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AD另一半

2、没有人知道答案

　　见面地点是周向阳家附近的烤肉店，很像学生时代的约会或是朋友之间的聚会。这取决于刘瑜是个标准的吃货，即便和周向阳也在一起也没有特意的去营造情调，总是去一些味道很好环境看运气的饭馆，这四年两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刘瑜还是挑了这家并不精致的烤肉店，而且这家店有两人很多的回忆，刘瑜很喜欢。

　　刘瑜先到了，坐定后拿出镜子先看了看自己的妆容，觉得没什么问题后拿起菜单开始点菜，嘱咐了服务员等人到了再上菜后，端起一次性纸杯小口小口的喝店里免费提供的大麦茶，然后摸了摸自己包里本该上周五送出去的礼物盒，“他还是记得的”，刘瑜告诉自己。拿出手机给李向阳发微信。
　　“我到了，在5号桌。”
　　“我也马上到，刚刚把车停回家了，正往过来走。”周向阳回的很快。

　　刘瑜心里咯噔一下，烤肉店外一直有停车的地方，直觉周向阳并不是像自己一样期待这次约会，把车停回家是不是说他想很快结束并且不想送自己回家呢。紧接着又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今晚要喝酒，当然不能开车了，胡思乱想什么呢，患得患失的。”

　　周向阳来了，宠溺的摸了摸刘瑜的头，一个简单的动作而已，刘瑜觉得心里这么多天的猜疑和焦躁好像突然就都不存在了，笑的像个小朋友。
　　“我点好菜了，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刘瑜将菜单递给周向阳。
　　“不用了，你点好了就行”，周向阳叫来服务员嘱咐上菜。

　　周向阳回过头，看见刘瑜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看，拉起刘瑜放在桌面上的手捏了一下，低头笑笑说：“你又把麻烦事往自己身上揽了，什么时候策划经理管起来兄弟公司之间的费用结算了？”
　　“我想见你，我想你了，特别想”，刘瑜嘟了嘟嘴。
　　“我最近很忙，事情太多了，忙的脚不沾地的，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小鱼儿，我希望你能理解。”周向阳松开刘瑜的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刘瑜茶杯里添满了水。
　　“我没有不理解，我也怕打扰你，所以找了工作的机会去见你，还有，上周五乱发脾气是我的不对，你别生气”，刘瑜低下了头。
　　周向阳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会你生气呢，不过这些事别人躲都来不及，张强这会儿开心死了吧，有人主动去背锅”。
　　“我又不傻，想拉我垫背，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份本事了”，刘瑜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周向阳恍惚觉得刚才像个孩子一样道歉的刘瑜不过是过去的幻影，这几年，刘瑜身上的气场越来越强了。

　　烤肉店上菜很快，满满一桌的烤肉烤菜冒着香气，色泽鲜亮，烤肉还滋滋的冒着油光。
　　“好了，我们不要说工作了，留着我去找你的时候再说啊，我不怕麻烦，也不怕背锅，我只想多见见你”，刘瑜拿起一串烤肉说。“我们吃饭吧。”
　　周向阳从她手里拿过那串烤肉，用纸巾擦了擦铁签顶端碳烤的碳迹，递给刘瑜让她先吃，然后一串一串的擦，擦好后将烤肉弄下来放到盘子里让刘瑜用筷子夹着吃。

　　“上周五可可怕了，一群业主就堵在售楼部门口了，外面本来要猜灯谜的灯笼都砸了”，刘瑜带着撒娇的口吻给周向阳讲，“没办法就把售楼部门锁了，我和总监还有亮亮他们在里面煮汤圆吃来着，我新招的执行可能有点傻，负责准备活动物品，买的汤圆都是怪怪的，你吃过什么菠萝、榴莲、橙子味的汤圆吗，总监那么不挑食的人脸都绿了，就巧克力的还不难吃，但还是感觉很奇怪啊，今年没有吃黑芝麻的汤圆，我这辈子可能都会遗憾的。”
　　“外面闹成那样，你们压根没管，在里面煮东西吃？”周向阳笑出声来，“也就阿楠和你能干出来了。”
　　“那我们要干嘛，出去血拼吗？我才不去，我最多给他们放一首《友情岁月》助助兴”，说着伸手向周向阳要纸。

　　刘瑜的话题很多，从工作讲到过年时的趣事，自己的小外甥小侄女、家里的团子、跟朋友出去碰见的奇葩……像是想把没见周向阳这些天发生的事挨个讲给他听，说的绘声绘色。周向阳认真的听着，有趣的地方跟刘瑜一起笑。
　　还剩了一大桌子菜，刘瑜就已经吃不动了，这几年可能是身体的缘故，饭量越来越小，点菜却还是以前的习惯。

　　“咱们去哪里喝酒？”刘瑜用筷子拨拉着盘里的肉问。
　　“就不喝了吧”，周向阳说，“我今天特别累，而且诺儿这几天不好好写作业，马上都初三了，我得看着她写，车我停回家了，你自己回家可以吗？”

　　刘瑜咬了一下嘴唇，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依然开心， “好啊，这个羊排我要打包回去给团子吃，刚好今天早，还够时间给它煮一下的。”说着喊服务员过来打包，“我打车回家，要是开车的小哥哥长得漂亮，我就跟他远走天涯，不要你了！”
　　“不过我吃的有点多，你陪我散散步吧，就一会儿。”刘瑜抓着周向阳的手晃了晃。

　　两人走到附近的云路公园，公园里人一直不多。
　　在刘瑜看来，这里满满都是回忆。李向阳第一次抱她就是在这里。3月初的H市夜晚有些冷，刘瑜将手塞进周向阳的口袋里，周向阳顺势跟刘瑜十指紧扣。
　　刘瑜穿着连帽大衣，周向阳停下脚步将刘瑜拉进自己怀中，给刘瑜戴上帽子。刘瑜踮起脚尖吻向周向阳的唇，周向阳不温不火的回应，刘瑜搂住周向阳想要进一步的温存，周向阳轻轻的推开了她，刘瑜愣住了。
　　“太冷了，你鼻尖冻得冰凉，快回家吧”周向阳抢在刘瑜说话前说道，还隔着帽子摸了摸刘瑜的头，“乖，听话”。

　　出租车上刘瑜望着窗外，眼泪不自觉的就流出来，忍也忍不住，就这么哭了一路。
　　在楼道里补好哭花了的妆，确保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后，刘瑜才回到家中。
　　“我回来啦”，刘瑜雀跃的喊，团子扑了上来。团子是一只比熊犬，周向阳送给她的，刘瑜单手抱起了团子，“你是不是闻到了啊，我给你带了羊排，等下把调料煮干净了给你吃。”
　　父亲在手机上看围棋直播，母亲在听关于某个民国奇女子的有声小说。听到刘瑜的回来的动静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询问宝贝女儿一天的情况。
　　刘瑜换鞋换衣服洗手，去厨房煮上羊排，然后依偎在父母身边，抱着团子跟父母讲上班时的趣事，逗得父母哈哈大笑。母亲嗔怪道：“你啊，都28岁了，还傻乎乎的，难怪找不到对象。”
　　刘瑜的表情僵了一下，但是短暂到父母没有察觉，“那是我不想找，追我的小伙子能从我们23楼排到咱们家呢，全来咱家都能把咱家吃穷了。”刘瑜又开始耍宝了。“而且我要四年以后再结婚，现在结了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去年说五年，今年说四年，是不是前年去永寿观的时候让道长给你算了一卦。”父亲逗刘瑜。
　　两年前刘瑜负责了公司冠名的一系列宗教讲座，为了活动的顺利进行，有两个月的时间基本上频繁出入H市的寺庙、道观，永寿观是H市最负盛名的道观，去那儿求签算卦的人很多。
　　“是啊，道长说我要32岁才能遇见真命天子，早一点晚一点都是要离婚的，天命不可违”，刘瑜看起来一脸认真。
　　“小迷信蛋儿”，母亲无奈的点了点刘瑜的脑袋。
　　“我去洗澡了，团子的羊排应该快煮好了，今天太晚了我就给它一点点，我放在冰箱里你们明天记得喂它吃。”刘瑜说着起身了。

　　洗完澡回到自己房间后的刘瑜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从包里取手机的时候碰到了礼盒，心里有点难受，看着没有任何提示消息的手机，自嘲的笑了笑。
　　“大笨羊，我安全到家啦”，刘瑜发消息报平安。
　　“好，知道了，你早点睡觉，不要一直玩手机”周向阳回复的很快。
　　“大笨羊，你还爱我吗？”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爱还是不爱？”
　　“嗯，快睡吧，我很累了，晚安！”
　　刘瑜拿着手机看了好久才回复，“周向阳我也爱你，只爱你，今天是惊蛰，元宵节那天是3月2日，我们认识四周年纪念日。”

　　等待刘瑜的只有无边的沉默，她关了WiFi又打开，重启了一遍手机后，确定没有任何消息。
　　躺在床上一夜无眠，天快亮的时候刘瑜给周向阳发了一条消息，“早安，周向阳！你别说是我胡思乱想的，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了，我想我们需要时间冷静一下。可能这个词用的不是很恰当，你很冷静，冷静的让我害怕，是我需要冷静。”

　　未来的一个月是无边的冷战，两人一次也没有联系过。刘瑜很庆幸因为环保活动的事情让自己无比忙碌，不会没出息到去忍不住联系周向阳。
　　至于活动结算核对的事情刘瑜交给手下的策划去对接，文泰那边的负责人是总助马亮源，核对好后，刘瑜又将皮球踢回了张强那里。

　　“本来就该是这样”，刘瑜心里想，“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又哪里有那么多的事需要周向阳亲自去办的，过去不过是两个人都努力的创造见面的机会罢了。”
　　一个月的冷战伴随着的是一个月的超强度加班，每到深夜刘瑜总会点一支烟从23楼看着下面的灯火，有时候也会问自己，这几年这么拼命是图什么呢，如果没有来到这里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如果没有遇见周向阳，自己比现在更开心吗？没有人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