程少卿。
“不信你可以随我到王府看看?”盛沐泽见韦灵犹疑不决,冷笑道,“怎么,怕我是请君入瓮?为了你师兄连这点险都不敢冒吗?”
“好。”韦灵将心一横,收了剑后将南歌一把推向盛沐泽,冷声道,“走吧。”
盛沐泽下意识扶住南歌,一双灼热的手握住了她的肩胛。
在触到的电光火石之间,南歌连忙弹开,粉黛未施的脸涨得通红。她好像听到了盛沐泽发出一声低笑,再抬首时那人已负手跟着韦灵走了出去。
“王爷——”
南歌顾不得矜持,抓起地上的外衫披在身上便小步追了上去,“我跟您回王府吧!万一下次来的刺客没那么好商量,我就……”南歌噤了声,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盛沐泽见她连包袱都准备好了,便轻点了下头,王府最近正是丫鬟稀缺。
兖王府其实不大,但显奢华。府内一花一草皆是从西域进贡而来,夏夜的王府后花园芳香阵阵。在后院还有个假山,假山上散落的珠宝折射着月光使夜间的王府多了几分贵气。
当今圣上后宫佳丽众多,但听闻受宠的几个新人无一不是面若昔日的庄淑妃,只可惜庄淑妃红颜薄命,生下盛沐泽后不久便撒手人寰了。因此皇上虽有八子,却偏爱于年幼丧母的盛沐泽,更甚至曾为他动过废储另立的想法,却因被朝中众臣阻拦而作罢。
而盛沐泽年纪再长了些,已全然磨灭了少时的聪颖,而是日日沉浸在声色犬马中。甚至于十六岁那年,向皇上要了此处建造他的府邸——因为牯岭镇的暖香阁最为出名。
皇上怒其不争,却也希望他能做个逍遥王爷,是以便允了他的要求。
南歌在院内一抬首,便能望见街对面暖香阁前挂的琉璃盏,与假山上的珠宝一样熠熠发着光。
“我师兄在哪?”
一入王府,韦灵便焦急地问道。
“乔伯,”盛沐泽朝见他回王府便迎上来的老管家道,“带这位姑娘去见程少侠。”
“是。”
“王爷,那我的住所在……”南歌掂了掂包袱,拉长了声线颇为讨好地问道。
“随我来。”
盛沐泽引南歌穿过后院,朝偏院走去,最终在连成一排的几间屋子前停下,“尚有两件空房,你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