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归根》箬竹青茶

9、到底为了什么？

　　“伊凡，你还在忙吗？下班了？那好，陪我去一下市第一医院吧。不是，不是我。是去看我的一个很久之前的朋友……”

　　“护士，请问你们这有一位叫于也也的病患吗？”殷沐薷其实并不想到医院看望那个三年前把她视为仇敌的交情二十多年的……朋友，但是这并不能怪她，有谁能够忍受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的父亲有染？那是要比和自己的丈夫偷情更不能原谅的吧……
　　“于也也？患者一直住在重症病房，一般人不让进去的，请问您是？”
　　“啊，我是她的……同学。”殷沐薷有些自嘲，曾经那么交心的姐妹，如今却只能是同学啦……
　　“那不好意思，重症病人只能是家属或者家属陪同才能探望。”
　　“这样啊。”薛齐骏还没有到，她本来就没什么勇气面对于也也，“既然如此，那我改天再来吧。”
　　“改天？改天你就不见得能见到她了。”有人突然插了一句。殷沐薷回头看到说话的人，愣了半晌，才干巴巴的叫道：“阿姨。”
　　“哼，不敢当。你和于一南那么风花雪月的，咱们可就是一辈人了，叫我‘阿姨’？我可消受不起。”于也也的母亲，于一南的前妻，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恶劣。不过，这也是她应得的。
　　“阿姨，我听说也也病了，来看看她，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改天就不见得能见到她了’？”对于眼前的妇人，殷沐薷多年来一贯的尊重礼貌。
　　“就是字面的意思，你以为换个心就能好了？早就扩散了！我告诉你，也也就是被你们给害死的！”
　　“阿姨，我……”殷沐薷微微皱起眉头，她以为给了于一南一百万，买到匹配的心脏，也也就有救了，她没有想到会如此严重。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你今天别想逃，我还就要让你见见也也，看看她都被你这个狐狸精折磨成什么样了！”妇人已然没有当年贵妇的表象，看来就好像一个泼妇，正因为她如此，才惹得众人蹴足旁观。
　　殷沐薷并没有觉得难堪，只是露出一种悲哀到近乎厌世的神情。就在众人指指点点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慈蔼的声音：“薷薷，是你吗？”
　　原本并不显得不自然的殷沐薷震了一下，看着轮椅上的老人，又看了眼推轮椅的付恩梵，僵硬的喊了声：“伯母。”
　　轮椅上的老人并没有受周围情绪的干扰，和蔼的笑着说：“薷薷啊，怎么改口了呢？都叫了这么多年‘妈妈’了。”
　　殷沐薷还没来得及开口，于母就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声：“哎呦喂，这敢情巧了，一家子都到齐了，还真是可以唱出好戏了！”
　　“出什么事了？”温隐绡拿了药发现恩梵和伯母并没有在原地等她，她看到询问台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堆人，也挤了进来，进来却见到了她现在最最不想见到的人。
　　“这位太太，我并不认识您，您是？”付恩梵的母亲轻声而又礼貌的发问。
　　“呵呵，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儿子和你媳妇儿。你们付家出了个勾引别人家老公的狐狸精，看来你还不知道哪！”
　　温隐绡听了也大概知道出了什么事，刚想发作，却听到殷沐薷开了口，说话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阴冷，那是连付恩梵和付母也未听过的：“方阿姨，我是来看也也的，如果您不愿意带我去的话，那我就去找于叔叔了。”
　　“贱人！”于母被她清高无理的话气到不行。
　　“呵，三年前你就只有这两个形容词来形容我，不闲太单调了吗？”
　　“啪啪”有人鼓起掌来：“Michelle，你的口才不去当律师真是太可惜了。当初我就叫你转到我的门下，你死活不肯，律师界失去你这样一员大将实在是可惜啊。”
　　说话的自然是薛齐骏，他其实来了有一会儿了，也站在人群中看了一段时间。
　　殷沐薷撩了一下长发，走到付母面前，蹲下身子：“对不起，回来这么久了都没有去看过您，感谢您在我不在的时候对我母亲的照顾，真的非常谢谢您。只不过，我已经没有再喊您‘妈妈’的资格了。”她抬眼看了下站在付恩梵身边的女孩，“现在只有绡绡有这个资格，我希望您可以真心的喜爱她，就像您疼爱我一样。”
　　付母看着面前笑的如同白莲一样清淡的孩子，心中无限惆怅。她似乎看到多年前的自己，在放弃爱人时同样的表情。
　　薛齐骏走到殷沐薷身边拉起她的手，把她带到自己身旁，向轮椅上的付母微微颔首：“伯母，有时间我再带沐薷登门拜访，我先带她走了。”说完半抱半扶的带着殷沐薷离开人群，路过温隐绡身边的时候，他没有看她，而是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付恩梵，恨入骨髓的一眼。

　　“你在那看了多久的戏才出来？”车里，殷沐薷看着车外的车辆，漫不经心的问。
　　薛齐骏单握方向盘，食指轻点：“呵呵，不太久，在付恩梵和他母亲出现的时候我刚好出电梯。”
　　“那看出什么来了吗？”
　　“啊，他母亲是个非常有韵味的女性，高雅、知性，而且充满智慧。”薛齐骏从不吝啬用华丽的辞藻评价一位女性。
　　“可惜这样优秀的女性似乎不能接受温隐绡这样的儿媳妇哪。”殷沐薷转过头望他，“如果你真的希望你的宝贝幸福的话，就和她见一面吧。不要做个‘缩头乌龟’，OK？”
　　薛齐骏隔了半晌才答应了一句：“OK.”

　　医院那边，看完闹剧的人们相继散去。付恩梵和温隐绡继续陪母亲复查，因为一连两天的阴雨天气，让付母受过伤的腿犯了老毛病。
　　在温隐绡去洗手间的间隙，付母难得严厉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小薷的事情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否则这婚就不用结了。”
　　付恩梵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在想的是薛齐骏最后看得他那一眼，那充满了恨意的一眼，他到底为何恨他？是为了殷沐薷还是温隐绡？