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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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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走后,两人就着地儿交谈起来,“都说太傅家的幼女,年轻时便是京中有名的贵女,今日看她的女儿,小小年纪便如此周全,果然不负当年的盛名。”
金嬷嬷点头,她们教导女孩子也是要看个人修养资质的,毕竟是吃这碗饭的,若是一个没教好,名声砸了,以后在这个圈子可就难混喽!她们也是看在姜家给的优渥待遇,加上姜家的好教养才来的。
今日一见,这位姜家表小姐的气度气质倒真是叫她们大吃一惊。
这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质,当真是比那些大家出身的小姐不差什么了,甚至还要好上一筹,更难得的是,她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哪里像韩家那等小官宦人家出身的?
见到人,两人心就放下了一半儿。
各自回了屋子,就着温水洗了一把脸,和衣睡下了。
皇宫出来的嬷嬷,被各家争抢,自然有不凡之处。
不论是在礼仪,还是一些雅致的爱好,如插花,制茶,调香,还是书法,衣裳配饰,管账宴饮,人情往来,她们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而这,恰恰是姜芫作为一个丧母长女此时最需要的。
姜芫以前哪会管这些?底下自然有助理有秘书安排,根本用不到她。
红白喜事,人口添丁,官阶跃迁,逢年过节,这些送的礼都是不一样的,看的姜芫连连称奇。
一晃三年过去了,就在两个月前,韩恪续弦,继室正是那位被他养在外面的杨琇,对外声称这个杨琇是个寡妇,一双儿女也是前头那位的,众人听了,也就没当回事儿。
这年头女人地位颇高,就是寡妇带着儿女再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顶多被人议论两句。
只是,韩家再娶,姜家连人都没来,知趣的人也都没来,这次的喜宴不免有些冷清。
那日姜芫也没去,阿玉在这三年透漏给了这两位教养嬷嬷不少的消息,比如,这位续弦实际上是韩恪外室,那一双儿女也是韩恪骨血,两位嬷嬷便直接为姜芫做了主,称病没有回去。
这下杨琇的面子上更不好看了。
本就是继室,矮人一大截,嫁妆也没有多少,前头女客的嘲笑她不是没听见,如今前头的孩子连回来见人都没有,她脸上难免也灰扑扑的,很是挂不住,心里不由记了姜芫一笔。
两位嬷嬷就在屋子里谈论着,“难怪韩老太太要把一个嫡出的小姐送到家庙,有这么一个父亲,早晚都要把孩子教歪了!”
“以妾为妻,我就不信了,他能把这事儿捂一辈子!这事儿若是被捅出来,他这官生也到头儿了!”叹了一口气,“看看人家姜家,不过是舅母,一个月都能来个一两回来看人,就是太傅夫人,这几年也来了好几次,他一个做父亲的,这三年来,咱们统共就见了他两次!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有了外宅!”
按下了这个话题,金嬷嬷开口,“老姐姐啊,你看咱们两个年纪也大了,就是再做这行也教不了几个了,而且有几家的贵女如姜小姐这般省心,这般优待?她昨儿说要给咱们两个老骨头养老,我看呐,是真心诚意的,不若就留在她身边?”
卜嬷嬷也正有此意,笑着点头。
另一边,姜芫正吃着紫云自制的腌笋片,还有小咸菜,配着皮蛋瘦肉粥,还有酥酥脆脆的猪肉馅饼,说不出的清爽好吃。
过几日就要会韩家了,阿玉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连带着底下的小丫鬟也跟个陀螺一样连轴转,反倒是姜芫,成了这里最清闲的人。
紫荷给姜芫理理裙摆,“小姐,回去之后,那个继室,您待如何?”
姜芫勾起唇角,娇娇柔柔地笑了,可紫云在一旁看着,却是感到了无尽的阴森,“自然是,好好儿待了。”
最后两个字,姜芫无意之中还加重了语气,紫云一看,就知道这中间有事情。
想起三个月前,她两个舅母带着表姐来了一次,说她那个渣爹特地跑了一次姜家,想要姜家把姜婉的嫁妆挪出来一部分,姜家所有的知情人立时猜到了他的来意,把原配的嫁妆拿去给继室充门面,亏他也想得出来,做得出来!不要脸!
在大齐,就算是妻子没了,丈夫都不得随意动妻子的嫁妆的,更何况现在这些财物被娘家带走,他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是决计不能动一丝一毫的。
都敢做人家的外室了,还怕什么嫁资少而被嘲笑啊?没脸没皮的人,还怕这些?就是嫁妆寒酸也比当人外室来得有脸面!
姜芫起身,看着家庙后那一片苍翠的竹林,“到底住了这么久,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
“小姐说的是呢,这里自由自在的,也没人管着,要是能不回去就好了。”
姜芫轻轻笑了,“早晚都是要回去的,已经叫他们逍遥地够久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十日后,韩家、姜家的马车一齐来接人,姜芫即使在这里守孝,那东西也不少呢!
除了除服那一日姜芫回了韩家,这是她三年来第二次进家门。
一进来,就感到了与几年前的不同之处。
韩恪业已官复原职,只不过今日休沐,也就呆在了家里等长女回来,也是要认认亲的。
初初进入正厅,姜芫就看到了坐在首位上的二人,一人身着石青色长袍,十分沉稳,另一人穿着鲜艳的正红色,想来就是那个成功上位的外室了。
还未等两人说话,姜芫便先开口了,“想来这位便是父亲你续娶的继太太了?太太安好,我是父亲的嫡长女姜芫,你们婚礼之日未到实在是我病重的起不来身,还望父亲和太太不要见怪。”
韩恪看着长女愈发清减的身形,料定她没骗自己,“不过是再娶,哪里就值得你亲自拖着病体下来一次?一家人这么生分做什么?”又招呼着姜芫,指着右边的首位,“来,快去做下,你啊又瘦了。”
杨琇坐在主位上,脸色因为那句续弦而青白交错。
又看了眼姜芫身上的首饰,她家虽没落了,可该有的眼光还是有的,手腕上的是羊脂白玉镯,头上的簪子也是罕见的冰种紫罗兰翡翠打磨而成的,一派清雅高洁,顿时,她的表礼就拿不出手了。
连忙给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明显是得了嘱咐的,从后面端出了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个小匣子。
“大姑娘,初次见面,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相送,这支金簪,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姜芫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那只有些老旧的红宝金簪,身边的紫云就立时将其收了过来。
“总归都是继太太的一番心意,我怎么会嫌弃呢?”又对着身后的紫荷道:“去,把我给两位弟弟妹妹准备的表礼拿来!”
姜芫指着托盘道:“听说妹妹比我只小了三个月,想来也是爱俏爱美的,这个红宝石戒指,想来更能衬得妹妹肤白。”
坐在上面的杨琇听了第一句话却是眉头狠狠一跳,看到姜芫送出去的东西,脸色更是不好,底下已经改了名字的韩芳倒是喜不自胜。
这个宝石匀净,比她娘送出去的那只簪子价值不知道高了多少,瞬间看姜芫那漂亮的脸蛋也不是那么不顺眼了,高高兴兴谢过。
“弟弟应该是在读书吧,男孩子的东西我接触的也不多,这套文房四宝弟弟便拿去用吧。”
韩远可是杨琇的宝贝,被惯得不成样子,收了东西之后,只是倨傲地点点头,没了下文。
韩恪和杨琇的面上都有些挂不住,韩恪咳了一声,杨琇会意。
“远儿,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害羞?还不和你大姐姐好生道谢?没个样子!”
姜芫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咳了咳,道:“远儿?那我倒是与弟弟有些缘法,我们二人的名字同音呢!”说着,她顿了顿,“可是,这若是以后父亲叫人,到底叫谁倒是不好分清了。”
韩恪面色登时一变,冷冷地扫了一眼杨琇。
杨琇心里咯噔一声,却迅速想好了应对之法,面色凄苦道:“唉,我刚生下这个儿子,前头那位就没了,我一个女人家,要带着两个孩子讨生活,难得很呐,哪有心思给他好好择选名字?而且就是想了,我肚子里又没什么墨汁,只略略识得字,便随便取了一个名字,若是大姑娘觉得不成,那换一个便是了。”
“欸,太太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只是觉得与弟弟颇有些缘分才是,你可不要想多了,再有,以前的事情毕竟过去了,总是提起,难免伤怀,您和爹爹毕竟新婚,提起这些,难免有些晦气了……”
杨琇面色一僵,看着面无表情的夫君,心里恨得要命,却还是挂出一副温柔的嘴脸,面色讪讪,“是我考虑不周了……”
紧接着她又听到了姜芫的话,“若是太太真的觉得弟弟的名字有些敷衍,何不叫父亲重新取一个?父亲可是二榜进士,二甲传胪,才华横溢,现今又是弟弟名正言顺的父亲,交给父亲,再合适不过了。”
听着长女对自己的夸赞,韩恪心中很是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