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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她无所谓 ...

  •   傅宝仪觉得自己的心脏瞬间缩紧了,就在她快速思索怎么办时,那匹银色的赤蛟马已经用极快的速度奔驰而来。
      不需多时,银蛟马已经停在二人身前。
      马上的男人墨发玉冠,天生一对有弧度的眼睛,只是漆黑无比,似同一股亘古的幽幽潭,在一片黑暗里,出奇的明亮。傅宝仪只是虚虚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了,低下头,行了个礼。

      沈珩这时候倒是把宝仪挡在了身后,嘴唇张了张:“表叔。”

      沈渊庭一言未发,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这两个人。

      他这侄子,自从大哥过世后,行为张扬,不顾管教,日日撒野。倒是他身后的女子,玉面樱唇,楚楚可怜,颇有几分姿色。这黑天雪地,男女相会,定是没什么好事。

      赤蛟马的马蹄子跺了跺,鼻孔呼出热气。

      沈珩的背后被汗黏透了,他抹了脸,先开口:“她是我私塾时的同窗,如今碰巧偶遇,就说了会儿话…这会儿我正要回去呢,劳烦表叔出来寻一趟。”

      宝仪未发一言,垂头不语。

      那股锐利的视线,依旧在两人之间梭巡,半响,马上的男人开口,声线冷峻:“勿多生事。”说完,驾马离开,没有再看第二眼。

      沈珩背上的热气,瞬间变凉了。他回头,扔了手里的狗尾巴草:“吓死人了…表叔竟然没打我…宝仪,你没事吧?”

      傅宝仪连忙挤出一抹笑容:“没事。”

      说没事是假的。
      马蹄声渐渐消失了,宫门留了个小口。

      傅宝仪:“快回去吧。想必你没走多远,侯爷不会说什么的。臣女就此拜别。”
      说完,抖了抖衣袍肩膀上的雪花,疾步离去了。

      沈珩张了张嘴,话没说出来,手里却还拿着她给的帕子。

      诺大的宫殿,只中央点着颗蜡烛,暗红的细纱,慢慢飘动。沈珩四处张望,竟然一个下人都没有,自然也没有阎王表叔。他放心下来,脱了外衣,吊儿郎当往里走,撩开帘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迎面来了一鞭,正好打在他腹前。

      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沈珩哀嚎一声,跌在地上。

      “表…叔!您先别生气!嘶…我错了!错了!”

      “无数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你的位置,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取而代之,你却跑出去与女子厮混,枉我这些年对你的器重!”沈渊庭的脸上布满阴霾:“你父亲去世时,你说的什么!”

      “说…说一定成器,为我沈家分忧…”又挨了一鞭子,沈珩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表叔!我真的错了,错了…再也不跑出去了!还有那女子,真是我的同窗,并未有任何非分之想…”

      沈渊庭把手里的长鞭扔在地上。

      前朝不稳,朽木之末,一瞬将倾,新帝登基,沈家将相名门,上泗一战,沈家大儿以血肉之躯,护沈渊庭出重围,他与当今圣上活着回来,大表哥却死了。大哥临死前最后一句,便是叫他照顾珩儿与家中大嫂。沈渊庭当即发誓,顾好珩儿与嫂嫂,可惜大嫂重情,诞下遗腹子后,悲痛欲绝,早早登西,去寻大哥了。

      沈渊庭盯着沈珩,胸中气血涌动,才过了几天舒服日子?全都忘了。他呼出一口长气,坐在椅子上:“你父亲临行前,叮嘱我照顾你。你也曾在灵前发誓,要刻苦努力,将来为人中龙凤,可你!你是怎么做的!”

      说着,手里长鞭又要扬起。
      “表叔!别打我…”

      这时候,门“吱”一声被推开。
      月光倾斜一地,似水银光。门口站着个五六岁模样的孩童,目光呆滞,赤着脚,喃喃开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在说:“哥哥又挨打了…又挨表叔打了…”

      沈渊庭动作一顿,立即把鞭子掩到身后。
      沈珩也狼狈从地上爬起来,挤出笑容:“没…表叔是在和哥哥玩。”

      沈离小小的身形晃了晃,看着沈渊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沈离是沈家大哥的遗腹子,沈珩的亲弟弟,才六岁,情绪敏感,说话迟钝。太医说,是在孕期,母亲情绪脆弱,日日以泪洗面而至。后来沈离又亲眼目睹了母亲自.杀时的样子,从此不再开口说话,不是哭便是笑,生了长大病,个头比同龄孩子矮小许多。

      沈渊庭立即疾步,将小阿离搂入怀中安抚,谁知越安慰,阿离的眼泪越多,剧烈挣扎了会儿,一个白眼晕厥了过去。

      “太医!叫太医!”

      仆妇和婆子全都惊动了,涌进来,齐刷刷跪倒一片:“候爷!小公子明明还在睡觉来着!奴婢们一直盯着,怎么一个不留神,就到了这儿来了?”

      “全都下去,自己去领罚。”
      “爷,饶命啊!都是贱奴们的过错…”

      雪又开始下了,满地白霜。
      摄政王府一片慌乱。

      傅宝仪心里很乱,到了家里,远远看见父亲立在门口等着她。

      “爹!你何时回来的?”

      傅老爷捋了捋花白胡子,笑着:“下了朝,去临街糖果铺子里买了你和你妹妹爱吃的草糖糕,回来时偶遇一老友,又去酒馆对酌了几杯。雪天对酒,岂不快活?我这老脑袋,却忘了派人回家知会一声,害得宝仪雪天出行,实在是不该。”

      父女两人回了家,傅宝仪摇了摇头:“没事。爹,若有下次,您一定别忘了派人回来知会一声,否则母亲又要担心。”

      傅老爷挑开帘子,打量宝仪的脸色,觉得不妥:“可是遇见什么事了?”

      那道冷峻锐利的视线似乎重新出现在宝仪面前。

      傅宝仪摇了摇头:“没事,只是雪天路滑,差点摔了一跤。父亲,母亲,您二位早些休息。”

      宝仪的贴身侍女绿芝早就烧好了洗澡水等她。见宝仪回来,灭了几盏灯,拿出贴身的小衣替她换上。宝仪问:“柒儿已经睡下了?”

      “二小姐睡了。临睡前还央求着小姐您去给她读话本,后来是王妈妈好不容易哄睡的。”

      浴桶里,飘着花瓣,热水浸泡,舒适无比。宝仪雪肌樱肤,脖颈高挑纤细,白里透粉,隐约在雾气中的身段,也是极窈窕的。她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噗嗤笑了出来:“柒儿总是人小鬼大。上一次给她读西游记的话本,这丫头说,若她是悟空,早就在白骨精那段,把唐僧扔了,扔的远远的,自己独做齐天大圣潇洒快活。”

      绿芝咯咯笑:“二小姐从小就机灵。以后定是个有福气的。”

      贴身侍女绿芝与宝仪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每到这个时候,绿芝的话就格外多。热气蕴酿,绿芝一边舀水,窃窃私语:“小姐,您听没听说,皇后又给摄政王塞女人了,结果没到一天,那女人就被吓破了胆子,送出来的时候都疯了。”

      傅宝仪蹙眉:“有这回事?”
      绿芝见她感兴趣,嘴里的话更加滔滔不绝起来:“小姐,我听隔壁府上小丫鬟说,她进过一次宫,远远的瞧见过摄政王一回。好家伙,摄政王身高十尺,青面獠牙,五大三粗,胳膊比平常人的大腿都粗。”
      傅宝仪回想起,夜里年轻男子的面容。虽然只有一眼,但也是玉面佛一般的人物,眉眼自带几分凛冷威严,使人不敢直视,却没有传闻之中这样怖人。

      绿芝还在说着,傅宝仪被逗笑,侧眸瞧她:“好了,这种话只在闺房里说。若是在外面说叫别人听见,摄政王还不得要了你的小命。”

      绿芝闭上嘴巴,嘀嘀咕咕:“所以我才和小姐说的。以后若是遇见了,跑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大胆造次呢?”

      以后遇上?应当是遇不见了。

      但摄政王手段雷霆,宝仪也为沈珩微微担忧起来。看他的模样,是没少挨打。等下次去私塾,再为他带上些伤药吧。

      洗净擦拭穿衣,宝仪对镜梳头,算了算日子,还有十几天,她便年满十六岁了。
      烛光惺忪,为侧脸勾勒出暖暖的一层晃晕,发尾一滴一滴,水消融在寝衣中。
      绿芝盯着她:“小姐,您的模样真美,话本子里面,写的勾人心魄的狐狸,也比不过您。”
      “别乱说,没大没小的。”
      “怎么乱说啦!我家小姐就是美极。您不知道,夫子叫您监工时,私塾里的年轻子弟比往日多了一倍不止,说是去读书,其实是去看您呐!就前几天,还有媒婆子上门来着。”

      “是吗?爹爹怎么说?”

      “自然是打发打发,老爷怎么可能舍得这么早把您嫁出去呢!”

      宝仪却惆怅的皱起了眉头。

      可迟早有一天,她是会出嫁的。姑娘家,怎么会一直留在家里?可是会嫁给谁?是风流倜傥的书生公子,还是舞刀弄枪的朝堂政客?若是遇见心仪之人,那是极好,可宝仪又怕,怕对方毫无真心,妻妾成群,这是她万万不能接受的。

      或许是受傅老爷一生只有傅夫人一位正妻,恩爱万分的影响,宝仪的心里也有了期许。

      “我有些困了。绿芝,你也去睡吧。”

      她吹灭了蜡烛。

      窗外还在落雪,潇潇洒洒,恐怕明天去学堂的路又不好走了。

      第二天,天光放晴,雪地反着白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傅宝仪到了学堂,自始至终没见到沈珩来经读。

      “你们不知道,昨晚上夜里摄政王府闹得厉害,小公子的病又犯了,老天爷,一群下人都糟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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