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AD另一半

54、笑话

　　刘瑜知道，自己和周向阳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通常女人说分手，虚张声势的成分比较高，而男人说了分手，就是再无转寰的余地了。

　　刘瑜觉得，这个冬天格外的冷，可是冷一点也好，像是什么都冻住了，也就感觉不到难过。
　　她越发的注重养生，早睡早起、按时吃饭、每天运动、时常看书，连酒局都不怎么去了，每天都过得很充实，甚至觉得，不去翻照片，已经想不起来周向阳长什么样了。

　　就在刘瑜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淡的一直过下去的时候，清晨起床开机，收到一条好友申请，是通过周向阳的名片推送来的，备注着一句话“我是周向阳的爱人，不想我把事情闹出来就加我”。

　　刘瑜没想到会在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再发生这种事，心里有点慌张，想了想，还是通过了。
　　“王芸？”刘瑜问道。
　　在售楼部上班的日子里，看着王琦他们整理购房合同，统计C集团内部人员购房明细，刘瑜不由自主的找到了周向阳的，上面登记的名字是王芸，她知道那就是他的爱人，还有联系电话。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刘瑜当时拍了张照，总觉得有机会能用到。

　　对方还没有回复，刘瑜找出了王芸的手机号，搜索了微信，看到的并不是加她的那个微信号，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静观其变，依旧按时去上班。

　　到了办公室看到对方回复，“今天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
　　该来的总会来的，刘瑜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下班后前去赴约。

　　刘瑜到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到了，四十多岁的年纪，搅着一杯咖啡，年轻时应该挺漂亮，可看起来面容憔悴。
　　调整了一下呼吸，“你好，你是王芸吗？”刘瑜问。
　　“我不是那个没出息的女人。”刘瑜感觉出了满满的戾气，不是王芸，那对方是什么来头她也不知道了。

　　“我跟了向阳十年，就像夫妻一样，一直到现在我们还在一起”，女人看着刘瑜说。
　　刘瑜木然的点点头，“然后呢？”
　　“现在的小姑娘都不要脸了吗，理直气壮的抢别人的爱人”，女人说。
　　刘瑜点了一支烟，“那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话的？”
　　觉得有些悲哀又有些好笑，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听一个可以当她阿姨的女人羞辱自己。

　　“我最近几年经常外出学习，向阳难免寂寞，你不过是他寂寞时的慰藉而已，是我的替身！”对方咄咄逼人，“我女儿说在宁和园见过你，你凭什么在我女儿面前说那些话！”
　　原来是那个小姑娘的母亲，这下刘瑜知道了，回忆了朱文昌当时说过的话，刘瑜深吸一口烟，开口了，“周向阳给你推送的我的微信名片，总不会是他自己推的，你是怎么打开他手机的？”
　　“我当然知道向阳的密码！”女人强硬的说道。
　　“哦？他的所有密码都是我的生日，你当真知道？”刘瑜拿出平时谈判的姿态。
　　没成想女人哭了，“你凭什么？我跟了向阳十年，你凭什么啊？抢别人的男人就这么好？我告诉你，没有你的时候向阳身边也没断过别的女人，他离不开的只有我而已！”
　　看着女人的眼泪，刘瑜又一次觉得无趣，故意刺激她真的很不应该，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抢男人，她想都没想过。

　　“不好意思，我跟周向阳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你们怎么样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请不要拉上我，如果那天我说的话伤害到了你的女儿，那我道歉，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刘瑜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就去你们公司，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女人状似癫狂。

　　刘瑜坐端正了，“我没什么好怕的，我在民营企业打工而已，你去闹，大家大不了笑话几句，过了也就过了，我辞职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你以什么身份去闹？真的闹出来我相信政府部门的容忍度不会这么高。”
　　她不想再纠缠在这一出小三找小四麻烦的戏码里了，或者她连小四都算不上，是小五小六小七小八吗，刘瑜知道自己得赶紧离开，再不走她怕控制不住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

　　女人倒是突然安静下来了，“我叫张玮，你呢。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周向阳就是一个人渣。”
　　这样一个有点精神分裂感觉的女人让刘瑜觉得可怜又可怕，可自己怕是也够可怜的了，又拿什么去可怜别人呢，“我叫刘瑜。”
　　“你看，我们名字里都有一个王”，女人露出胜利般的微笑，像是证实了刘瑜不过是她的替身，“没有你也会有别人，他离不开女人的。”
　　刘瑜叫了杯热牛奶，既然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不如听听张玮说什么，只是自己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怎么知道是我？”刘瑜问张玮。
　　“向阳的微信备注一向很清楚，只有你用了昵称，一眼就看出来了”，张玮没说出口的是，趁着周向阳去卫生间手机未上锁的功夫，自己打开他的微信，看见星标里的“小家伙”，心里是有多绝望，还要快速给自己推送好友然后删除记录，一整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刘瑜扯了扯嘴唇，就算是笑过了，她想知道很多事，可又像是没什么可问张玮的。
　　“我是向阳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我以前有丈夫的，因为向阳的缘故我的丈夫出了意外，女儿恨我，可是向阳对我很好，要不是王芸那个没出息的女人拿财产绑着向阳，我早就是他的妻子了。”其实不用刘瑜问什么，张玮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财产？”刘瑜问。
　　“他们签了协议，如果在诺儿18岁前向阳跟她离婚，就要净身出户，这些都是向阳打拼出来的，她凭什么，自己没本事看好男人，还要用这种不要脸的方法！”提起王芸，张玮恨的咬牙切齿。

　　刘瑜不知道怎么接口，她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评价别人，自己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可是对于王芸，她一直是愧疚且抱歉的，她不明白张玮怎么是怎么做到理直气壮的怪别人的。

　　“我天天骂她，你的存在我也告诉她了，让她知道用财产是栓不住一个男人的，她还不放手。向阳不光对我好，对我女儿也好，我女儿得了尿毒症，向阳一直照顾着她。小妹妹，我是为你好，你离开他吧。”张玮看着刘瑜，说的很认真。
　　“我说了，我们分开了，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会影响到你了”，刘瑜用热牛奶暖着手。
　　张玮认真的观察着刘瑜的表情，像是在辨别她话语的真伪，“你能想通就最好了，王芸也说想要劝劝你呢，毕竟我们爱过同一个男人。”
　　刘瑜开始胃疼，一阵阵的恶心，强忍着，“是你们爱过的，我跟周向阳，从头到尾，都是玩玩而已，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原来有一天，刘瑜会连承认爱过周向阳都觉得耻辱。

　　起身离开，去前台买了单，刘瑜走出咖啡店。

　　像是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漫无目的的走着，总是认得家的方向的，走到小公园，觉得自己再也走不动了，蹲下来，深呼吸还是忍不住，大吐特吐。
　　感觉自己又会生一场病，强撑着回到家，洗澡时发现下身又出血了，明明不是大姨妈的日子，刘瑜开始怕，怕又回到那个夏天。

　　躺在床上，还是哭不出来，张玮发来一段音频。
　　刘瑜插上耳机点开了，“向阳，你怎么还没回家？”是张玮的声音。
　　“公司里忙，我说了吃饭不管我，你和倩倩先吃。”周向阳说道。
　　“你是真的忙还是和刘瑜在一起”，张玮笑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周向阳的声音里像是无限疲惫。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是不是跟她在一起？”张玮追问。
　　“公司里一大堆事，倩倩又得了这么重的病，我哪还有精力应付她，别乱想了。”周向阳叹口气。

　　刘瑜又开始恶心，下床时才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靠着床边坐下大喘气。
　　周向阳，你没有精力再应付我了，我也再没有多余的年华去跟你蹉跎了。
　　刘瑜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拿过手机来，将音频转发给周向阳，“周向阳，我倒是宁愿你死了，你死了我就不恨你了，我不想恨你。”
　　发完删除了好友。
　　挣扎着起来，打开窗户，抽了一根烟，冬日的冷风就这么吹着，刘瑜觉得肚子疼，还是庆幸的，是痛经的感觉，不是过去的出血。

　　已经到了这一步，刘瑜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完整的故事，又找出王芸的电话，加了好友。
　　既然对方已经知道自己了，那就好好道个歉，然后听听她讲过去的故事，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刘瑜自己也说不上。可能是想了解的更多一点，也让自己这个笑话，更好笑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